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1 章 撒謊代價
池月杉沒想到這種時候奚晝夢還有閑心開玩笑。
高清的視頻里奚晝夢的唇色慘白,再仔細看也看得出來不過是塗了粉，蒼白的白甚至沒有奚晝夢的皮膚白。
池月杉：「你是不是又發病了？」
奚晝夢點頭，她又倒在沙發上，AI機器人屁顛顛地送來切片水果,池月杉隔著屏幕都感覺到了奚晝夢的對切片厚度的嫌棄。
被馴養了這麼就的AI機器人程序也編入了對奚晝夢的反應的程序,也反應了過來,剛要回收就被奚晝夢推了一下,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半天沒能爬起來。
池月杉：……
好惡劣啊。
奚晝夢咬著蘋果片，仔細看了眼屏幕里的池月杉,發現對方安然無恙,也就放心了。
只不過池月杉身後抱著孩子的金髮男人實在晃眼，奚晝夢：「能讓那男的滾出攝像頭嗎？」
奚理頓時怒了：「什麼叫那男的，能不能對你大哥尊重點？」
奚晝夢：「大哥,帶孩子辛苦了。」
奚理哼了一聲，還真的走開了。他抱著的穿裙崽子還在睡覺，奚晝夢還挺納悶的，怎麼能生出個似乎一年到頭都要冬眠的貨色。
池月杉：「你們已經登錄M星系了？軍艦的通訊還是可以用的啊。」
奚晝夢：「你沒發現比之前還卡嗎？」
她還往鏡頭前湊近了一些,頗有些不滿意：「把我漂亮的眼妝都卡花了。」
池月杉實在不知道她那些下屬是怎麼忍受得了這傢伙上前線還要如此大費周章的。
池月杉：「M星系……怎麼樣？」
她剛到沒多久,凌熏已經先去王宮拿宣平從盛陽葵腦內取出的晶元了。
池月杉本來也想去,但抵不過對女兒的想念，還是先一步回了家。
奚晝夢：「人都沒了。」
她擦了擦嘴唇,雖然唇色天生偏紅，但明顯精神不太好，吃了片水果好像也沒再作妖的心情,又縮回了沙發。
池月杉看到了她手上的傷口,包紮的痕迹特別明顯。雖然跟奚晝夢發給自己的電子傷情鑒定相比非常輕微,讓人讓她察覺到了這個人的逞強。
還是受傷了吧，以為嘻嘻哈哈一點我就不會擔心嗎？
池月杉在心裡嘆了口氣，明面上還是很平靜地問奚晝夢：「又遇見那隻蟲子了嗎？」
奚晝夢點頭：「是啊，它很強。」
奚晝夢閉了閉眼，身在機甲艙的感覺還是瞬間浮現出來，包括其他人沒聽到的姜知的話。
因為M星系的通訊全斷，加上蟲輻射帶來亂流，巡航組塊也被波及，收音效果大打折扣，到後面的內容全是無聲的。
所以壓根沒人知道這隻特等蟲族會說人話，只能隱約感覺自家只會企圖和蟲族交流。
沒人知道這隻特等蟲族的軀體里有一縷多年前的alpha意識。
奚晝夢：「不過沒關係，我也不差。」
她說這話的時候倒是沒以前那麼愉悅的口氣，池月杉：「哪裡受傷了，別給我再看一遍你的電子單，上面什麼粉碎性骨折之類的。誇張了啊，真粉碎性骨折我覺得你會叫我馬上回來。」
奚晝夢笑了一聲，她往後靠了靠，露出有些困頓的笑意：「我哪有這麼誇張。」
「就是很想和你說話。」
這句話很輕，輕得池月杉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屏幕卡頓里依然漂亮的面龐，眼神彷彿盛放著數不盡的深情，讓池月杉有種自己好像隔著幾萬光年仍然會被奚晝夢裹挾的纏綿。
池月杉啊了一聲，一瞬間竟然被羞赧填滿，她下意識地理了理自己的頭髮，卻聽到了奚晝夢的一聲輕笑，隨即是她的問話：「你以前有想過嗎？」
池月杉：「什麼？」
奚晝夢眯著眼，她的沙發邊有一盞苔綠色的落地燈。此刻燈光朦朧，她的長睫翩躚，凝望著池月杉，彷彿隔著千山萬水也能汲取到她需要的養分。
奚晝夢：「你的父母還在之類的。」
換做別人其實問這種問題多少都帶著小心翼翼，但偏偏奚晝夢問得自然，彷彿她們沒有天各一方，屏幕的距離就是她們現在彼此的距離。
被問得池月杉也沒什麼已逝之人不得提的忌諱，正好這個時候奚蒓過來，還遞給池月杉一包剛開封的零食。
池月杉：「想過啊，畢竟我爸媽都很年輕嘛。」
也不知道那邊的奚理突然有什麼火燒屁股的事，從畫外又鑽了進來，把呼呼大睡的孩子放到池月杉懷裡，然後以非常不得體的姿勢竄上了樓。
奚晝夢甚至還能聽到奚蒓風涼的笑聲。
奚晝夢：「要是真的還在呢？」
池月杉啊了一聲，然後又搖了搖頭。她捏著昏昏的新帽子，是奚明光的新作品，實在是滑稽，第一眼看到的人都覺得好笑。
池月杉：「不可能，我爸是我親手埋的。」
她頓了頓，「等一切結束之後我要把他的骨頭撿出來重新安葬。」
這話有些驚悚，那邊的奚蒓都忍不住看了眼池月杉。
抱著孩子的小omgea目光平靜，也沒什麼特別激動，彷彿只是在陳述一個普通的待辦事項。
「就是我媽找不到遺骸了，我想把她的機甲和我爸的骨頭放在一起，也算深情與共。」
