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chapter128
Chapter128
掙扎著睜開眼皮,渾身上下又累又痛到沒有一點力氣了……
意識終於徹底恢復，中原中也環視著四周，果然,周圍地形被開污濁后的他搞得一片糟,就剩那兩尊大雕像還保持著原樣了。
此刻，他正被宇智波止水和宇智波鼬這兩個小輩一左一右地架著；前方几步遠處,希尋和旗木卡卡西正圍站在受了重傷癱倒在地的宇智波帶土身前。
似乎是心有靈犀一般,下一刻，希尋便扭過頭來看向清醒了過來的中原中也,甚至還衝著他曖昧地笑了笑。
中原中也瞬間夢回剛剛在她所製造的幻境里，她喚醒他意識的方式……他是有交待她記得把他喚醒、也是因為相信她能做到才開了污濁,但沒讓她用那種方式啊！搞什麼，把他當等待被吻醒的白雪公主嗎？！
嘖……說不清是氣惱還是羞憤，綳著臉把視線別向一邊,然而耳根卻是不可抑制地泛紅。
希尋也收回了自己曖昧地笑意，重新扭回頭去看著眼前這個反派boss……嘛,眼下確實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
連扛了三發污濁全開的重力炮,一般人早就灰飛煙滅了。幸而宇智波帶土有柱間細胞護體,身體雖遭重創但還沒到致命的地步，只是此刻消耗過大連神威都無法啟用的他，面對眼前數個精英忍者也是束手無策了。
「帶土，既然已經知道黑絕很可能欺騙、利用了你和宇智波斑,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還是不肯回頭嗎？還要執著於那個月之眼計劃嗎,用幻術所製造出的那種滿足所有人心愿的『完美世界』，難道就是真實的嗎？」旗木卡卡西艱澀地開口,甚至話語中帶著一份連他自己都難以堅持的不確定,一如他不知自己是否能夠挽回自己的摯友、自己的英雄。
宇智波帶土的眼神一片空洞,而那空洞的深處，似乎有著微弱的光，又似乎真的空無一物：
「那又能怎樣，至少與月之眼的完美世界相比……現實的這個虛假世界只會帶給人痛苦，一直都在失去的你應該比誰都要清楚吧，卡卡西？」
被戳到最深痛處的旗木卡卡西呼吸一陣急促……他無法給出答案，自從神無毗橋之戰後、自從他親手「殺死」了琳后，他也一直覺得這個世界如同地獄一般。而這樣的一個他，又如何能挽回帶土呢。
就在氛圍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時，希尋緩緩開口：
「我現在理解，斑老大為什麼會選擇你作為代理人了。而且，我似乎應該慶幸，在被斑老大抓壯丁前，我就因為時空間忍術而穿越到另一個世界去了……否則，我說不定真的會和他一起搞這個月之眼大業。」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眼神中都充滿了不可思議……除了中原中也。
只一瞬，中原中也便心下瞭然。
「在我後來去到的那個世界里，我一度很沉迷一項叫做編程的技術，簡單來說，就是用一堆代碼來塑造出一個虛擬世界。我編程了一款遊戲，在那個我所創造並掌控的遊戲世界里，我可以決定裡面每一個角色、每一個生命的生死。生命的誕生也好、生命的死亡也罷，只要我改寫程式編碼，就一切都可以重頭再來，甚至無限循環。簡直就像是我給所有生命施予了場無限幻術，讓他們能夠去實現自己想要的人生、去得到自己想要的生命意義，給所有生命一個完美的世界，只要我對程序進行編碼就好……簡直就像是另一種無限月讀世界，不是嗎？但是……」
希尋不急不緩地訴說著，不覺間，那段回憶也如昨日往事般浮現在眼前，話鋒一轉，眼神也變得清亮而又柔和：
「但是，有個人告訴我，生命不是程序，生命不是可以被他人隨意定義的，生命更不是像程序那樣可以刪除后再度編碼，否則的話，生命也就變得廉價了。的確，這個世界充滿了痛苦，一點也不完美，每個生命都在從誕生到逝去的這段路途中掙扎著，但這才是由真實的生命所構成的世界，不是嗎……就像那個人曾經對我的說的，『能夠為生命感到悲傷，那才是最重要的』。一個感知不到生命悲傷的完美世界，才是真正的虛假甚至虛無吧。」
話音落下時，希尋亦轉過身來看向身後的人……那個曾經告訴了她這些、也用自己的生命向她證明了這些、那個比任何人都更像是「人」的存在。
四目交匯的一瞬，中原中也那雙鈷藍色的雙眸中充斥著一如既往的神采，嘴角也微微揚起，輕笑出聲。
片刻的對視后，希尋重新看回宇智波帶土，同時眼角的餘光也看向一旁的旗木卡卡西。
看著那雙分別留在兩人眼眶中的一分為二的寫輪眼。
