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哥譚郊外

  人類的一生似乎都在重複，一日三餐，早起晚歸，為了養家糊口而努力工作，為了實現自我價值而不懈奮鬥。

  忙碌二字，充斥著人類的一生。

  白天的哥譚也是忙碌的。

  身邊雖然危險重重，似乎隨時都有罪惡在蠢蠢欲動，但這裡的人們沒有失去生活的動力……或者說，是生活的本能。人總要活著，活著的確很艱難，但想要去死的人卻很少。既然不想死，那就要動起來了，無論這人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赫爾淮斯發出去的求助貼很快就收到了回復，一個小時不到，就蓋了幾百層樓，看來這個時間點的人是沒什麼事情做了，都在拿著手機玩。

  1L:【今天工作了嗎】:

  「電器是肯定要買的！」

  2L:【貓貓嘆氣】:

  「樓上在講廢話，電器肯定要買啊，不然就一個燈嗎？」

  3L:【我的cp在一起了嗎】:

  「樓主的狗是什麼品種？狗窩之類的要去寵物店買啊，樣式多還好看！」

  4L:【辣些人滾出哥譚】:

  「衛生紙要記得買啊，我跑了好幾趟就是忘了買衛生紙，上廁所都是隔壁鄰居借的(╥_╥)」

  5L:【貓貓嘆氣】

  「可以詳細說一下『借』的過程嗎？」

  6L:【黑暗騎士是真的】

  「＋1」

  7L:【我愛那隻大藍鳥】

  「＋2」

  8L:【蝙蝠車從我家樓下經過】

  「＋3」

  9L:【今天漲工資了嗎】

  「不要講借衛生紙的過程！這裡是樓主的求助貼！無關話題勿擾！冰箱有嗎？如果是一個人住的話，建議買一個小一點兒的。」

  10L:【說什麼說】

  「廚具最好一次性買完，圖片，拿走不謝。」

  11L:【日常打卡】

  「床上四件套，地毯，毛巾，沐浴露洗髮水牙膏牙刷，臉盆可以買一個。馬桶刷最好買兩個，經驗之談，勿問。沙發有抱枕嗎？沒有就買幾個。」

  12L:【我的男朋友在哪裡】

  「懶人沙發買幾個，擺在陽台就很香！」

  13L:【下水道怎麼又堵了】

  「空調有嗎？沒有弄一個，今年可能會比去年還冷。」

  14L:【白富美不是夢】

  「衣服算嗎？」

  15L:【蝙蝠可愛多】

  「電腦算嗎？」

  ……

  赫爾淮斯變出筆記本和筆，手機放在茶几上，挑著有用的記。

  ……然後記下來兩頁。

  刻耳柏洛斯蹲在手機邊上，看著筆記本上的狗糧，有點拒絕，但它不好說。主人都能像人類一樣生活，它總不能搞特殊吧，那多不好……而且也不敢。

  赫爾淮斯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下午六點半，離這兒最近的超市在……兩條街外。

  沒有辦法，這個小區的級別並不高，只有高級住宅區才會有送貨上門的好超市。

  死亡說過，蝙蝠俠無時無刻不在注視著哥譚，而且這隻蝙蝠最近一段時間的脾氣特別暴躁，下手也比從前狠太多，早就單飛的夜翼還特意為了這個趕回來。

  聽這座城市說……蝙蝠俠的羅賓死了。

  羅賓啊……

  赫爾淮斯把兩頁紙撕下來，對摺兩下后揣進兜里，然後抱起刻耳柏洛斯，關門下樓。

  這個小區的電梯壞了，搞得整棟樓的住戶上下都只能走樓梯。他雖然住九樓，比住十五樓的人要好很多，但一會兒提那麼多東西怎麼辦？人類好像沒法一口氣提回來幾百斤的東西吧？

  幾百斤？

  刻耳柏洛斯好奇地問:「主人，您要買什麼東西啊？」

  赫爾淮斯回答:「買個浴缸。」

  他比較習慣泡澡，淋浴……總覺得不怎麼舒服。

  刻耳柏洛斯:……

  恐怕沒有人類會自己把買好的浴缸扛回來，畢竟浴缸的體型和分量還是有點實在的。

  「不如讓賣家送過來吧，主人也不用自己去拿了。」刻耳柏洛斯建議道:「這樣也不會暴露主人的身份。」

  赫爾淮斯覺得很有道理，雖然扛個浴缸還不至於暴露身份，但這種大件還是上網買了讓他們送貨上門比較好。

  ……一開始他還想著怎麼作為一個人類把冰箱弄回來來著。

  領悟到捷徑的赫爾淮斯停在樓梯口，窩在他懷裡的刻耳柏洛斯換了地方，趴在他腳上，他拿出手機對著紙開始划大件。

  他劃掉了半頁，全是大件，剩下的都是他可以徒手提回來的。

  短短兩條街的路程，赫爾淮斯就看到了四起勒索搶劫，一起聚眾鬥毆。作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學生，現在的他是沒有本事去見義勇為的，因為那些人的胳膊似乎都比他的偽裝的小腿粗，而且他也不想上去。

  在這座城市裡，這只是常態中的常態，還有大型爆.炸現場呢，有什麼好驚訝的？

  赫爾淮斯又不是真正的人類，人類打架他湊上去做什麼？記錄人類行為，方便做相關檔案嗎？

  呵呵，他還沒有那麼無聊。

  有這會兒閑工夫，還不如多想想正常人類該怎麼行動，他身上的偽裝又不可能穿一輩子，他才不要在人間待一輩子，冥界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做完。

