第 51 章 到底有多少人活著

  找到副縣長時，正趕上兩伙人對峙，中間三個大腿中槍男子在地上翻滾哀嚎。

  「姓孫的，這幾個人我還真就保上了。」一個手上拿槍的中年大漢說。他後面有五來個人端著槍指向對面。

  「張輝，這些人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搶糧食，死不足惜。你保他們，小心引火燒身。」對面一個頭髮花白的中年男子說。他身後有七八個人，兩個手上拿槍指著對面，還有一個近四十歲的女子站那抹眼淚。

  「現在每一條命都很珍貴，況且你一個副縣長也沒有判人死刑的權利。」張輝說。

  這時韓秦下車走到他們面前開口道：「插一句話，動物很快會有第二波襲擊。」

  孫副縣長看向韓秦：「你是誰？你怎麼知道？」

  「路過的好心人，來提醒你們一下。」韓秦說。

  孫副縣長皺了下眉，接著問道：「多久會來襲？」

  「很快，可能一兩個小時后，也可能晚上。」

  孫副縣長皺著眉不說話了。

  張輝上下打量韓秦，不屑道：「滿口胡言亂語。」

  「這兒血腥味太大了，變異前就有猛獸都可以聞到十幾公裡外食物的味道，更別說變異后的。這變異動物襲擊是附近發生的第三次了吧？」趙曦也下車走到韓秦身邊。

  韓秦皺眉看了眼趙曦，低聲說：「上車去。」

  趙曦看了眼韓秦點頭，然後繼續對孫副縣長說：「變異動物現在奔跑速度很快，而且耐力也有增加，它們可能很快就會到這裡。如果再來一波襲擊，能活下來多少人？大家最好在一兩個小時內撤離。」她說完轉身回到車上。

  孫副縣長打量著走回車上的趙曦和站著的韓秦，有些驚疑。根據前面發生的事，他是偏向於相信的。他低頭思考了下轉頭看向張輝：「你把他們帶走吧。」說完對旁邊一個三十左右的小夥子說：「馬上把林局、孟隊叫到縣，不到草原飯店，開緊急會議。」

  小夥子答應一聲，扭頭就走。

  「姓孫的，你不會相信了吧。」張輝瞪大了眼問。

  孫副縣長瞟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沒我的同意，你別想亂來。」張輝冷笑道。

  「張輝，現在不是你和我爭權奪利的時候。變異動物已經襲擊了三次，你覺得不會出現第四次？」孫副縣長轉過頭忍住氣道。

  「不是現在。」張輝冷哼。

  「那就是會發生對吧？」孫副縣長問。

  「你別偷換概念。不知哪兒來的毛頭說幾句話你就信以為真，我看這個領頭人確實要換人當才行。」張輝說。

  孫副縣長簡直要氣笑了，他不再理會張輝，帶著他的人往草原飯店趕去。

  趙曦沒想到都這時候了還有人爭權奪利，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簡直不敢相信。

  「能留一下看下縣裡的決定和動作嗎？」趙曦搓了下有冷汗的手，問韓秦。

  「還有多久安全時間？」韓秦問。

  「不太確定，但六七點前應該是安全的吧？」趙曦雖然心裡也有點慌，覺得很危險，但還沒有那幾次火燒眉毛一樣覺得需要馬上就跑。

  「最多等一個小時。」韓秦決定。現在下午4：55分。

  看著韓秦調頭，路過李雅容的車時。她放下車窗問：「不離開？」

  「就一個小時，看下縣裡的決定。」趙曦說。

  李雅容露出不滿的神色：「已經告知縣領導危險了，我們應該儘快離開。」

  「雅容姐，最多一個小時就走，來得及的。」趙曦看著李雅容保證道。

  李雅容抿著嘴，看向趙曦。

  「我們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趙曦認真地說。

  李雅容咬了下嘴唇，深深吸口氣，點頭。

  草原飯店在六十多米外的大街上，3層樓還算完好。孫副縣長進去後幾分鐘張輝進去，十幾分鐘后林局、孟隊也匆匆走了進去。

  趙曦他們的車停得離草原飯店有五六米，趙曦聽不到裡面的人在說什麼。不過她看到韓秦在豎著耳朵聽。

  大概二十多分鐘后，四個人走了出來。

  「蠢貨。」韓秦低聲罵道。

  「怎麼，他們不撤離縣城？」趙曦問韓秦。

  韓秦一邊發動汽車一邊說：「那個副縣長和那個孟隊，去通知他們的人。」

  「什麼意思，不告訴全縣所有還活著的人？」趙曦問道。

  韓秦沒說話。

  「那老百姓呢，他們會通知嗎？」趙曦追問。

  「副縣長會。」韓秦說。話是這樣說，但他覺得在有掌權人不同意的情況下，其實是沒法全員通知的，甚至被通知到的人可能不到一半。不過這個就沒必要和趙曦說了。

  趙曦聽到韓秦的話微微鬆口氣。

  出縣城的路依然是在眾多倒塌的房屋中間，有時甚至路面被廢墟蓋住大半，韓秦要減速小心地從廢墟邊開過去。這一片的受傷人員似乎已經轉移，路上只有路邊的一排屍體，和零星幾個在翻廢墟的人。

