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危急

  深藍王國共有十六個恆星系,雖然常年沒有戰爭，防線卻是嚴密再嚴密。

  不管是王室貴族，還是當年割據王國的幾大家族,都沒有蠢到內戰時給其他國家鑽空子。最高警戒戰備令讓這個沉睡已久的國家不一樣了,所有交通工具都被監視，任何一次出入境,不管是貨物還是人員都要被嚴格排查。

  輻射燈直接掛在海關檢查站門口。

  王級機甲以深藍星為中心,向所有太空站與政府機構擴展排查，魔黨沒抓到幾個，黑暗議會常年混公務員的被揪出來不少,不斷增加的名單,讓常年休眠窩在深藍星的雷蒙蓋頓機甲都感到觸目驚心。

  這些己方的黑暗生物非常識趣,直接投降，一點都不反抗。

  最離譜的是他們都有正經的公民身份晶元，完整的納稅證明,遵紀守法,從不酗酒駕駛，連星際交通條例都沒犯過。

  拿他們物種說事吧,這些蝙蝠獸人又拿出黑暗議會內部通行證——那玩意是一顆像石榴石的不規則珠子,鮮紅而邪惡。

  這是用黑魔法做的,一旦離開本人身上,半小時后自毀，死亡也自毀。顫顫巍巍的老巫師更悲憤的訴說這是物種歧視,連外星人都有權力獲得深藍王國普通公民身份證,獸人怎麼了？蝙蝠怎麼了？巫師只不過是一個職業,大家還都跟人類同是古地球移民呢！

  ——既然不是敵人,最多也只能囚禁起來,接著逮唄。

  行星再大也不怕，先守死所有交通要道，將可能潛伏的敵人困在那裡，再慢慢解決。

  隨著巡視，逐漸將監控網路加入自己的控制里的王級機甲們處理器負荷運轉，當它們看到系爾的通訊信號出現在被監控的王國中心星行政域網路里時，都不約而同的發出詢問。

  「噢噢，我真是太激動了！」

  銀甲騎士的投影搓著手，對溫欒說，「主人你看，忽然有這麼多國王主動跟我談話。」

  「……」

  「我只是一個騎士啊，讓我先回答哪一個好呢？」系爾搗鼓著光波通訊，最後還是複製了幾份，精確的保證那邊同時收到。

  大致意思如下：勇敢的探路者，忠誠的深藍騎士系爾，在它偉大主人的命令下，結束了探查敵方情況的路程，目前正要返回深藍星，準備開啟空間跳躍，請各位陛下不要反應過度對它開火。

  「彙報你的位置。」這是一個波段頻率很高的聲音。

  「編號70，騎士系爾向您致敬，坐標是…」

  溫欒差點被自家機甲這恭敬的聲音酸倒牙，系爾對待貝雷特簡直是囂張，看到阿斯蒙帝斯又轉身就跑，現在卻這麼誠懇真摯，差點讓溫欒懷疑係爾是不是中病毒或者系統被對方操縱了。

  不過當他聽到系爾致敬的後半句話，他秒懂了。

  「很高興能與您交談，真知之王。」

  「……」系爾，智商歧視要不得啊！

  對方回復的速度很快：「你的主人非常任性隨意…」

  溫欒一口氣憋在喉嚨里，差點條件反射的跳起來，結果系爾死死的把他按在駕駛座上，金屬導線與操縱機械纏得溫欒動彈不得。

  小範圍的掙扎，無可避免的碰觸到操縱桿與按鈕。

  於是銀甲騎士莫名奇妙在太空中四肢躥動，換成一個人類突然這樣就是癲癇發作，可是高大的銀甲巨人這麼干，剛性的硬質金屬美感表露無遺，這裡又沒有地面，更像是即興表演街舞，甚至還湊巧做了一個不太標準的后空連翻。

  鎖定位置看到情況的王級機甲們：……

  數據流量反正都這麼大了，夾帶點私貨反正沒人知道，聯絡正在悄悄進行：

  「這就是傳說中，阿斯蒙帝斯的新戀愛對象？」

  「恭喜你，普爾森你解脫了——之前阿斯蒙帝斯不是一直堅持說地位同等才有長久的愛情，所以一直糾纏著你不放，現在終於有放棄你的預兆了。」

  「這舞真有意思，果然有操縱者的機甲不一樣嘛！我們沒有這種程序，要不回去讓研究所製造一個？」

  「贊同，看起來很新鮮。」

  「附議，強烈要求。」

  「+3，到時候大家記得排隊！」

  「我們需要採訪一下阿斯蒙帝斯曾經熱烈追求的真知之王普爾森，作為前任，你有什麼話想說嗎？」

  那個高亢空洞的金屬音發出一聲清晰的冷笑：「是的，我是前任，而你則升級成前前任了！美麗的惡之王？需要我描述一下嗎，每次在倉庫里醒來，準備去升級時，都能看到阿斯蒙帝斯蹲在你面前，你為什麼沒有被它的熱情打動呢？」

