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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 番外

  西域諸國,風光各有不同。

  沈薏環和李渭二人,與這片大周域外的疆土倒是很有些緣分。

  半年前羌人和大周那一戰,羌人元氣大傷,周邊諸國藉機蠶食,如今大勢已去,再難成氣候。

  沈薏環的母親阿荔本就是波斯國的貢女,只是沈薏環生在大周,此前從未來過波斯國,這裡的女子瞧著比大周的姑娘們張揚些。

  「瞧什麼呢?」李渭低頭看她,見她有些愣神,問道。

  「我在想,當初波斯為何要送貢女進宮呢?」沈薏環眸光有些散,瞧著來往的人潮喃喃出聲,「若是娘親沒被送到大周,應也會像她們這般自在的。」

  「那便沒有環兒了。」李渭溫聲道,知她不過是感慨一句,只捏了捏她細嫩的手。

  他們到波斯國已有小半月,雲峰等人提前來打點好了一切,波斯國的國主聽聞他到訪,幾次三番請他和沈薏環一同去王宮赴宴,都被李渭回絕了。

  「懷豫,波斯和大周交戰過嗎?」

  「沒有,波斯國主慣會見風使舵,便是跟羌人打得火熱,卻也不敢真正得罪大周。」

  「若不打仗,那為何要送貢女?」

  素來大周都只收禮貢,若非求和歸順,怎會將這些貢女收做義女,封為公主送到大周來?

  李渭攬過沈薏環的肩,以免來往的人潮撞到她,「當時羌人吃了敗仗,西域這些番邦雖各自為戰,但都是有利益勾結的,見羌人被擊潰,都怕被大周遷怒,這才連著幾年到京城獻貢。」

  西域諸國語言各不相通,二人這番閑聊講得是京城官話,倒也不怕被人聽了去。

  「那若是這樣,豈不是這兩年西域各國朝貢又要送女子入大周?」沈薏環皺眉道。

  這些女子漂如浮絮,故國此生再不復還,又因著貢女的出身受人輕視。

  男子做主的朝堂,最後竟然犧牲的都是女子,何其不公。

  「新帝繼位,朝廷內多少人都盯著後宮那幾個妃位,貢女入不了後宮,多半會被送到京里那些王侯的後院。」

  他隨口一提,沈薏環想了想,眸中帶了些許戲謔,她輕瞥李渭,「那平北侯也會得其一?」

  「……」李渭頓了頓,這才反應過來她說的平北侯是他,這封號過了禮部,頒到府中時,他都已經要離京了,鮮少聽人喚過,冷不丁聽到還有些不適應。

  「陛下知我心意,應是不會賜到我府上。」

  沈薏環與他出來遊玩,這一路西行都很是歡欣,這會說話間便不知想到什麼,微沉默著,眉目間那股興奮漸漸散去。

  「怎麼了?」李渭察覺她興緻缺缺,半開玩笑引她說話,「難不成是環兒想要那些貢女?」

  沈薏環仰臉瞧他,復又收回目光。

  帝王的猜忌疑心,讓李氏一族的忠心與赤忱,盡數成了笑話,如今想來竟如同大夢一場。

  功名爵位盡成廢紙一張,說是雲遊天下,看似瀟洒,可瞧著與貶謫離鄉也沒差別。

  可這不該是這樣的。

  他自開蒙起日日習武學兵,少年時出入戰場,守著大周的寸寸疆土,護佑無數邊境百姓,如此的赤誠肝膽、堅韌筋骨,似上天賜大周一柄無往不利的刀槍,所到之處,任是豺狼虎豹也盡作煙土。

  如他、他父兄這般,合該半生朝堂,將一身能為施盡,迎一代中興,為大周創下百年基業,而不是辭官退隱,留個虛名。

  「懷豫,就這樣離京,你會覺得遺憾嗎?」

  「遺憾啊,」李渭悠悠說著,他眸光掠過沈薏環凝重的面上,勾起幾分笑,「我特別遺憾。」

  沈薏環心裡泛著幾分酸澀,她真心替李渭不值,她知道他出生入死有多兇險,他身上的每一道疤痕,她都曾如同身受般替他疼。

  「環兒還未嫁我為妻,我如今可是沒名沒分地跟著環兒。」李渭正色道。

  什麼沒名沒分,這詞還能亂用的?

