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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餘光

  藺長星按照宮規,上前向皇帝、皇后和太子一一敬酒。閑下來時,繼續偷看謝辰。

  好一會,謝辰彷彿才察覺到,不咸不淡地望過來,他抿嘴朝她笑。

  她平靜點頭,復又垂下眼帘。

  藺長星不怕她冷淡,死皮賴臉的勁上來,宴席間多次趁著眾人談笑時朝她笑。好像怕今夜過後,再沒有這樣的機遇好好看她。

  謝辰被他這樣乖巧又執著的討好,鬧得無處可避。

  後來索性自暴自棄,他朝她笑時,她便大大方方地對他點頭,舉起杯敬他酒,在袖后一飲而盡。

  藺長星愣住,他怕旁人看出來,眼睛雖看她,卻連身子都不敢多向她那偏。沒料到她會敬自己酒,他手忙腳亂地倒酒回敬她。

  半天才反應過來,謝辰剛剛在眾目睽睽下對他笑了?還笑得那樣明艷。

  他是不是喝醉做夢了?

  然而喝完酒便見謝辰微微側身,避開帝後方向,眉眼嚴厲,口型是:「別看我。」

  果然不是夢。

  藺長星忙移走目光,垂首盯著盤子,小幅度地點點頭。

  得了謝辰的告誡,他不敢再放肆。方才謝辰那一杯酒敬過,燕王妃便有所察覺。

  他不能給她添亂子,於是撐頭裝醉,靜等著宴席結束。

  將要散席前,淳康帝卻開始說話,「卿等皆知,今夏乾旱,宴京勤州津州三地無雨。朕雖祈福,卻不通上天之意,已經去請在外遊歷的陸千載陸先生回京。」

  殿內眾人雖未出聲議論,卻彼此交流起目光,心思各異。

  淳康帝口氣敬重:「這位先生遊歷在外多年,朕前段時間才暗派親衛去尋,他便主動露了蹤跡。不愧是申國師的親弟子,料事如神。」

  大楚信巫鬼,重淫祀。歷代由通靈之人觀星象,鎮社稷,且特設命格司,其掌司兼任國師,為君王所重視。

  前任國師申禮行病危,數月不曾出府,大限便在這幾日。他請命讓皇帝尋陸千載回京,說此子的靈氣在他之上,可為君效力。

  太子不置可否道:「依兒臣看,此人未必多神,不過是留下眼線在京中,他自己的人提前通風報信罷了。」

  淳康帝瞧了太子一眼,語氣稍肅,不滿地喝道:「太子,不得不敬。」

  皇后皺眉,朝太子微微搖頭,提醒他木已成舟,別再阻攔這件事。

  太子見狀躬身下去:「是,兒臣失言。」

  謝辰與太子想法相同,不信鬼神那一套。然陛下最奉天命,太子在此境遇下不得不緘默,她更需收斂。

  然她不自覺朝藺長星看去時,卻見對面的人,光明正大地朝天上翻了個白眼,嗤之以鼻地笑起來。

  謝辰幾乎倒吸一口涼氣,瞪眼過去,好叫他安分,發脾氣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藺長星收到警告,當即坐端正,點頭表示自己會乖。

