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婚禮進行時
距離婚禮開始還有十個小時——
赫爾淮斯睡不著,他直挺挺地坐在床上，直勾勾地看著豎在床尾的西裝。
西裝是今天早上九點整送來的，一共四套。他的西裝是銀灰色的,傑森的西裝是黑色的,他們兩個的領帶都是黑色的，襯衫是白色,鞋子和各自的西裝一個顏色。
中午吃完飯,潘尼沃斯先生告訴他們，為了避免婚禮當天出一些小小的意外,他們兩個必須分房睡。
赫爾淮斯:……
傑森:……
出什麼意外？什麼樣的意外？
大家心知肚明。
年輕人嘛，有時候難免興奮上頭。
於是他們分開睡了,傑森睡在他自己的房間，赫爾淮斯睡在他隔壁的隔壁的隔壁。
一想到明天就要結婚了，赫爾淮斯就怎麼都睡不著了,雖然他本來就不用睡覺，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明天他就要和傑森結婚了。
然後睜著眼睛直到現在。
這一次來到人間后,赫爾淮斯沒有使用自己的能力,他嘗試著作為一個普通人類如何生活,雖然過程不總是那麼普通人。
他迫切地想見一見自己的愛人，哪怕明天他們就要結婚了。
……好不真實啊。
冥王陛下靠在床頭想，他居然就要結婚了。
從他們互相告白到現在即將結婚，僅僅過去了不到兩個月,或許更短……他現在腦子裡只剩下結婚和他的愛人了,原諒他吧，他暫時無法分出注意力去細想其他的事情。
……他們就要結婚了,他和傑森,就要結婚了。
赫爾淮斯抱住雙腿,眉心抵在兩個膝蓋之間，耳尖微紅，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從心底咕咚咕咚地湧出來。
這大概就是人類所說的幸福吧。
他居然就要結婚了！結婚的對象是他愛的傑森，也是愛他的傑森！
冥王陛下深沉地想:我現在出去跑圈會不會有損我的形象？
……還是別了吧，請帖上邀請的人已經來了一小半，他和傑森的伴郎康納就住在他的隔壁，據說氪星人的聽力非常敏感厲害。
怎麼辦？他現在好開心，想抱著傑森轉圈圈。
赫爾淮斯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直起身，伸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明天就是他和傑森的婚禮了，絕對不能出任何差池。如果因為他自己而導致婚禮出了問題，他一定會親手把自己宰了。
等待真是一件特別煎熬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他在時間領域成就不高，他現在就想直接把時間調到十個小時后。
他歪著頭看窗外，一片昏黑，只有黑夜和星辰。
為什麼時間過得這麼慢呢？
*
距離婚禮開始還有八個小時——
傑森再一次翻身坐起來，他煩躁地鼓了鼓腮幫子，伸手將自己本來就亂糟糟的紅髮薅得更亂了。
他偏頭看了看床頭柜上的鬧鐘，無奈又焦慮地翻了一個白眼。
怎麼還有八個小時？！
他生無可戀地向後倒去，任由自己的腦袋重重地砸在枕頭上，英俊的準新郎先生目光獃滯地盯著天花板看，心裡彷彿裝著一個正在咆哮的小怪獸，一聲又一聲地咆哮著自己的不滿和焦急。
此時就算有人告訴他，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他也會迫不及待地自己給自己填土。
為什麼時間過得這麼慢啊？！
在時間領域一竅不通的傑森憂愁地翻了一個身，定定地盯著昏黑的窗外看。
韋恩莊園遺世獨立孤芳自賞，整座島都姓韋恩，一眼望過去十分空曠。再看遠一點，就是幽深靜謐的大海了。
……聽閃電俠說，海洋準備明天送他們一大箱深海珍珠做賀禮，不送沉船和海底的古董是因為他們兩個都對這些沒有興趣。
傑森試圖讓自己去想想其他的，不要老是盯著時間這個蝸牛了！
於是他再一次想到了從前。
——他已經很久沒有想過從前的事情了。
和赫爾在一起的時光是美好輕鬆的，他甚至不需要擔心任何事情，天塌下來還有赫爾頂著，他幾乎沒有壓力。
老師說，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結婚，而且結婚的對象是他愛的、也愛他的人。