「而且，既然你覺得這個世界是虛假的，生活在這個虛假世界中的旗木卡卡西是贗品，那麼，你為什麼不取回你的寫輪眼呢？寫輪眼要完整的一雙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而且要開須佐能乎的話也需要一對兒萬花筒，這些你都應該很清楚的吧？如果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旗木卡卡西只是個贗品，你又何必去在意一個贗品的感受呢，直接把眼睛拿回來不就好了嗎……還是說，你內心深處並不想斬斷自己和這個『虛假世界』之間的最後一絲聯繫？因為一旦斬斷，便意味著，曾經的宇智波帶土，徹底死去了。」
希尋並沒有在意宇智波帶土的沉默，只是繼續著自己最後要說的話：
「知道你是什麼時候中的止水的別天神嗎？就是今天清晨，你躲在暗處默默看著卡卡西在慰靈碑前懷念『宇智波帶土』的時候。別天神說到底也只是一種幻術，而幻術發動的最佳時機，就是一個人的意識最為動搖的時候。」
該說的都說完后，希尋也不再多言，轉身走向身後的三人：
「好了，我們走吧。」
中原中也一頭霧水，有些不明所以：
「這就結束了？你們家族的那個瘋小子就這麼撂在那兒不管了，不怕他傷好了后再鬧事？」
這種時候，應該一鼓作氣乘勝追擊，徹底永絕後患才對吧？
希尋別有意味地笑了笑，同時示意兩個小後輩把中原中也交給她：
「當初我們和卡卡西君達成合作的時候，有答應過，如果那個面具男真的是宇智波帶土的話，戰鬥結束后要殺、要留、還是交給木葉高層處置，由卡卡西君來決定。所以，這之後就是那二人之間的事情了，讓他們這對兒『生離死別』多年的摯友自己慢慢掰扯去就好~」
當初旗木卡卡西提出這個請求時，說真的，她也有些意外。因為根據止水和鼬的描述，這位備受木葉高層信賴和器重的精英上忍，對木葉是極度忠誠的，萬事都以村子為優先。
嘛，不過，人終究不是一個可以被定義的工具，忍者也一樣，再「偉大」的信仰也總會因發自內心的感情而破例。
他的英雄，大概就是他唯一的私心吧。
……
木葉村，火影樓——
今夜，火影樓里的所有人都被三代目火影猿飛日斬遣散了。他獨自坐在辦公室里，等待著結果，等待著宇智波鼬來向他彙報——「任務完成」。
然而凌晨時分，等來的卻不是宇智波鼬，卻是一個四十餘年未見的故人。
猿飛日斬難以置信地看著出現在自己辦公室里的人。
希尋笑眯眯地打著招呼：
「喲，好久不見，同樣是六十多歲的年紀，你看起來可是比團藏那傢伙蒼老得多啊，日斬。放心，今夜註定會很漫長，我們有的是時間好好敘敘舊。」
……
「……總之，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了。過去這三天我也沒閑著，該收集的情報證據，我現在手頭都有。如果木葉高層企圖對宇智波一族進行滅族的事情被公之於眾的話，就算是有宇智波一族企圖發動政變的因素在，你覺得其他家族知道后，還會如現在這般『忠心』『好掌控』嗎，畢竟他們也會擔心自己一族成為下一個宇智波。啊，還有還有，四年前，雲隱村企圖奪取日向家的白眼，你們為了維持『大局』而選擇犧牲一名日向族人來息事寧人；以及更早之前，大蛇丸進行的包括柱間細胞在內的人體實驗，也都是在你們的默許下進行的；更不用說團藏這些年乾的那些事情了，他也不過是替你承擔起所謂『陰暗面』，不是嗎？你覺得這些事情被揭曉出來的話，你和你的顧問團們，在村子還會有多少威信呢，受人敬仰的三代火影大人？」
希尋雙手抱臂倚著窗檯，安靜且頗有耐心地等待著猿飛日斬的回答。
對於這顯而易見的威脅，猿飛日斬全程神情嚴肅，然而最終卻是平和地淡淡笑了笑：
「你不會那樣做的，希尋。」
希尋挑了挑眉頭，示意對方繼續。
「為了整個村子的和平，為了不因宇智波和村子之間積蓄已久的矛盾而引發下一次戰爭，止水和鼬都做出了極大的犧牲、付出了所有他們能付出的代價，鼬甚至原本會在今夜親手終結自己的家族並讓自己永生永世背負上罪名。就算為了這兩個孩子，你也不會枉顧他們的想法和覺悟，輕易就挑起村子的動蕩的。」
猿飛日斬從容地說著，並未因希尋的咄咄逼人而惱火，更不會喪失冷靜。
沉默了片刻后，希尋搖了搖頭，輕笑出聲：
「呀咧，呀咧，果然，終究還是比我多了幾十年的閱歷啊，當年那個直腸子的猿飛家熱血猴子也已經是個老謀深算之人了啊。」
