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又見家長啊
奚晝夢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要回一句她不是被我殺了。
話到嘴邊池月杉後面就站了一個人，從樓道的陰影走出來。池月杉拘謹地站到一邊，難得有點手足無措。
管家恭敬地跟在奚明光身後，奚晝夢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裙子。
她沒那麼尊敬,只是看了奚明光一眼,活像平輩一樣問候了一句：「怎麼提前回來了？」
奚明光四十齣頭,還穿著一身遠征軍的制服,像是從什麼重大場合回來，右手拿著帽子。
她有一雙同奚晝夢一樣煙灰的眼眸,池月杉站在一邊悄悄地看奚明光,發現對方跟奚晝夢差不多高。
但不怒自威，讓人不敢靠近。
奚晝夢那純粹是好看得讓人不敢褻瀆的味。
完全不一樣吧。
奚明光長發扎在腦後，估計脾氣還挺好,女兒如此不禮貌她也不生氣，「我和奚理說過了。」
奚晝夢把手上的裙子掛到一邊，又去拿新的一件，「他剛還說有事告訴我,但喝得太醉,忘了。」
「原來是您回來了。」
這家人的氣氛完全沒池月杉之前設想的那種貴族冷漠無情,說很親密也沒有，但也沒有很疏遠。
就像奚明光和奚晝夢的對話,完全沒什麼大家長的風味。
奚明光：「有特殊情況，我先去了一趟王宮。」
奚明光的目光落在這衣帽間掛不住的服飾，還有鏡前少女那試了又試的架勢,「打擾你了？」
她又側過臉看向正要開溜的池月杉。
「這位是你的同學？」
奚明光的聲音聽上去就很嚴肅,但口氣倒是沒那麼讓人害怕。
池月杉壓根沒接觸過這種身份的人,就算是alpha，她之前喜歡的類型也是聞星火那樣的。
不過現在的聞星火站在奚明光面前指不定也很嫩。
完全是經歷的沉澱，使得那雙眼眸看人的時候都都讓人忍不住迴避。
彷彿謊言無處遁形，必須要如實相告。
池月杉剛要點頭，奚晝夢就回了句：「不是。」
輪到池月杉狠狠抬眼瞪她了。
奚晝夢歪著頭說：「是和我匹配百分百的omega。」
她沖池月杉伸手：「站在我母親邊上幹什麼，來挑衣服了。」
池月杉有點不高興，什麼叫匹配百分百，那不匹配百分百就不是了？
池月杉腳步都不挪，奚晝夢嘆了口氣：「還要我請你過來？」
奚明光看向池月杉，小姑娘氣鼓鼓地瞪著眼，一雙眼眸翠色如洗，特別惹眼。
奚明光點頭，非常自然地問：「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她也沒打算進去，臂彎掛著制服的外套，襯衫的胸口別著她級別的徽章。
明顯是順路來看看。
問得也稀疏平常，完全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池月杉啊了一聲，「結婚？」
奚晝夢毫不震驚：「再說吧，先談個戀愛。」
奚明光看上去壓根不像她實際年齡的歲數，只不過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的笑紋有些明顯。
「今年我休假比較長，如果你要結婚，我可以主持你的婚禮。」
奚晝夢看了池月杉一眼，對方臉紅鼻子紅眼眶也紅，看上去要爆炸了。
「早著呢，您早點休息，明天去看看媽媽，她還是三天兩頭熬夜做研究。」
奚明光點頭，「你身體的事明天再聊，奚理的通訊我也才收到。」
奚晝夢：「好。」
遠征軍總指揮長轉身走了。
管家亦步亦趨地跟上，只留下池月杉還站在一邊。
AI機器人機靈地把門關上，奚晝夢喂了一聲：「不至於吧，這就哭了？」
池月杉憤憤地抬頭：「哭你個頭！我為什麼要哭？」