  沈薏環方才那點惆悵被他攪得七零八落,倒是難得有了幾分脾氣,欲掙開他的手,卻被他環住腰。

  「環兒提也不提這事,可是想勾著本侯心思,待尋了旁人,再將本侯甩脫?」他來了興緻,打著官腔,低聲在她耳畔道。

  人潮來往,日色正映,沈薏環被他這番說辭說得頗難為情,卻有股子心勁湧上,她眸中不掩挑釁之色,順著他環著自己腰身的力道,半倚在李渭懷中,手指攀上他胸口衣襟。

  「是啊,我就是這樣打算的,哄你辭官,騙你來波斯國,待我尋了新的夫君,就把你趕走,給當年被你欺負的我出口氣。」

  「把我趕走?」李渭長眸微眯,低低重複道。

  「趕走!」小姑娘語氣刻意又惡劣。

  「還要找新的夫君?」李渭將眸光從她身上移開,隨口似的繼續問她。

  「嗯,好馬不吃回頭草,再找個比懷豫還要年輕還要好看的。」她說得起勁,下意識抬眼便撞上李渭斜睨打量的眼光。

  「比我還年輕,還好看?」李渭輕嗤一聲,「我怕環兒找不到。」

  他抬手在她面頰上掐了把,這小半年遊玩,雖是在路上一路西行,但心思鬆快了,吃喝玩便都放開了,養得她還比在江州那會豐腴了幾分。

  沈薏環將他作怪的手拂開,旋即被他牽住手指,捏在手裡,「環兒只能跟我一起。」

  「誰說的,我明日……」她話未說完,便被他面無表情打斷。

  「若是環兒不同意,那環兒不如帶著我一同嫁你那新夫君。」

  「一起?」她睜大眼睛,清凌的秋水瞳瞧著便讓人心痒痒。

  「環兒便說,我是你的表哥,家中貧寒,隨你同嫁,只求能混口飯吃。」李渭在這信口胡言,可瞧著神情卻仍是一本正經的。

  沈薏環被他這話氣得反笑,「你倒是能屈能伸。」

  「唉,朝堂容不下我,難道環兒也容不下我了?」他悠然嘆道,眉宇間那股半真半假的悵惘還真讓沈薏環心中一抽。

  她不再理他這些不正經的胡話,任由他牽著,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隨他走。

  直到回了住處,心裡那股鬱結猶未消解,李渭將她攬在懷中,床榻上鋪著柔軟的毛氈軟席,也未掌燈,由著銀亮的月色鋪了滿房。

  「環兒,與你出來之前,陛下要我兩年之後回京,替他掌管禁軍衛。」

  「你答應了嗎?」沈薏環壓根不知道這回事,她驚訝問道。

  李渭正抬手解她的髮髻釵環,見她望來,在她頰邊落下清淺一吻,「沒有。」

  「我便是想入朝,也絕不是眼下這個時機,何況我答應你陪你去有山有水的地方住,京城既沒高山也沒大江,環兒肯定不喜歡。」

  「有你就很好了。」半晌,沈薏環輕聲道。

  李渭頓了頓,勾唇淡笑不語,繼續解她髮髻上的釵環。

  難得聽她說上這一句好聽的,李渭只面上瞧著清冷,天知道他多想要她應下自己的婚約,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

  可他摸不准她的想法,便是心中再如何渴求,若她不願,那他也不強求。

  和她兜兜轉轉這一年,嗔痴喜怒他嘗了個遍,若說體會最為深刻的,還得是當日隨州城外,目送她進城時的心境,萬般渴求盡藏匿於心底,只盼此後她能事事稱心。

  他經了一回,也走出了條通天路,如今卻也仍持著那份心意,再難忘卻。

  「謝謝環兒。」他輕聲道。

  「什麼?」沈薏環不明所以,不知道他為何這般鄭重道謝。

  「我知環兒是心疼我了,」李渭起身將釵環放到妝鏡前收好,靠回沈薏環身邊,「環兒替我覺著不值。」

  她微微沉默,往他懷中鑽了鑽,李渭一下下輕輕拍她,正待再說點什麼,便聽懷中小姑娘一字一句道:

  「不必客氣,畢竟是自家表哥。」

  *

  沈薏環一直都想去個依山傍水的地方安定下來,從西域回來,看過塞外的壯闊風光,再見風景秀美的江州,只覺得更勝往昔。

  剛剛結束的恩科會試,沈逸澄得了榜眼,隔著信箋,沈薏環都能感覺到他那按捺不住的雀躍心情。

  李渭借著她的手,瞥了幾眼信上的內容,一眼便看到沈逸澄說要來姐姐這小住,他輕嗤道:「榜眼?」

  聽出他的冷嘲,沈薏環一邊收起家書,一邊睨他說道:「你一武夫,又懂什麼?」

  李渭挑眉,握住她纖細手腕,將她困在身前,沈薏環身後抵著自己的銅鏡,身下是妝台,她也不掙扎,借著李渭腕間的力道撐著身子,環住他的脖頸。

  「懷豫念過太學嗎?」她明知故問道。

  他的那些事迹,什麼時候做了什麼事,得了哪些嘉獎賞賜,沈薏環恐怕記得比他自己還清楚,哪裡還需要問他本人。

  李渭欺身在她頸上流連,「沒有過,環兒日後多教教我。」

  沈薏環在他唇邊落下一吻,「那我教你這個,你學會了嗎?」

  她指的是方才那個清淺的親吻,李渭眸中深沉,「太快了,沒記住。」

  沈薏環也不惱,貼上他鋒薄的唇,輕輕咬了下,「這回可記住了?」

  「還是有些快了,你這先生當得不太行。」

  她眨了眨眼,雙瞳秋水盈盈,「看來你這位學生,天資很是一般,我倒不如再去尋——」

  李渭沒讓她繼續說完,眼前的姑娘慣會潑人冷水,呼吸交錯間,他解開她的外衫。

  妝台搖搖晃晃,有珠珠串串似的小物件滾落在地,一聲聲的輕喘哭吟似是貓兒叫。

  雲銷雨霽,李渭將她攔腰抱起,回到床榻間,床幃簾帳微透,他半分睡意沒有,呼吸均勻地倚在軟靠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卷著沈薏環的髮絲。

  不過半個時辰,沈薏環便醒了,她閉著眼睛緩了片刻,翻身鑽進李渭懷中。

  「醒了?」他如是問道。

  「嗯。」她嗓音泛著啞。

  「可覺著餓了?」

  其實這會已近子時,只是二人先前胡鬧,錯過了晚膳,只沈薏環確是沒甚胃口,她搖搖頭,貼著他起伏的胸膛,手指在他腰身處輕戳。

  「別鬧。」李渭握住她的手。

  「懷豫,如今這樣的日子,我真的很喜歡。」她輕嘆道。

  閑時賞月,忙裡偷閒,既沒有亂無頭緒的人情往來,也不需要她費心思去猜誰的心思,真是再舒服不過。

  她想到父親的家書中,末尾處探問自己的婚事,但她是真覺著沒必要。

  請一些個不相干的人為她和李渭作見證,可她和李渭之間,哪裡是旁人有資格見證的。

  沈薏環在李渭胸口輕輕咬了下,他一顫,往後仰了幾分,低頭對上她狡黠的眼,「和誰學的,怎這般壞。」

  「懷豫教得好,比我更適合做先生呢。」

  見他面上神情帶了笑,她斟酌著,小聲道:「懷豫還想與我成婚嗎?」

  「環兒不想。」他並未答她,平靜地說道。

  「我們已經拜過一次天地高堂了。」

  「環兒,我是不願你委屈。」

  「我不委屈,」她忽地想到什麼,起身披上外衫,將李渭也拉起來。

  李渭隨她起身,從旁拿過她的裙衫,將她方才隨手披上的外衫扯下,為她一件件套上系好,待二人都將衣衫穿好,才推門去了院中。

  這小院是精心布置過的,院中的銀杏樹枝條繁茂,月夜星朗,涼濕的風吹拂而過,她回身看著李渭。

  「懷豫,天地為證,此生我只做你一人的妻。」

  天邊月漸沉,銀杏樹下,有眷侶相伴。

  李渭暗嘲自己諸多思慮,舉棋不定,還真是不如她疏闊大氣,他上前幾步將她攬進懷中。

  他聲音沉沉,如有千鈞重。

  「江川日月敬鑒我心,惟願環兒事事順意,此生定不相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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