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8 章 幫老婆穿褲子
盛陽葵已經很久沒回王宮了。
但仔細回想,這個很久，不過是三個月。
她無論哪一輩子都沒很少有這麼自由的時光，即便是被沈獄安置在療養院時時刻刻被監視，對她來說都好過無處不在的意識里存在的異類。
沈獄專門派人送她回去,首都星雖然沒有滿目瘡痍,但這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蟲潮蔓延到首都星。
都市的繁華變成了寂靜,偶爾傳來的空曠的炮火聲使得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王宮仍然保持高位,只不過因為被沈獄聯合議院合議之後,王宮也被下了管制，女王身體不好,有專門的醫生治療。
懸浮車停在的停車場,車門緩緩打開，送她的是沈獄的秘書，曾經就是騎士的alpha女性。
只不過對方還沒為王宮效力,就考入了沈獄所在的軍隊文職。
「公主，請下車。」
女alpha戴著手套，成年alpha閱歷壓根跟學生不能比，眼神帶著恭敬。
盛陽葵卻莫名地想到了聞星火,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
她每天都好忙,其實當初她可以不回來的,留在遠征軍就好。
偏偏聞星火義無反顧，加上她本來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情話更是很難憋出一句。通常都是點頭，伸手，給盛陽葵一個擁抱。
她知道了會難過嗎？
空曠的廣場扶梯還在自動上下,王宮沒有舉辦宮宴的時候向來深冷,是盛陽葵的熟悉的安靜。
這邊是沈獄帶來的人,女alpha秘書帶著盛陽葵往前走。
小公主身材嬌小，站在尋常alpha身邊就像個瓷娃娃。
對面站著的是盛陽葵的女官，她沖秘書笑了笑，恭敬地對盛陽葵鞠躬。
而站在扶梯之上的是一個穿著華服的女人。王冠還帶在頭上，權杖已經不具有威儀，畢竟她現在連走路都很困難。這樣迎接繼承人的場合，她還是坐在輪椅上的。
oemga繼承人轉身。
盛陽葵的裙子看上去就成色很好，紫藤花正在盛放，隨著她一步步走上台階，緩緩向上，彷彿有種花落的錯覺。
這裙子是奚晝夢做手術前送給她的。
分化成alpha的學姐在這方面壓根沒變，「穿好看點，沈獄怎麼這樣。人啊，無論在哪裡都要漂亮。」
池月杉本來想打斷這個人愛教育的毛病，但盛陽葵搖了搖頭。她欣然接下，一反從前的怯懦，還問奚晝夢：「奚學姐，你結婚的時候是穿婚紗還是穿西裝呢？」
這問題猝不及防，池月杉都愣了。
奚晝夢秒回：「當然是婚紗了。」
她的手指點在這件手工裙子的刺繡上，「你呢，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盛陽葵點頭：「想過的。」
奚晝夢：「聞星火穿婚紗，那畫面簡直……」
明明馬上就要做手術了，一個要分離意識，一個要去迎接入侵。
偏偏還坐在一起閑聊。
奚晝夢撐著臉嘆了口氣，似乎不敢想想聞星火穿裙子的樣子。
她的美甲誇張得池月杉看到就覺得礙事，但是亮閃閃的，反而很配奚晝夢的吞月機甲。
如果不是池月杉不讓，她甚至想給機甲也做個全套美容。
一邊的等著製作晶元容器的宣平還插了句嘴：「聞學姐的婚紗得什麼樣啊，感覺就沒看她穿過白的。」
奚晝夢：「是啊，她穿白的越顯黑。」
盛陽葵：「我都行。」
奚晝夢：「那到時候你穿西裝，她穿裙子。」
池月杉也沒繃住，笑出了聲。