  在房車裡，鄭伊人正在和趙旭咕噥：「阿旭，我們應該通知了縣裡的人再走。時間上還來得及！」

  「孫副縣長會通知。」趙旭冷靜地開著車。

  「你應該也聽到了，他其實通知不了多少人！」

  「那你要怎麼通知？」趙旭問。

  「找個喇叭沿街叫？只要想，總是有辦法的。」

  「你也聽到了，張輝和林局不同意。」趙旭看了一眼鄭伊人，「你覺得如果你以這樣的方式通知，他倆會有什麼反應？」

  「能有什麼反應？他們總不會……」殺人，鄭伊人突然想到張輝手上有槍，還有那幾個中彈的搶匪。她靠在了座椅背上，雙眼看向前方，閉上了嘴。

  「伊人，我們已經做了能做的，我們沒法救所有的人。」趙旭眼中閃過一絲悲哀，理智地說。

  到合澤河時已經七點多，河上的橋塌了大半。趙曦他們找了到河床相對緩和一點的地方停車。

  趙曦他們熱了點土豆餅對付一頓。李雅容也帶著兒子在自己的車上隨意吃了點。

  微波爐熱飯的同時，韓秦到河面看了下：五六米寬的河床，水位並不高，水面也都凍住了，但冰層似乎並沒有厚到能過房車的地步。

  「從河面開過去吧。」趙曦說。

  「房車不行。」韓秦皺眉。

  「不能往回走，只能往前開。試試吧。」趙曦說。

  韓秦想了下，把房車用五米的拖繩連在SUV後面。

  大家上車，在一段坡度大概40度的地方下到河床上，SUV一上到河面就有點打滑，冰面也傳來輕微的咔嚓聲。

  韓秦暗暗咬牙，把車緩慢向前開去。離對岸還有兩米多的時候，冰面破了，SUV掉進河裡，SUV向下游漂移了幾十厘米。好在冰面下的河水並不深，車很快就穩住並繼續前進，中間韓秦感覺有東西在輕微撞擊車輪，開上河岸后他回頭看河裡，沒發現什麼。

  與此同時房車也下到河床，冰面直接破開，房車壓著河水緩慢開過去。

  等到兩輛車上到岸邊，李雅容也將她的房車開下河床：剛才她看了趙曦他們過河的情況，水位只有二三十厘米，她開過去應該沒問題。

  三輛車都上了岸。大家清理了車身的水跡，檢查車子狀態時，發現車輪上似乎沾了什麼粘液，帶著點腥臭，但沒感覺有什麼危害，清理后大家開車繼續向前。

  韓秦估算了下，現在他們離赤原縣已經有一百多公里。當車開到一片崖壁下，路另一邊離河床也有二三十米時，他把車停下宿營。

  趙曦去問李雅容要不要一起吃飯，李雅容說小斌有些不舒服，婉拒了。

  其實李雅容有點後悔和趙曦他們同路：

  她能走一千多公里從X省安全到赤原，靠的是小心謹慎不管閑事只管苟，當然還有點運氣。今天趙曦他們在赤原縣做的不算錯。但如果是她，遠看到赤原縣出事，絕對不會進縣城，更別說還去警告縣城裡的人，還留在那裡看進展。她在赤原縣跟著等待結果時，無數次想直接離開。但尚存的一絲理智告訴她：趙曦他們凌晨時為什麼覺得前方不安全，停留了十多個小時，而與此同時赤原縣出事了，這是巧合還是他們有人能預知危險？可以再看看，李雅容想。

  但是，她不願意兒子再和他們特別是糰子過多接觸，否則後面真要分開時，對兒子來說又是一次傷害。

  趙曦他們吃了晚飯後都沒什麼閑聊的興緻。雖然前面看了很多全滅的村鎮，但沒有哪一次有這次這麼直觀地感受到人類的弱勢，以及生存的艱難。

  趙曦給糰子梳著毛。她覺得糰子的毛厚了不少。不過也可以理解，現在外面最低溫度近零下二十度，她已經穿了兩件羽絨服，糰子如果沒有這麼厚的毛髮根本無法保溫。

  休息了一會，韓秦領著趙旭和鄭伊人進行訓練，趙曦在一旁認真地練著軍體操。

  李智斌坐在房車的沙發上，趴在觀察窗前，眼巴巴地望著前方兩輛並排著的車。李雅容洗完碗，把兒子拉到身邊：「小斌，歡喜在大伯家等你呢，那不是歡喜啊。」

  李智斌扭頭看向觀察窗外，雖然這個角度只能看到遠處的高山，但他執著地看著，對母親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做完今天的訓練，心頭的鬱悶也隨著汗水的流出減輕了些。趙曦四人回到房車上，鄭伊人摸出兩個蘋果讓大家補充維生素，不出意料另外三人露出嫌棄的表情。趙曦拿出一瓶複合維生素說可以吃這個。

  這時遠方傳來了聲音，大家往聲音方向看去，什麼都沒有。雖然趙曦沒什麼危險的感覺，但為了以防外一，韓秦和趙曦還是回到SUV上。

  過了三四分鐘，一個車隊出現在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