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談條件
一周七天里有五天唐珩要去應酬，剩下兩天他在加班。
今天就是那五天之一。
飯局結束從雅間出來時，他就看見方緋了。她背沖著他，正在和別人講話。
打發了其他人先走，自己掉頭往方緋那邊去了，緊接著就聽見了程妍那句飽含威脅意味的話。
方緋背對著他，但她猜唐總可能臉色不太好，因為正面對著他的程妍全身綳得比她都緊，估計是被霸總的出場方式嚇到了。
唐珩自己並沒有長了一張生人勿近臭拽臉容易嚇到人的自覺，他在方緋旁邊站定，仗著身高優勢俯視著變成了雕塑的程妍：「娛樂圈不是法外之地，程小姐慎言。」
「我沒……」
「我想邀請你加盟我們盛唐的一檔選秀節目，有沒有興趣詳談？」這話唐珩是對著方緋說的，他比穿了高跟鞋的方緋還高了些，此時側了身子微低著頭看她，直接把程妍忽略了個徹底。
男人西裝革履，言談舉止保持著禮貌疏離，清雋冷肅的臉上也無甚表情，一時間方緋也拿捏不准他話中真假，但她知道不能當場拂他臉面，便偏頭露出一個甜笑：「我的榮幸。」
她拿出手機給藝矜發了條消息，告知她自己要提前撤退，然後頭也不回地跟在唐珩後面走了。
「方緋！」程妍死盯著兩人的背影，氣得想把牙給咬碎。
這個方緋手段還真是多！
唐珩是什麼人物？那可是娛樂界的鑽石王老五黃金單身漢！這麼多年身上連半點緋聞都不沾，出了名的潔身自好。
無數千金名媛往他身邊湊都沒能啃下這硬骨頭，要不是方緋用了什麼手段，他怎麼會來為她這種小明星出頭！
程妍眼裡浮出一絲隱晦的惡，她拿出手機將二人的背影拍下，角度找得不錯，看起來照片上兩人離得很近，一副攜手離開的親密模樣。
年輕愛豆最怕的就是緋聞，一條地下戀曝光的新聞足以毀掉尚在事業上升期的方緋。
這是她自找的！
唐珩也在和方緋討論同樣的問題：「這樣跟過來就不怕她發黑料傳你緋聞？崩了人設塌了房前程可就沒了。」
方緋：……
都知道有風險了，那你倒是別上來插手啊，都把她架在火上烤了再說這些也是大可不必了吧？
方緋有點想翻白眼，但是她是個紳士的A，不能對別人這麼無禮，所以她忍住了。
「緋聞我怕啊。」方緋笑著看他，臉上當然沒有半點兒擔憂，眼睛一彎，她用最清純無辜的嗓音說著最騷的話，「但要是確有其事我就不怕啦。」
她從出道到現在，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撕人設，誰都別想拿框架框住她。
以前長輩們是說Alpha是天生的領導者，她就應該站在高處當個指揮家，結果她跑去出道成了愛豆。
後來有人說她嗓音甜軟只適合唱輕快甜歌，之後她就開始唱節奏燃炸的搖滾和低沉性感的爵士。
走紅之後她被粉絲冠以「國民甜O」之名，她就開始跳能炸裂舞台的舞蹈，讓自己A氣滿滿，甚至大剌剌的把「我是Alpha方緋」掛在了微博置頂……雖然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好像還是沒人信。
這回換唐珩無語了。
他覺得自己或許是被國民甜O給調戲了，那張冷肅的撲克臉有些綳不住，他想打死一分鐘前的自己。
讓你多嘴！
只是剛才那波操作他也有自己的目的，他沒問方緋和程妍之間的矛盾，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方緋現在手裡握著他最大的秘密，他也得往自己手裡添點兒籌碼。
他查過方緋了，在娛樂圈裡對方似乎確實沒什麼後台，別看她現在爆紅，但眾所周知，愛豆是不能沾戀愛方面的緋聞的，公司也不缺她這一個藝人，真出了事也不一定會費力氣保她。