宣平嘆了口氣：「這不好吧，上新聞頭條多尷尬啊，我們新一輩的軍官撐破婚紗什麼的。」
這幫人損人壓根沒有底線，搞得盛陽葵都想入非非。
奚晝夢：「沒事，到時候想怎麼辦怎麼辦。」
她本來就屬於正經起來能讓人無條件相信的類型，也就是平時太放鬆，懶得沒變才會破壞給人一種交給她完蛋了的感覺。
但現在沒人會覺得她說的話是假的。
好像真的有人能憑隻言片語改寫未來。
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這種態度是盛陽葵從小到大沒體驗過的。
氣質是天生的，性格是可以改的，但她覺得自己可能屬於一輩子都很難被扶起來的類型。
像是電視劇里重生到十年前知道未來也沒辦法改變仍然一事無成的蠢蛋。
她羨慕奚晝夢自帶的那種輕狂，羨慕池月杉勇往直前毫不畏懼的勇氣，也羨慕宣平遊刃有餘力排眾議擔起責任的堅定。
那我呢。
此刻天色漸晚，她額頭那個創口恢復如初。宣平在短短三個月內重新組建了上輩子的團隊，甚至還撬走了奚理之前看中的醫療科研小組。
這些幾乎都是奚晝夢的底牌，她被分離意識后依然眼神堅定，但沒多說什麼。
只是拍拍盛陽葵的肩。
去吧。
是去不是回。
我也可以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是大家在地方。
不是這個困了我兩輩子，可能是三輩子的王宮。
盛陽葵站在女王面前，她畏懼這具軀殼裡的意識很多年。
也抵抗過。
本能催促她逃離，這一次也用過很多方法。
有人幫她，沈獄還請了頂尖的醫生為她看病。
但她的身體還是急速地枯敗，包括那天移植意識晶元的時候。
宣平也很驚訝盛陽葵怎麼年紀輕輕身體會那麼差。
有很多原因。
譬如幼年時一開始被選中的NDA檢測，她是那個數值最接近上一任女王的。
但這點一開始無人知曉。
後來是衣食住行，兩個姐姐的欺負。
女王會不知道嗎？
她分明是故意的。
可能是上一任女王的身體很好，精神力也不弱，以至於繼承后的入侵讓她有所損耗。
這一次她要養一個懦弱的、好掌控的繼承人。
最好乖順地送上來。
但沒想到在懦弱再好掌控的人也會為愛飛蛾撲火。
也會託詞不肯回來。
醫生會診過盛陽葵很多次，得出的結論是她得了初世紀皇室出現過的γ87病變。
會讓人四肢無力，手指不自覺抽搐，最後大腦萎縮。
蟲子一代代的寄生，從低等進化，也懂得了什麼叫先下手為強。
此刻盛陽葵的手還是不自覺地抽搐，只不過被寬大的袖遮住，乍看她還是纖弱的嬌花。
她恭順地垂首。
女王摸了摸她的臉：「好孩子，你終於回來了。」
靠得近了，盛陽葵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
女王寢殿十年如一日的熏香，上輩子她成為女王也日日點著。
因為身上的味道很難聞，寄生的副作用會影響□□，吸引蚊蟲。
蚊蟲會進一步蟲化，密密麻麻地鑽進華麗的斗篷下，一抬手，彷彿那袖擺是人類的深淵。
盛陽葵露出一個乖巧地笑。
女王：「我們很久沒見面了，今晚我們去薔薇廳用餐。」
盛陽葵點頭。
又聽身邊的女官說：「女王，您需要先注射……」
女王擺手：「老幺回來我很高興，明天就是繼任儀式，也不差這麼一陣注射藥水了。」
盛陽葵一言未發，對方的手只是短暫地拍了一下她的手，就讓盛陽葵覺得森冷無比。
「明天就開始嗎？」
盛陽葵的口吻輕柔，帶著點小姑娘的嬌氣。
換做從前，這種餐廳的場合壓根不會只有盛陽葵，都是盛秋榆和盛星軌在說話，她只需要默默地用餐。
女王：「你還想著那個alpha嗎？」
她握著權杖的手蒼老無比，不過二十年，彷彿過了六十年。
盛陽葵都有點慶幸自己被聞星火殺死的時候還沒老成這樣。