她又有些戀戀不捨地看了眼關上的門，感嘆了句：「奚指揮長好有魅力哦。」
一年級學妹小臉紅紅，那眼神的崇拜簡直要冒出來了。
慕強慕得如此明顯，奚晝夢難得生出了點不爽。
「怎麼就有魅力了？因為她年過半百了？」
她這明顯是強行挑刺，奚明光身為貴族，少年時期就成績斐然，即便後來祖母去世，繼承方面出了點問題，奚明光也靠結婚順利解決了。參軍后遠征一路升職，即便沒到沈獄如此聞名的地步，也稱得上是alpha的翹楚。
池月杉：「你怎麼這樣，不許年齡攻擊，你這個年紀估計還沒你媽厲害呢！」
沒別人了池月杉整個人都放鬆了許多，想到剛才奚明光說的結婚，有點尷尬地撓了撓頭：「都是omega也可以結婚嗎？」
那是電視劇演的吧，星際條例都沒這個的。
奚晝夢：「那你要和我結婚嗎？我們可以再去匹配檢測一次。」
【系統：別多此一舉！】
奚晝夢笑了一聲，像是蠱惑一般地回望：「結嗎？」
池月杉看著這張和奚明光有六分相似的臉，心想：太奇怪了，明明是母女，氣質完全不一樣欸。
奚晝夢還好是個omega，是alpha的話怎麼看都不會像她母親這樣從軍的吧。
更別提上戰場了。
啊，光想想奚晝夢上戰場之前還要花枝招展就覺得我們帝國完蛋了。
「不結。」
池月杉沒好氣地會：「你好沒誠意！而且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結婚！」
奚晝夢沒有半點去拉池月杉的意思，她依舊站在衣架前挑衣服，等著池月杉慢慢走過來。
像是等待獵物掉進獵人精心設計的陷阱。
「對了，奚指揮長為什麼突然回來啊？你之前還說她要等春假的。」
「我來你這邊路上就看到她了，本來比她早的，想著一定不會碰到，沒想到她竟然也是來找你的……」
池月杉話多得要死，奚晝夢以前最討厭啰嗦的人，偏偏池月杉的話多是隱性的。
畢竟她們第一次見這位還是個酷妹。
小傢伙說著說著就走過來的，一邊還在打量奚晝夢的超大衣帽間。
「你這……」
奚晝夢直接把人拉了過來，池月杉猝不及防被按到鏡前，奚晝夢的手箍住她的腰。
「我靠你幹什麼啊！」
哪怕池月杉跟此人已經通過物理方法苟合過一回，依然很難適應某種親密突襲。
更何況沒人喜歡被按在鏡前吧。
奚晝夢鬆開手，「測一下腰圍。」
池月杉：「你哪有這麼精準！」
她憤然要轉身，又被奚晝夢轉了過去，這下不是測腰圍，是結結實實地被人從身後抱住。
橡木包邊的鏡子很大，池月杉垂眼都能看到自己彷彿被嵌到了奚晝夢的懷裡。
她像是被人消了音，半天說不出話。
擁抱、親吻、共枕……
這些對池月杉來說都太親密，她僅存的同枕而眠的記憶都隨著時間淡褪了。
omega父親的晚安吻，對方海藍色的眼眸。
對omega來說很多親密又都是有代價的，會被圈禁，會被烙印，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自我排解宛如杯水車薪，在這個瞬間，池月杉所有的浮躁都消散了。
她的肩頭被奚晝夢靠著，對方的香氣鑽進她鼻腔。
獨有的信息素彷彿裹住了池月杉的身軀，讓她生出了陌生的渴望。
「你想抱我就直說啊，不要突然襲擊。」
池月杉抬眼，看向鏡子里的兩個人。
奚晝夢身材纖長，但骨架比池月杉大一圈。池月杉從鏡子里也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只能看到扣住自己腰的手。
上面的戒指手鏈串串相連，複雜得如同命運的刻痕，不知道什麼時候捲起了多個人的長線。
奚晝夢咦了一聲：「我看上去會很想抱人？」
她的聲音有些沉悶，說話呼出的熱氣似乎要燙壞池月杉的肩。
池月杉伸手摸了摸奚晝夢的頭：「不然呢，不是我說話難聽哦，你有時候看上去有點……」