畢竟姜知是一個貫徹浪漫至死不渝的人。
畢竟池小璉是信奉一眼一生絕不後悔的人。
有這樣的父母，池月杉的愛情觀宏達又微小，清醒又愚鈍。
奚晝夢：「那改天我陪你去。」
她的聲音都帶著困，可能是那一針的效果。一邊的AI機器人終於翻身了，屏幕顯示出奚晝夢的開會倒計時。
不到兩個小時。
遠征軍要做出決議，去往屬於U星系的艾爾暹粒星探查。
奚晝夢要怎麼說服自己的下屬，那裡還有的M星系的民眾。
包括這一次清絞M星系的蟲族，劈開外殼看到的ID身份牌。
上面的名字和編號都讓人毛骨悚然，這幫人曾經是一顆星球的榮光，現在也成了摧毀星球的武器。
這是能最後公布的信息嗎？
池月杉：「改天？」
她眯起眼，下巴倨傲地抬起，明顯是發現了奚晝夢的反常：「你不是有新發現了？」
奚晝夢：「嗯？」
她還要反客為主：「怎麼說？」
池月杉本來是打算去補個覺的，這種長時間的星際飛船對人的精神也有一定損耗。
凌熏這個高精神力的alpha有點吃不消，就更別提池月杉了。
她打了個哈欠，「你沒事怎麼會問這種問題，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奚晝夢笑著搖頭：「沒有啊。」
池月杉哼了一聲：「別裝了，肯定有。」
其實她又不敢問得太仔細，比如難道我的媽媽還活著之類的。
畢竟姜知的id卡已經確認死亡，機甲都變成了廢銅爛鐵，哪怕修好后勉強能用，依然沒辦法挽回它曾經遭遇過重創的事實。
機甲都已經這樣了，那人呢？
藍嵐阿姨當年差不多也是這個情況，如果我的媽媽運氣好一點，活了下來，但是在那種時候，也沒留下任何蹤跡。
這都多少年了。
但凡她還活著，又怎麼可能不會來找我呢？
池月杉在遇見姜知的機甲之前，對她的alpha母親的幻想從來都是那種高高在上壓根不把下世界人民放在眼裡的上等人。
畢竟露水姻緣在下世界不要太多，有的是被玩弄過的omega，一生潦草結束。
有的憑藉手段還能活得稍微好一點，但大多數被標記了就沒辦法再和其他的alpha在一起，除非摘除腺體。
但那下世界的醫療環境又很糟糕，摘除腺體的致死率非常高。
她臆想中的alpha生母，應該是個刻薄又殘忍無情的alpha軍官。
沒想到她熱烈、生動又浪漫。
的確是池小璉曾經說過的那種，[讓我產生無窮興趣]的alpha。
此刻池月杉壓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含著多麼滾燙的希冀，希冀又易碎，看得奚晝夢於心不忍，又嘆了口氣。
奚晝夢：「畢竟在M星系，肯定能發現點她的東西的。」
池月杉噢了一聲，她罵了自己一句你在期待什麼啊，但沒想到更期待了。
畢竟她壓根沒到過M星系，也不知道姜知是在什麼樣的環境長大的。好想知道母親少年時期是什麼樣的啊，她和池小璉的匹配率高嗎，如果姜知沒參軍，她是不是這輩子都遇不上池小璉啊。
也不對，明明是沈獄帶著我媽媽去下世界的。
緣分好奇妙，一環扣一環，就像我遇見奚晝夢，也是這麼奇妙。
池月杉：「什麼東西？」
奚晝夢突然覺得頭大，一個謊言果然要用無數個謊言填補。
姜知的ID卡呢，早知道那時候問一句了好歹留個念想。
但是目前看姜知的意識也能佔據那具軀體，而且似乎是盛茜茜的意識弱一些，不知道自己的身體還有另一股意識。
這是可利用的點嗎？
可還有太多問題了。
奚晝夢唉了一聲：「等我回來就交給你。」
池月杉怒了：「你賣什麼關子啊，拿到了就給我看看啊，非得要釣著我，你真討厭。」
她在奚家的時候大部分都很安靜，無論是在機甲室還是和其他人交流。一邊的奚蒓之前還拉著池月杉打過一局遊戲，試圖讓因為機甲優化出現瓶頸的池月杉放鬆一下。
可惜池月杉更生氣了，她的勝負欲在遊戲里簡直更加爆棚，不打到通關不肯罷休，最後兩個人雙雙被褚婧數落了一頓。
但這樣的嬌嗔真的很少見。
奚蒓唉了一聲，心想怎麼有人分分秒秒都熱戀啊。
奚晝夢：「不是我不拿給你。」
她還伸了伸手，像是要去摸池月杉的臉。
「是現在M星系的首都星太危險了，我就算找到了當初你母親的府邸，也沒辦法……」
這謊真的太難圓了。
奚晝夢欲言又止，池月杉鼓了鼓嘴：「好吧。」
她到底還是很期待看到姜知除了機甲外的其他東西，又嘀嘀咕咕地說：「你要注意安全哦，其實給我拍張照片就可以了，不要你的自拍。」
奚蒓差點笑出聲。
奚晝夢：「我的照片比建築好看多了嗎？」
池月杉：「你跟我母親又不一樣。」
不過想想這倆的機甲都那麼騷包，要是母親還活著和奚晝夢碰上。
池月杉不敢再想了，覺得那畫面太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