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活該
聽的倒還起興。
辛來突兀插話:「是不是陛下專喜歡皇後娘娘那款!所以對徐貴妃娘娘也親睞有加!」
「那如此說來,徐貴妃娘娘還算沾了光才得的榮寵!」
「……」
邏輯嚴明,推理有據,天衣無縫的話中我心裡登時涌生的酸,硬是擠出道罅隙游竄出來。
「誰說的!別誰都像皇后,徐貴妃明顯同皇后不一樣。都給本宮吃飯。誰再言拉出去掌嘴五十!」
所謂惱羞成怒莫過於此。
下午閑涼在院中就了鞦韆打盹,手中亂捧了一本從辛來房中搜刮出的戲本遮了遮黃昏餘暉。
本是歲月靜好。奈何屋檐上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絕於耳。
我猜想應是御貓頑劣又爬上屋檐嬉鬧,便沒多想。這宮廷御貓多為觀賞,但也難免有些性子皮的喜愛上房爬樹。
經常摔的頭破血流。
過了會,細碎的聲響更甚。實在不像輕巧御貓的聲音。不耐擰眉,掀了睏乏眼皮去看。
應美人正灰頭土臉的從外圍屋檐爬上,露出張汗涔涔穢灰的臉來。沖我大聲道:「師傅。師傅你怎麼不開門啊師傅。」
我愕然一愣。
她聲音驚天動地,宿寧宮內屋服侍的雜役奴僕央央湧出。都矗在外盯著檐上維持尷尬姿勢的她。
幾雙眼睛唰唰看的她一個不穩。一聲哎呦撕心裂肺的摔下地去。在外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等出去抬了人往御醫院一送。不負眾望的尾脊斷裂。
練劍拜師,練了個半身不遂。
太醫為她崩上夾板纏上糙布固形。她疼的嗷嗷叫喚,雙手緊拉住我的手。還不忘叫喚。
「師傅!收……我!為,徒!」
我被她扣抓的實打實疼。眼見腕上皮肉都被挖扣的爛了滲血。豁了勁掰還掰不開。
疼的扭曲道:「可以商量!但你得先鬆手,不然就是謀殺親師了!」
她也疼的厲害。彼此起伏的慘叫聲中。太醫將我拯救了出來。
捂著手出去。腕臂上皆是被利指尖劃撥出的血痕。
巧兒捧著我臂膀塗涼膏。
我拽著她快步離去。實在不知到底誰才慘些。總歸速速遠離應美人還是對的。
翌日覲見,專提了此事。那淑樂皇貴妃向來同我不合。徐貴妃往日又同應美人交好。本是你我互相往來的反譏回諷,到後來兩人雙管齊下。
擬定將我禁足一月。
我腕間血傷尚未痊癒,隱隱作痛。又聽到這番處決。當下不樂意,與其兩人據理力爭。
頗為忿怨:「應美人摔傷同我有何關係?這房檐被她踩傷破損處本宮尚未找她索要。倒是憑你們先一步來倒打一耙了?」
淑樂皇貴妃暫歇不語。擺明了要看我同徐貴妃起衝突。
徐貴妃雖是察覺,眉頭緊皺。但不能讓自己手下最為忠誠的人受了懟不出氣。以免失了他人的依附之心。再度同我說教道:「應美人為何爬檐,想必妹妹你心知肚明,我們點到為止,何必多言爭論不休,再損了彼此薄面呢。這禁足一月,是正常處罰。應美人在你宮中受了傷,按理說是要好生苛責。」
「但本宮同皇貴妃念及妹妹你平日里安分守己,故而從輕責罰。還請妹妹你自知。」
我詫異問道:「怎麼個心知肚明法?是你的自欺欺人還是我的心領神會?同你一唱一和給足你面子如何?」
她一頓。面浮幾分輕描淡寫又濃墨重彩的憂愁。
即刻有打抱不平妃嬪出面同我爭論。
「好個謹妃。在此頂撞徐貴妃娘娘。這皇城你是覺得你無法無天。連高你一階的妃嬪都比不過你了嗎?或是說,連陛下都沒你厲害?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頂撞僭越。先前皇貴妃的一事我們都還記得呢?」
定睛一瞧,高我幾個階位的童婕妤。
不用仔細想來。我便有了駁詞。
「那你是何種的膽子敢同本宮大吵大嚷。同你口中說的行徑又有何區別?叫囂批判本宮之前,先看自己言行到底如何?莫要丟人現眼,反是為你幫襯的主子拖後腿。」
她還欲同我激辯。徐貴妃呵道:「夠了。若是我同皇貴妃的決定妹妹你不能接受。不如一請陛下裁決如何?」
我擲字強硬。「好啊!就讓我看看有了陛下會怎樣?」
「……你!」她氣的不輕。昭然為沒能恐嚇住我而氣極。
淑樂皇貴妃恰時悠悠道:「陛下案牘繁重,哪來的時間摻和進此事之中。徐貴妃你也勿要過多煩擾陛下,以免另生禍事。」
她此言一出,立場又變。徐貴妃左右為難。僵在原地手快擰碎了手中錦帕。
切齒回道:「皇貴妃所言有理,是臣妾未體恤陛下之勞。如今情形,還請皇貴妃明示如何?」
淑樂皇貴妃酌飲一口清茶,良久未道出一語。
我不懼她的立決如何,亦或是逃避該好責任。但更氣於不公平的對待。
若我真的推了所傷害到應美人。所罰無錯。但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憑什麼冠以好聽的名頭我就需得間接認罪,甘願受罰。
淑樂皇貴妃過了會。平淡道:「仔細想來,這謹妃確實被冤枉了。今日之事不稍提,就這般算了吧。謹妃倒也算得可憐,平白無故攤上這一禍事。」
雖明知她不是助我。主要是為了故意氣到徐貴妃。
我仍感覺暢快。
緊蓄心頭的肅厲消散。連帶皺緊的眉宇都能鬆散不少。
頭次能趾高氣揚的嬌呵一聲。
等到覲見結束。那徐貴妃久坐原位梨花帶雨個不停。旁側花團錦簇的擁了一群人,輕聲哄慰連聲安慰。
憶回初見。她階位低時不卑不亢,矜持冷傲。怎高位了,眼淚珠子數不勝數。
與淑樂皇貴妃的博弈中。終究了輸了一籌。
雖說是我間接造成。但那又何妨,本不是我錯,偏要自作聰明,為鞏位置。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的活該。
我舒爽離去。幾個妃嬪看我眼神皆是厭煩埋怨。還有個道:「這般氣哭了貴妃娘娘。謹妃您還未有點愧疚之心?這般無禮,是怎麼到達此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