  ＃工作的重擔使冥王不得不屈服＃

  ＃卑微冥王，在線嘆氣＃

  希望在他體驗人類生活的這段時間裡，他可以找到幾個符合他要求的死神人選。

  哪怕只有個位數也是好的。

  ＃個位數似乎也很奢侈啊＃

  ＃一個吧＃

  兩條街外的超市規模不大，也不能算小，赫爾淮斯在裡面逛了兩圈，一頁半的東西基本上買齊了。他把鍋碗瓢盆和不急著用的東西全部划進了另外半頁，結完賬后，他買的東西還是塞滿了五包，看起來分量十足。

  赫爾淮斯上手試了試，問題不大。

  刻耳柏洛斯趴在主人的肩上，假裝自己只是一個莫得感情的玩偶。

  它的主人還是給它買了兩大包狗糧，即使它已經不著痕迹地拒絕了兩次，唉……是主人太愛它了嗎？

  比對著手機看狗糧品牌的赫爾淮斯:這家超市的狗糧品牌不多，先買兩包，明天去寵物店看看，再多買幾包，看著還不錯。

  對此一無所知的刻耳柏洛斯:不想吃狗糧，嘆氣。

  赫爾淮斯提著五大包的東西走出超市，此時已經是七點過十幾分了，夜幕早已降臨，哥譚的夜晚到了。

  這本來和赫爾淮斯是沒有關係的，但是……

  銀髮神明抬起頭，那雙奇異的眼睛里透著一絲驚訝，他本以為白天的哥譚就夠黑暗了，沒想到，迎來黑夜的哥譚更加黑暗。或者說，黑夜的哥譚才是這座城市的真正面目，白天隱藏的東西直到現在才徹底浮出水面。

  ——濃郁的罪惡。

  怪不得會孕育出那麼多的黑綠色名單。

  赫爾淮斯提著袋子從來時的路往回走，好幾個低著頭兜里揣著刀的男人從他身邊匆匆走過，他身上的偽裝將他的存在感降到了人類範圍允許的最低值。所以，即使他提著這麼多東西，又顯得人弱錢多，卻沒有一個人來搶他。

  當然了，敢來搶他的人也得不到什麼好下場，趴在他肩上的刻耳柏洛斯可不是吃素的，被它咬上一口，還不如就地撞死來得痛快。

  回到住所后，赫爾淮斯先給刻耳柏洛斯倒了一碗狗糧，碗是買狗糧送的，然後才提著裝有床上四件套的袋子進卧室鋪床。

  超市不賣狗窩，刻耳柏洛斯今晚只能先跟著他睡床，等明天再去寵物店買。

  看著面前裝滿狗糧的粉色大碗，刻耳柏洛斯陷入了巨大的糾結:吃，還是不吃，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吃？它堂堂地獄三頭犬，為什麼要吃狗糧？這東西它吃了也不管飽。

  不吃？總覺得對不起主人提這一路，而且……它怕被打。

  刻耳柏洛斯痛苦地嗷嗚一聲，視死如歸地張開嘴懟進碗里，大不了它一口悶。

  ……嗯？味道居然還不錯。

  床上四件套是牛油果綠的，超市賣的四件套只有這一套勉強能入赫爾淮斯的眼。

  問題又來了，他不會鋪床怎麼辦？

  他寢宮裡的床是誰鋪的？

  他寢宮裡的床會自己鋪自己。

  網路是萬能的，赫爾淮斯舉一反三地明白了搜索的強大，他搜索到了一個完整的鋪床教程，一步一步地照著上面做，用了二十分鐘的時間鋪好了他的床，

  親身體驗到網路的便捷后，赫爾淮斯開始思考要不要在冥界也搞一個出來，亡靈里肯定有這樣的人才。

  他是一個想到做到的神，有了這樣的想法，他立刻下令:「收集這方面的人才，讓他們把網路搞出來，給他們兩年的時間。」

  收到冥王命令的低位死神們立刻開始篩選具有這一方面才能的亡靈。

  本以為死了以後就可以不再996、007的IT精英程序員們:……為什麼呀？！

  無師自通威脅一二三的低位死神們:搞快點，不搞就再弄死你們一遍！

  赫爾淮斯把空袋子團吧團吧扔進了房子自帶的垃圾桶里，正準備去拆另一個袋子的時候，他再次感應到了那股莫名的吸引力。

  這一次，這股吸引力變得更強了，有什麼東西或者存在在呼喚他。

  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可能呼喚一個冥王？

  沉入死亡的時候。

  赫爾淮斯再次看向哥譚郊外的方向，那邊到底有什麼？居然可以吸引到他？

  銀髮神明決定去看看，他開口想要呼喚他的愛犬，一眼看過去:「……」

  明明之前還特別嫌棄狗糧的刻耳柏洛斯已經自己拆開了第二包狗糧，兩包狗糧混合在一起，它吃得很開心，並沒有注意到它親愛的主人想要帶著它一起出去。

  赫爾淮斯決定自己出去看看:「你留下看家。」

  說完，他消失在了原地。

  意識到自己錯過什麼的刻耳柏洛斯:……都是狗糧的錯！

  ＃地獄三頭犬也逃不過真香定律＃

  哥譚郊外的公墓——

  赫爾淮斯張開了他的領域，將這片地區暫時拖入了沒有時間概念的次緯度之地。

  小心駛得萬年船，死亡特意交代過的蝙蝠俠可是隨時都在注視著哥譚的，這裡也是哥譚的一部分，說不定也有蝙蝠俠的「眼睛」。

  既然是墓地，那埋在這裡的就都是死人。

  他不是在說廢話，而是在奇怪，這片墓地里居然有一股生命氣息。

  死人哪裡來的生命氣息？

  除非這裡有人還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