「希尋，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我也是從戰國時代走出來、見證了村子建立的人，宇智波一族是木葉的奠基者之一，就我個人而言，這一路走來，我也和生命中來來往往的許多宇智波族人結下了羈絆，對宇智波絕非毫無感情。但是，從我成為火影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僅僅是猿飛日斬了，所有的事情，我都必須先以這個村子的領導者的身份來考慮，一切都要為了這個村子。就如當年的扉間老師那樣，理性地做出對整個村子而言最有利的選擇，守護著村子的和平，並且把這種意志交託給下一代。」
「火之意志嗎……」
希尋喃喃著，偏過頭去，視線透過窗子，遙遙地望向影岩山上二代火影的雕像：
「『只要有樹葉飛舞的地方，火就會燃燒，火的影子照耀著村子，新的樹葉會再度萌芽』……日斬，這是你對火之意志的詮釋，守護下一代的新芽，託付給他們未來，代代傳承，沒錯吧？那麼，宇智波家年幼的孩子，那些原本會亡命於今夜的孩子，難道不也是在這個村子里長大的『新芽』嗎？他們難道不應該是被守護著的嗎？別忘了，這個村子建立的初衷是什麼，是為了能夠讓所有生活在這個村子里的孩子都不必早早上戰場、不再還未來得及認識這個世界就丟掉性命，這個村子是為了『守護』才建立的。」
猿飛日斬默然，知道的，整個事件中，最為無辜的便是那些對一切都一無所知的宇智波家年幼的孩子們。
明明，他們和村裡的其他孩子一樣，都是應該被守護的。
「日斬，你剛剛也提到了二代火影大人當政時理性優先的原則。我懂的，他讓宇智波成立木葉警務部，既是為了將宇智波監控起來，也是為了給宇智波一個真正融入村子的機會，讓他們在與村民的相處中漸漸淡化『一族』的概念，成為真正的『木葉的宇智波』，但從結果來看……顯然失敗了，最終導致了今夜原本要發生的滅族血案。日斬，你始終還是希望能夠用和平的方式解決宇智波的問題，讓宇智波能夠真正成為這個村子的一部分的吧？」
「那是自然。」
「那麼，二代火影的初衷，你敢不敢再試一次？」希尋嘴角帶著淺笑，神情卻是格外認真，「推舉宇智波止水成為五代目火影，讓這個擁有火之意志的宇智波成為村子和家族之間溝通的橋樑，為宇智波一族、為木葉、甚至為整個忍界，帶來一場真正的變革。」
……
黎明，破曉時分——
宇智波家族戰國時的族地遺址，兩道腳步聲在這片荒涼的舊地響起，已經許多年都未曾有人到訪這裡了。
「這就是你小時候住的地方嗎？」中原中也打量著這片破敗的庭院，確實有一種滄桑感。
「在那個戰國時代，這種居住條件已經算是不錯的了。」說話間，希尋推開了其中的一扇門。
老舊的門吱呀吱呀地作響，被推開時更是掉落了滿滿的灰塵。
黎明前，結束談話時，猿飛日斬最後對她說道——
【鏡給你留了一份禮物，放在宇智波舊族地，你們姐弟二人小時候生活的那間屋子裡。從角落裡立櫃旁的地板開始數，在第七塊地板下面的暗格中。】
找到了那塊地板，掀開。
果然在下面的暗格處找到了那份禮物。
【當年，第一次忍界大戰的最後階段，我和鏡被岩隱村精銳主力圍困，我差一點就死在二代土影無的塵遁忍術下時，鏡為了我開了萬花筒寫輪眼。但最終，鏡卻也為了保護我而死在了那一戰中。臨終前，鏡請求我不要把他開萬花筒的事情泄露出去，也請我暫時代為保管他的這雙萬花筒，待到將來有一天……】
手捧著這個圓筒狀的器皿，器皿外壁早已積了厚厚一層灰，然而器皿內，那雙萬花筒寫輪眼光彩依舊。
希尋抬起頭來，正好望到了窗外的那棵櫻花樹。
又是一個春天，縱使這片被遺棄的故地早已破敗荒蕪，卻仍是年年歲歲花相似。
似乎看到了幾十年前，躺在櫻花樹上的她，和站在櫻花樹下的弟弟在打著賭——
「吶，鏡，我們打個賭吧，賭我會比你活得久。」
「如果是姐姐你說的話，那麼就不是賭約了，而是一定會實現的事情……要長命百歲哦，姐姐。」
【待到將來有一天，你回來時，讓我把他的這雙萬花筒交給你。他說，他相信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會開萬花筒的，而且他始終都相信，不管失蹤多久，你都一定還活著……因為，他說你曾經賭過你會活得比他更久，而你說過的話一定都會實現，對於這點，他從來都深信不疑，所以你一定會長命百歲。而你將來會需要用到這份力量，所以他就把這雙萬花筒寫輪眼作為將來歡迎你回來的禮物送給你，也是他對你最後的祝福。】
器皿中的這雙萬花筒彷彿在與她的那雙萬花筒對視著，也算是她和弟弟跨越時空和生死的重逢吧：
「我回來了，鏡。」
你的祝福，我收到了。
我會努力長命百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