  心裡卻不以為然,這怨不得他,若說滿殿誰對命格司恨意最深,當屬謝辰與他。

  一個終身為其所累,不得出嫁;一個自小離了親生父母,與養父母感情正濃時,又不得不孤身回來。

  因此他明白謝辰,聽到這個任令,她心中亦不痛快。

  老的好不容易快死了,又回來個小的禍亂,誰知他們是真通天命,還是裝神弄鬼,禍亂朝綱。

  謝辰承認,雖然藺長星的白眼翻得不合規矩,她心中的氣卻跟著出了不少,無形中看他順眼許多。

  宴罷時已是星子漫天,月色式微朦朧,各家的侍衛小廝提著燈籠候在馬車前等主子上車。

  孟氏、秦氏與燕王妃告別,藺長星與謝辰站在一旁的夜幕里,影子各朝兩方延長出去。

  他們誰也沒有看彼此,余光中卻儘是彼此。

  回到府中,四下無人,謝辰才將袖中藏了一天的信封拿出來。

  拆到一半時停下來,須臾之間,想到今日在平寧宮與太后的對話,也想到了太后的眉眼。

  她彷彿再也沒力氣似的,垂下雪白的脖頸,呆坐良久,將信塞到了枕頭底下。

  寬衣后,水淋在身上,她別無他念,反覆地猜他信里會說些什麼。

  她不敢拆開,她彷彿看得見那是個巨大的陷阱,上面花團錦簇,底下是無盡的折磨。

  等沐浴凈去疲倦之後,謝辰逐漸想通了,她看與不看,信都在那裡,未拆封的信更易使人沉溺其中,不如看了。

  不會是她不願聽的前塵往事,他答應過她,不再提南州。這才幾日,豈會自討沒趣。

  於是謝辰坐回床邊繼續看。

  這次一鼓作氣,直接拆開拿出信紙,在燈火下照了來看。

  墨跡乾淨,並非長篇大論,紙上只有言簡意賅的兩行字,「廣雲台中有女如雲,皆匪我思存。屋內空空,身心如初。」

  這信沒頭沒尾,沒說「匪我思存」后的「所思」是誰,亦沒說為何要「身心如初」,更沒提寫這信的緣由。

  他好像只是把實情寫下來,而字裡行間的虔誠與誘惑卻明明白白。

  他咬定了,她明白他的意思。

  謝辰先是愣神,回味過來才有惱意,指尖不自覺地用力,捏皺紙的邊緣。

  他是堂堂王府世子,想怎樣便怎樣,做什麼要跟自己解釋。她知道實情,與不知道又有何區別。

  謝辰懨懨地想,藺長星這個人委實討厭,也會磨人。

  他將她心裡對他那本就不堅的揣測摧毀了。他明白直了地告訴她,他日子孤悶,潔身自好,身旁沒有過他人。

  謝辰將信紙放回信封中,鎖進了裝紅繩和玉鐲的盒子里。落上鎖后,她愈發清醒地意識到這封信不該有任何意義。

  他雖不喜歡,也會往廣雲台那種地方鑽;房裡如今是空的,燕王妃卻不會一直寡著他,多少女子擠破頭想嫁進王府。

  一切只是時日長短的問題。

  她還沒有傻到為這一封信去高興,她也沒什麼好高興。

  藺長星的一切,不該牽動她的心緒,她該停步了。

  在謝辰收過信沒有任何迴音,藺長星終日在家琢磨謝辰的心意時,宴京的旱情越來越嚴重。

  皇帝將祈雨寄托在尚未回京的國師身上,滿城便日夜期盼國師早日回京,如今的酷暑一日熱過一日,街上的生意慘淡不少,民生何其艱苦。

  燕王府中,藺長星與賀裁風習武罷,滿身大汗淋漓,各自沐浴換上寬衣穿。

  賀裁風捲起袖子,癱坐在太師椅里眯著還暈恍的眼睛道:「小爺身子本來健朗,可現在每天頂著日頭折騰,遲早累出病。」

  「不會,出完汗痛快。」藺長星從婢女手中接過一盤冰蜜瓜和荔枝,端到賀裁風面前安撫他。

  「痛快個屁,能出汗的痛快事情多了,誰要練武,我又不打算做武將。」

  「你想做文臣?」

  賀裁風搖頭:「不行,我一背書一看字就頭疼。」

  藺長星認真地想,賀裁風估摸著最大的本領就是能給賀家傳宗接代。

  「哎?」賀裁風一手拿蜜瓜啃,一起拿起案上的羊皮小水囊,掂量了下,發現裡頭有水,「你在家還用水囊喝水?」

  藺長星敏捷地一把奪回,抱在懷裡道:「我喜歡,這樣喝水甜。」

  賀裁風坐直身子:「說老實話,哪個女人送的?」

  藺長星:「……」

  藺長星驟然漲紅了臉,「誰……誰說是女人送的。」

  「你自己去照照鏡子就曉得了,還臉紅,是不是男人!」

  「臉紅也是被你氣的。」

  「結友不真誠,不說拉倒,懶得管你。」賀裁風沒力氣跟他吵,不再糾結這個,「今日練拳練得渾身酸疼,我今晚要去趟安袖樓舒服舒服,你去不去?」

  藺長星拒絕,賀裁風笑:「還為人家守身如玉?」

  藺長星玩笑著啐了他口,語重心長,「表哥,你去煙花之地去得太頻,酒色過度傷身體。」

  賀裁風點頭:「所以啊,我這不是在陪你鍛煉身體呢嘛。」

  見藺長星邊吃荔枝邊搖頭,還給他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賀裁風嘆著氣脫口而出,「你當我出去玩就是為了酒色。」

  「不然?」藺長星想不到去那種地方還能做什麼,總不能是讀書識字,光耀門楣。

  賀裁風語氣里仍帶著嘆息,「算了,這是我的私事,不便跟你說。」

  藺長星看他唉聲嘆氣,被釣足了胃口,哄他入彀道:「若是正經事,你跟我說,或許我會有法子呢。」

  「你能有什麼法子?」

  「小瞧人了,我怎麼說也是世子爺啊。」

  賀裁風一想也對,雖然這傢伙在京中根基不深,但好歹是燕王府世子,面子比他大,而且人不傻的時候挺機靈的。

  他回頭往門的方向看了一眼,招手讓藺長星湊近,小聲道:「我跟你說了,你輕易別告訴人,怕你惹上麻煩。」

  藺長星頭點得像雞啄米,催他別賣關子。

  賀裁風附在他耳邊說完后,他當即居然生出幾分欽佩。本以為他表哥只是個人不錯的風流紈絝,誰知卻有這份心意。

  他不贊成道:「你這樣漫無目的找下去不是辦法,無異於大海撈針。」

  「大海撈針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尋不到人,就跟水霧蒸發了一樣。」

  蜜瓜汁淋在賀裁風手上,他拿起濕帕子擦凈:「人家那邊在等我消息,我幫不了他不說,想知會一聲都不行,見不著面。」

  「他人在哪兒?」

  「大理寺的地牢里。大理寺里都是幫油鹽不進的混蛋,花銀子都進不去。我現在夜夜睡不著覺,就怕他是秋後處斬,時間不多了。」

  「會有辦法的。」藺長星想到一個人,跟他說:「給我點時間,我能幫你。」

  「那我還是先撈針吧,給錢。」賀裁風手伸出去,「還有五次。」

  「上次給你的全花光了?!」

  「塞牙縫罷了。」

  藺長星心罵這吸血蟲牙縫不小,狠狠地把腰間的玄色錢袋扔出去。

  賀裁風心滿意足地揣進懷裡,又算計他道:「我一直想問你,你脖子上掛的是什麼寶貝?」

  藺長星低頭看了眼,明朗笑道:「她啊,是稀世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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