「要是有搞不定的事就來找我，我會幫你。」壓下心中湧起的不自在，不動聲色地示好了一下，他就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我喝了酒，不能開車。」
他還有些話得與她說，外邊兒可不是什麼說話的好地方。
方緋抿起嘴看了他半晌，卻始終沒能破譯他那張好看的冷臉。
他喝了酒不能開車，身邊有沒助理跟著，所以他是想讓她滴滴代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今天的唐珩有些奇怪，好像非要跟她扯上什麼關係似的。
車庫邊上吊著的白織燈照在他臉上，大概是因為發·情期還沒完全結束就跑出來喝酒應酬，臉色略顯蒼白病氣不大好看，想到那天他倒在地上驚慌無助得快要哭了的模樣，方緋的小心臟揪了一下。
唐珩再強悍，他也是個貨真價實的Omega，大晚上的讓他叫代駕確實不安全。
行吧。
方緋坐上了唐珩的駕駛座：「住哪？」
唐珩報了個地址，離公司挺近，就在她家隔壁的小區。
一路上唐珩都沒說話，方緋專註開車就也沒吱聲，路過藥店的時候她靠邊停下了：「等我一下。」
唐珩心不在焉地點了下頭，心裡還在想著等會兒要怎麼跟她開口請她不要把自己的秘密說出去，該多送幾個資源還是直接打錢？
沒一會兒方緋就提了個小袋子回來，並把袋子遞到了他手上。
唐珩愣了一下，打開一看，裡面是溫蜂蜜水和胃藥。
他不是那種會把自己脆弱一面表現出來的人，可方緋還是發現了，從上車開始他就有意無意的用手捂著肚子，果然十個霸總九個失眠八個胃病七個頭疼欲裂六個追妻火葬場，言情小說誠不我欺。
她系好安全帶再次發動了車子，唐珩卻盯著手中的東西心跳有些亂了。
小時候沒人對他好，沒人心疼他照顧他。長大后他成為了盛唐娛樂的唐總，自覺不再需要這些有的沒的了，他不需要別人心疼，不需要別人照顧，也不願意接受某些人別有目的的討好。
他不喜與人交流，他朋友很少，世界以疼痛吻他，他就以涼薄反咬。
他這個人，心很冷的。
然而現在他手心裡握著溫熱的蜂蜜水，鼻子有些泛酸。打開瓶子淺淺的喝了一口，他立即低下頭去，車窗外的黑夜裡有霓虹飛速閃過，襯紅了他的眼。
怎麼每次見她，他都一身狼狽。
最後他把一切歸結於：發·情期的Omega情緒比較容易激動。
到了唐珩家小區，方緋把車停好，她今日的任務完成了。
當她解開安全帶打算下車的時候，發現唐珩還是沉默的靠坐在那裡，眼睛低垂的盯著鞋尖，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車內燈光昏暗，逼仄的狹小空間也越發讓人壓抑，這讓方緋有種他要在沉默中爆發的錯覺。
「唐總，到了。」她提醒。
唐珩身子沒動，轉過頭看她，嘴唇動了兩下又重新被抿成一條直線，他眼裡的東西方緋看不懂。
她只能輕輕柔柔地問：「有事？」
唐珩壓下翻湧的心緒點了點頭：「你需要的話，錢或是資源我都可以給你，所以上次的事……你就當作不知道吧。」
他聲音不大，有些暗啞，再配上他那身禁慾氣質，莫名的性感。
差點脫口而出的「不需要」被方緋吞回了肚子里，她的目光順著唐珩精緻的眉眼一路到了他說話時上下滾動的喉結，她覺得自己好像成了一隻變色龍，她可能對唐珩生出了某些非分之想，鼻腔里好似又瀰漫開了誘人的甜甜櫻桃香。
方才唐珩拽著她不放就只是為了和她談條件好讓她保守他的秘密吧。
但現在，換她想和他多些聯繫了。
「好啊，我有點好奇唐總會準備什麼資源給我。」她控制住自己想要往出冒頭的信息素，唇角勾起甜甜地笑，單純無害，把自己裝成是人間甜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