她遲疑了一下，又非常不溫柔地搓了一把大小姐的頭：「可憐。」
奚晝夢笑出了聲，頂著被摸亂的頭髮也沒生氣。
她鬆開手，「那你換一件衣服就抱我一下。」
池月杉：「為什麼啊？」
奚晝夢坐到沙發上：「你不是說喜歡我么？」
她說得好理直氣壯，池月杉半天都不知道怎麼反駁，只能瞥眼看一邊機器人推過來的衣架。
「這也太多了！」
奚晝夢：「慢慢試，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
奚晝夢的衣服風格其實很統一，但衣櫃收藏的衣服還是有些清涼得不堪入目的款式。
池月杉：「我回去還有事。」
她對衣服壓根不感冒，就算是學院的舞會要算學分她也能穿著校袍去。
奚晝夢端起紅茶，笑眯眯地說：「還回去幹什麼，都這麼晚了。」
池月杉喂了一聲：「我還有很多事的好嗎！」
奚晝夢：「什麼事？再去摸一把凌熏的機甲？」
池月杉：「你別陰陽怪氣的。」
奚晝夢：「人家哪有。」
她撐著臉看向池月杉，那雙眼跟奚明光如出一轍的眼帶著明顯的揶揄：「不是只喜歡我嗎？」
是個傻子都聽得出自己被調戲了。
池月杉：「是啊，但我還不可以喜歡凌熏的錢嗎？我要賺她的錢！我特么要賺錢上學！！」
【系統：你差不多得了吧，老調戲她有意思嗎？】
奚晝夢心想你懂個屁。
【你怎麼像個娘家人？】
系統閉嘴了。
奚晝夢指了指那件抹胸長裙，「先換這件吧。」
池月杉：「你別裝沒聽見。」
奚晝夢笑了一聲：「我知道你不想聽我說養你這種話。」
她到底還是站了起來，親自去脫池月杉的襯衫外套，手上池月杉做的尾戒擦過池月杉的下巴，涼得池月杉抖了抖。
在她面前彎腰的omega聲音柔和了許多：「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
奚晝夢修長的手指解開池月杉一顆顆紐扣，像是剝掉了這人那些包衣。
「不過要是真的有難處，能和我說嗎？」
奚晝夢看向池月杉，她平時大小姐擺譜多了，池月杉對她這種口氣的話格外陌生。
「你從下世界來，我想知道更多關你的事。」
堅硬的外殼被撥開，奚晝夢給她換上柔軟的內襯，「所以來孤雲學院，只是為了聞星火嗎？」
池月杉幾乎要沉溺在這陡然為她敞開的溫柔里。
「當然不是。」
奚晝夢明知故問后的下一個問題越發猖狂：「那我有資格，為你找你想找的那個人嗎？」
劇情里池月杉為什麼會和聞星火組隊實訓？
即便孤雲學院允許跨年級組隊，但為什麼非得是去矮行星B-878呢？
那是星系最遠的一顆行星，飛船再行駛兩個小時，就足以抵達M-13星系了。
池月杉是為了尋找她的alpha母親才身亡的嗎？
那聞星火，又為什麼會同她去呢？
盛陽葵做手腳的時候就不怕傷到她喜歡的聞星火嗎？
池月杉足足跟奚晝夢對視了一分多鐘。
她甚至感覺到自己血氣上涌，心跳加速，還過分地想要去親吻對方的面龐。
是信息素的匹配率嗎？
還是我生來就屬於她？
害羞這個詞在池月杉的人生里極少出現。
惱羞成怒佔了大部分，那個羞還是氣的。
純粹的害羞宛如層層綻放的花朵，一瓣一瓣地染紅池月杉的面龐。
她下意識地去咬嘴唇，人生里第一次品嘗到如此寶貴的重視讓她幾乎要失控。
她倉皇地別過臉：「我都說了，我喜歡你。」
喜歡是我的事，你沒義務幫我找人。
但若你喜歡我，我的事也是你的事吧？
如同《黃玫瑰》里那兩個人的愛，你是否也可以像秋玫那樣愛我？
像我這樣天生流浪的人，能得到如此昂貴的回應嗎？
繁複的長裙及地，甚至垂到了奚晝夢的腳背，奚晝夢突然捧起池月杉的臉。
吻開了對方的嘴唇。
「我除了漂亮，還有值得你喜歡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