  「滾！」

  其他王級機甲紛紛發來圍觀嘲笑音。

  獲得全勝的普爾森，轉過頻道，繼續接通系爾：

  「你的主人非常任性隨意，根據雷蒙蓋頓機甲行為準則，開機不足一年的機甲不允許參加任何危險活動。你看貝雷特雖然是王級機甲，但卻乖乖的留在深藍星（貝雷特：混蛋不要拿我做例子）雖然你的主人種族屬性強大，但據我所知，東方惡魔沒有太空作戰的潛力與素質，他沒有操縱一台經驗豐富性能強大的機甲，而是自行選擇衝出深藍星——很不明智。」

  系爾一邊按住溫欒，一邊疑惑發問：「雷蒙蓋頓機甲行為準則？那是什麼？深藍星有這玩意嗎，沒聽賽路斯說過。」

  「這是機甲內部制定的守則，賽路斯怎麼會知道。」真知之王嚴肅的說，「不過你能勸說你的主人改變主意，騎士系爾，你做得很好！請回深藍星吧。」

  說完通訊就切斷了，溫欒也終於掙開，惱怒說;「深藍王國就沒有一個討人喜歡，說話好聽的王級機甲嗎？系爾，你的忠誠呢？」

  「主人，忠誠在真理面前是可以退後的！」

  「……」

  系爾用崇高的語氣說：「真知之王一直都是我的偶像，雖然除了維護與升級外，它常年不開機…」

  「等等！」溫欒聽出了問題，「那傢伙常年不開機，你自從開機后，就一直與我在一起，你什麼時候多了這個偶像的？」連見都沒見過吧！

  「從我在共享資料庫里看到普爾森陛下的智商初始設定是我的兩倍時，我就準備成為它的粉絲了，等我看到它是一切邏輯與真理、精神與信仰的專家，我就是它的忠實粉絲了。當我得知它還是一位根據細節還原謎案的名偵探時，宇宙中誰也不能阻止它成為我的崇拜對象。」

  「……」有一台會追星的機甲你Hold不住！

  還有見鬼的，為什麼連偵探這個職業都有機甲做？

  深藍王國執政黨就是這麼一群懶貨嗎？製造這台機甲就是為了給王國添加一個不收費的專業諮詢偵探？

  研發者大概是看福爾摩斯小說中毒了吧！

  溫欒黑線滿頭，這時他忽然發現比起問題多多的黑暗議會，夢魔那邊情況也不是很理想——手下除了瘋狂科學家，就是神奇機甲，深藍王國真的不會滅亡嗎？

  「哼，他是自找的！」溫欒轉念一想，發現機甲製造者也有賽路斯一份，當即幸災樂禍的說。

  「啟動空間跳躍程序，目標地為深藍星，長途坐標定位進行中。」

  與偶像說完話的系爾喜滋滋的準備尋找適合的跳躍點。

  真實之眼啟動。

  這個功能特別消耗能量，系爾在非戰鬥狀態是不願常開著的，平常能量充足時多用用無所謂，現在系爾可沒這麼大方了。

  漆黑的星空在系爾眼中多出了一些宇宙射線，還有…

  「不好！！」溫欒與系爾同時叫道。

  四周竟然隱匿著五台同樣形態的四翼天使機甲，一直用光學偽裝功能隱匿，大概本來想動手，但是被系爾突兀抽搐的動作驚到，小心翼翼的散開了些在觀察情況——等到發現空間波動，察覺到系爾要空間跳躍時，頓時大驚，趕緊圍上來攔截。

  「果然它們是有計劃的！」

  銀甲巨人當即又是一個更近似於滾的後空翻。

  「最強火力準備！」溫欒命令。

  「我沒有行星毀滅炮！」系爾急急的說，它本來就不是作為強力的戰鬥機甲設計的，它最大的性能就在於真實之眼與空間跳躍。可以說在機甲的軍事構想上，它屬於奇兵，絕對不是攻擊主力，也不是防守王牌。