她搖頭：「我和她分手了。」
她怎麼看都很乖順：「但是我身上出現了γ87病變，切除腺體的話會引發感染，還有生命危……」
盛陽葵還沒說完，女王就打斷了她的話。
「先舉行繼任儀式，接下來我……咳咳咳……」
她的身體的確撐不住了，如果盛陽葵不回來，這具軀體死去，可能會像上一輩子那樣。
我被砍了頭，蟲王的意識消失，或許還會捲土重來。
池月杉和奚晝夢討論過很多次這個問題，大家的目的也都一致。
這一次她們想要蟲族永遠消失。
低等蟲族死了就死了，會意識入侵的蟲王由奚晝夢來終結。
剩下的就交給執意要鎮守首都星的聞星火。
盛陽葵如同以前靜默地站著，紫眸映著關心。
但蟲王不懂這些情緒，判斷人類仍然以寄生大腦的記憶來判斷。
在它眼裡盛陽葵和從前一樣。
這就夠了。
「那明天……」
盛陽葵：「好。」
*
繼任儀式當天首都星下發了關於奚晝夢就任遠征軍總指揮的消息。
距離飛船航行還有四十三分鐘。
奚家還是一團糟。
「你拿錯了，我要的是那條粉色的，抹胸的，抹胸是銀色的那條裙子。」
「不吃玫瑰餅，膩了。」
「行李箱不能用大點的嗎？」
「帶兩桶艾爾利星球的牛奶，什麼？那顆星球被蟲族佔領了？」
奚晝夢從早晨起來就很忙，奚家上下女僕和機器人都團團轉。這會她的口氣帶著強烈的不可置信，「遠征軍幹什麼吃的，都是廢物嗎？那可是頂級奶牛啊，蟲族又不喝奶。」
本來在大廳吃早飯的奚明光被這句話嗆到，咳了老半天。
奚理睡衣都沒換，還是在奚蒓的提醒下系好了自己的腰帶，揉了揉太陽穴問奚晝夢：「大小姐，你是去做指揮官不是去度假啊。」
前前任奚指揮官享受著星空學博士omega妻子的喂飯服務，痛苦地捂住臉。
「晝夢，你能不能稍微收斂一點？」
「飛船上設施很全的，包括你說的香煎小黃魚，後備廚房也有存貨。」
遠征軍指揮官短短几個月換了兩任，奚明光這樣還活著的算命大，她本來還很擔心奚晝夢去遠征軍會遭遇危險。
目前倒是一點不擔心她遇到蟲族被暴打，擔心的是她被同僚投訴。
奚晝夢簡直沒有一點要做指揮官的感覺。
她到現在都沒肯換上褲子，上半身倒是穿上了制服，特別嫌棄遠征軍制服的布料。
「一定要穿嗎？現在改成裙子來得及嗎？」
奚理吐出一口氣，他倚著樓梯的扶手，看了眼大清早就開始打遊戲的奚蒓，又看了眼這滿地跑的各個工作機器人。
「穿褲子是卡襠嗎妹妹？」
「遠征軍的制服已經是最好看的了，不信你問媽媽。」
褚婧本來要還要喂奚明光，但奚明光眼神帶著懇求，說吃不下了。
褚婧只好自己吃了剩下的紅豆粥，點頭回答：「是啊，我不喜歡立領，沈獄那套就像個抬棺的。」
池月杉走過來的時候剛好聽到這句，頓時覺得就算奚晝夢跟這個家的適配度太高了。
這嘴毒分明是遺傳的吧，太刻薄了。
奚理看到他彷彿看到了救星：「月杉你來了，趕緊管管你老婆行嗎？」
他看上去簡直要瘋了，「十點二十分的飛船，她現在還沒收拾完呢。」
池月杉抱著的孩子壓根沒辜負小名，特別愛睡覺，睡著跟昏迷沒什麼兩樣，很難吵到她。
現在換上了奚晝夢設計的嬰兒裝，看上去可愛得要死。
池月杉來了奚晝夢沒收斂，她還有空告狀：「你看著褲子，能顯出我完美的曲線嗎？」
池月杉：「你平時穿裙子也都大蓬蓬裙啊，要什麼曲線。」
奚晝夢：「你懂什麼叫國色天香。」
她剛要繼續使喚人，池月杉就往前走了一步：「拿上你的褲子跟我來。」
奚晝夢：「幹什麼？」
她垂在眼前的長金髮稍微燙了一下，沒直發那麼凜然，只不過看人的時候依然有種讓人眩暈的感覺。
但池月杉免疫了。
池月杉面帶微笑：「當然是幫我家生活不能自理的alpha親自穿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