韋恩家族不搞聯姻這一套，當代家主和家主的兒子們都有秘密要保守，婚姻……不適合他們，說不準哪一天人就沒了。
布魯斯就是這樣想的，所以韋恩家族的家主夫人到現在還沒有半點影子。
貓女？算了吧，老蝙蝠拿鐵網抓人家來著，那叫一個鐵面無私冷血無情，沙包那麼大的拳頭說揍就揍。貓女又不是M，會嫁給他才有鬼，阿爾弗雷德的希望註定成空。
而且……
他從前就沒見布魯斯和哪個人結婚，到他……的時候都沒有，那就應該是沒有了。
傑森眨了眨眼，曲起手臂枕在頭下。
他是蝙蝠家族第一個結婚的人，可能也是唯一一個。
不是他詛咒他的老父親和兄弟們，看看——
布魯斯把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哥譚和超級英雄事業，別說老蝙蝠可以追求他的媽媽奧娜薇婭，他的媽媽看布魯斯的眼神完全是看兒子和戰友的眼神，誰會去追求自己的媽媽輩？老蝙蝠沒有戀母情結。
迪克的感情史和布魯斯有得一拼，女朋友換來換去，兩隻手都數不過來。談戀愛的時候全情投入，分手的時候要自閉十天半個月，下一段感情依舊如此，循環往複，活像個被人詛咒過的死循環。更要命的是，他的絕大多數前女友都是他的戰友，這就很令人窒息了。
提姆是最像布魯斯的人，他全身心投入了超級英雄事業中，並為了繼承蝙蝠俠的披風而不懈奮鬥和努力。雖然他的格鬥能力全家倒數第一，但是他的頭腦和智慧可以在鳥球球里排第一。而且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成年，戀愛可以談，結婚太早了，家裡不會允許的。
達米安？呵，一米四八的小孩子談什麼結婚，還是早點洗洗睡吧，長高才是他目前為止最大的目標。
而他自己……
傑森不得不承認，拉薩路池水對他的影響很大，他復活后性情大變是真的，易燃易爆也是真的，下手又狠又絕更是真的。每一次夜巡，每一次遇上那些罪犯，他只想在他們腦袋上打一個洞出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怎麼心平氣和地去談戀愛交女朋友？
阿爾忒彌斯和星火是法外者唯二的女孩兒，她們永遠都是女孩兒，但是——星火是迪克的前女友，阿爾忒彌斯是法外者的親爸爸，他可以毫無心理障礙地和她們睡在一張床上，並且一夜無夢。
不是他過於直男，而是他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他們一天天的打死打生，回到安全屋一個二個困得不行，兩三個睡在一張床上是常有的事，沒什麼好驚訝的。
他們實在是太了解對方了，以至於根本擦不出愛情的火花，直到最後，大家都還是單身狗。
一想到自己就要結婚了，傑森還是有些暈乎乎的，總覺得自己在做夢。
他從枕頭下摸出了裝著婚戒的黑絲絨盒子，珍惜又鄭重地握在手心裡，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現在他腦子裡全是赫爾淮斯了。
*
距離婚禮開始還有一分鐘——
天剛亮，傑森和赫爾淮斯就被黛安娜和奧娜薇婭拉進了臨時充當化妝室的客房裡，兩個新郎剛把婚戒交給伴郎，彼此還來不及對視一眼，就被自家媽媽/妹妹背對背地按在了椅子上，各種乳液爽膚水往他們臉上招呼。
他們兩個天生麗質，本來是用不上這些東西的，但奧娜薇婭和黛安娜說這是他們人生中唯一一次婚禮，要有儀式感，於是全套都來一遍。
傑森和赫爾淮斯緊張得屏住呼吸了，他們的智商不約而同地一起下線，如同木偶一樣任由她們擺布。
瞎起鬨的迪克等人被阿爾弗雷德無情地趕出了化妝室:「少爺們，請不要搗亂，外面需要你們。」
一群年輕人一鬨而散，蹦蹦跳跳地下樓幫忙去了。
其實外面也不需要他們，有超人和閃電俠就夠了，精細的活還有五十一名死神。
一番折騰后，赫爾淮斯和傑森換上了嶄新的婚服，邊邊角角都整理得服服帖帖的。
他們終於看到了彼此——
「很好看/非常帥氣！」
兩人同時說道。
奧娜薇婭挽著黛安娜的手笑得花枝亂顫，他們兩個人是多有文學功底的人啊，這會兒卻成了剛入學的小學生了。
果然，愛情非常奇妙。