  「別管是什麼，先攻擊再跑！」溫欒怒吼。

  智能機甲在這時就不如溫欒果斷了。

  因為系爾的處理器會自動根據數據，以及敵方的強大，迅速判斷出可行條件，沒有希望的等同送死的交火，它的程序很難通過。

  但無論情況多糟糕，拼不過還是要跑啊！這點就是笨蛋也知道，完全不用多想、

  銀甲巨人肩甲上一陣咔咔變形，露出黑洞洞的炮口。

  可是充能還需要時間，之前潛伏的天使機甲早就無聲無息完成這項準備工作了。

  「不要關閉真實之眼！」溫欒是越危機就越冷靜的性格。

  下一秒，耀眼的能量炮光芒就布滿了整個屏幕，如果不是真實之眼，沒經過系統作戰訓練的溫欒大概連眼睛都睜不開（精神連接的高度性，導致視野共享影響程度也最大），更別說找到微小的縫隙逃命了。

  天旋地轉，穿插交織的光芒象徵著毀滅，這種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感覺讓溫欒瞬間想到從前聽說過的一段西部公路，盤旋在陡峭的山崖上，每次大拐彎都可以說是與死神擦肩而過，公路拐彎處豎著反光鏡，有時候在拐彎時忽然遇到上山車輛，急剎車錯誤就是墜崖慘劇。

  現在他就像開著180碼的速度在死亡公路上迴旋。

  沒有縫隙，就沖損失最小的方向！

  系爾在短短十秒鐘內，全身各處關節與部件劇烈變形了三位數的次數以上，最誇張的一次它的腦袋都碰到腳後跟了。

  這已經遠遠超出了它的性能。

  是精神領域的強大，讓溫欒支撐著銀甲巨人的所有動作。

  「我的處理器冒煙了，主人！」系爾慘叫。

  「閉嘴，冒煙也得跑，否則就死定了！」溫欒發狠的盯著無盡炮火交織的羅網。

  最終銀甲騎士以左臂手肘以下被轟斷，漂亮的銀色外殼變成焦黑色，後背剝落了大塊部件為代價，成功奔出包圍圈。

  「引擎全開啟！」系爾迅速審核自我指令。

  「向後開火！」溫欒手背青筋暴起，同時下達了命令。

  漆黑星空再次被能量炮光輝照亮。

  系爾倒退著飛奔，結束攻擊后立刻仰面，不顧形象像球一樣蜷縮——反正開著引擎的機甲不是用腳跑路的。

  「哈哈，我竟然躲過了五台機甲，五台！」系爾被溫欒感染了，瘋狂大笑。

  「笨蛋，那是因為它…他們不想幹掉你！」溫欒想到敵方機甲有操縱者，臨時換了詞。

  「對喲，它們的火力看著可怕，但等級還不高，如果我被幾發行星毀滅炮正面轟上——」系爾嚴肅的說，「那我就變成無數個系爾了！最大的一塊可能還沒有花生米大。」

  「……」

  溫欒一遍后望追兵一邊惱怒叫喊：「求援，別跟我廢話！」

  「編號70系爾，請求對話——普爾森陛下！」

  「已看到。」

  真知之王聲音也變得緊張起來，畢竟如此強烈的能量波動，從系爾剛才的坐標爆出。

  「注意以你為中軸點的坐標X324，Y214，Z25方向——還有一台四翼天使機甲正在趕來，你可能本來會深入到紅楓星東南發現問題最多的地方，然後被敵人無聲無息抓走，結果你半途返航，讓敵人計劃被打破。」

  「啊啊啊，我該怎麼辦？」系爾尖叫。

  「相信你的主人，系爾！」

  「什麼，普爾森陛下，你是如此睿智聰慧，卻只給我這個建議？」

  「最近的援兵距離你33光年，你需要撐住。」真知之王清晰的指示，「保持你的方向，不要刺激他們，如果你一旦轉向深藍星，他們就會放棄活捉你的計劃，直接對你開火，你還沒有離開行星毀滅炮的射程！」

  「再跑十分鐘就能拉開距離！」

  「他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有兩台機甲繞到左邊去了，注意！之前被阿斯蒙帝斯抓走的機甲，已經試探出了你的性能與火力數據。」普爾森果斷的說，「現在相信你的主人！你是機甲，只負責提供資料、火力與能量。」

  「你之前還說我的主人任性隨意！」系爾很為偶像與主人不合苦惱。

  「雷蒙蓋頓機甲守則前六百條在危機時刻都是允許被拋棄的廢話，最重要的永遠只有三條：你是為了深藍王國而戰；你的主人永遠是對的，不準懷疑；如果有想不明白的參照第二條！」

  「是，我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