早上九點整，婚禮進行準時曲響起了，彈琴的是多才多藝近乎全能的布魯斯。
這裡沒有新娘，傑森是肯定不會挽著他的手入場的，見證人是黛安娜和奧娜薇婭，老父親只能退而求其次。
席位不分左右，可以隨便坐。但由於死神人數過多，於是他們全部坐在了右邊，超英們坐在了左邊。
赫爾淮斯和傑森一同入場，他們手牽著手，彷彿在給彼此打氣。
傑森看見了一身紅裙的星火和阿爾忒彌斯，還有難得穿一身白的羅伊，這傢伙還在他看過去的時候吹了個口哨。
心裡緊張的傑森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死神們昂首挺胸，目光跟著兩人走，不像是來參加婚禮的，倒是像來參加閱兵儀式的。
他們走過鮮花和白色地毯鋪成的小道，他們在家人和朋友/部下的注視和祝福下走到兩位見證人面前，鋼琴聲在此時停了下來，作為伴郎的康納走到他的位置上。
黛安娜和奧娜薇婭對視了一眼，黛安娜先說:「今天，我們聚集於此，共同見證一場神聖的婚禮。」
她話音一轉，拋卻了那些亢長的華麗詞句，直接進入主題:「傑森·彼得·陶德，你是否願意在諸神的注視下接受赫爾淮斯作為你的伴侶？你是否願意接受他和你共同度過你的未來？你是否願意在未來漫長的歲月中依舊深愛他，陪伴他？」
——奧林匹斯諸神早已隱去，如今注視著他們的是無盡家族，七個概念神明共同見證著這場婚禮。
傑森還感受不到概念神明的注視，但他知道他們在看著他，他深吸了一口氣，手心裡沁出了一層薄汗。
他看著赫爾淮斯的眼睛，鄭重地說:「我願意！」
——我以我的生命發誓，我的未來只有你，我對你的愛如同這漫長的歲月。
黛安娜欣慰地笑了。
奧娜薇婭眨了眨眼，將眼中的水汽逼回去。她看向赫爾淮斯，認真且嚴肅地問:「赫爾淮斯，你願意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在這場神聖的婚禮中接受傑森·彼得·陶德作為你的伴侶嗎？你願意從今往後愛著他，尊敬他，安慰他，關愛他，忠誠對待他嗎？」
——傑森的家人和朋友在注視著他，他們大多沒有神明那樣超凡脫俗的巨大力量，但他們以血肉之軀擔負起了一個世界，他們是英雄，英雄不會畏懼。
赫爾淮斯看著傑森海藍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願意！」
——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我會愛著他，尊敬他，安慰他，關愛他，忠誠於他，直至宇宙毀滅，概念不存。
黛安娜和奧娜薇婭異口同聲地說:「你們可以交換戒指了。」
保管戒指的康納立刻拿出小禮盒，兩枚鉑金戒指緊挨著放在一起，像極了今天的兩個新郎。
戒指內圈的刻字有他們各自的力量，他們準確地拿起了正確的戒指。
赫爾淮斯和傑森就像是正在拯救世界那樣鄭重又嚴肅地為對方戴上了戒指，他們立刻認出了戒指內圈的刻字。
傑森刻的是:「我將一切交給你。」
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生命、靈魂和未來，還有所有的愛，毫無保留。
赫爾淮斯刻的是他的概念真名。
一如死亡的致命概念，當她愛上一個存在，她就會徹底消亡。赫爾淮斯也有致命概念，就是他的概念真名，毀去他的概念真名，他就會徹底消亡。
在此之前，他的概念真名只有他自己知道。
——假使你需要我，請以我名呼喚我，無論我在哪裡，我都會瞬間來到你的身邊；假使你要毀滅我，請以我名呼喚我，我將奉上我的一切，你是我的主宰。
而他兩個都在對著彼此的心說:
「我愛你！」
就在他們為彼此目眩神迷的時候，黛安娜和奧娜薇婭再次說道:「現在，你們可以親吻對方了。」
傑森猛的上前一步，一手摟住赫爾淮斯的腰，一手按在他腦後，深情地吻了他。
赫爾淮斯眼底滿是笑意，他回抱他的愛人，加深了這個吻。
「哦呼！——」
一片歡呼聲響起，跟著這歡呼一起響起的，是八十多發小禮炮。
砰砰砰，無數的鮮花和彩帶在半空中炸開，五顏六色的，香氣撲鼻的，兩個臉上都是傻乎乎笑容的新郎被鮮花和彩帶糊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