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母子
第四百四十四章 母子
蘇柏之手一哆嗦，手裏的藥碗滑落，砸在地上，他也不看，直直的望著妻子那張日漸消瘦的臉，盡管早不複當年的風情，他的眼裏卻滿滿的全是癡迷，喃喃說：“你若死，我陪著你死。”
“我不準。”南昭聖女急了，伸手去捂他的嘴。
拉開妻子枯藤般的手，蘇柏之緩緩的說：“若不能同生，唯有共死，別忘了，我們發過誓，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他的話令南昭聖女的身體一顫，垂淚不語。
蘇蕙的心被刺痛，抹了一把淚，哭道：“你們就丟下我不管嗎，做人父母，有你們這樣不負責任的嗎？”
兩人似才發現蘇蕙在側，朝她看來，南昭聖女疑惑的說：“這姑娘是誰，看著好眼熟？”
蘇蕙傻眼了，轉頭朝蘇柏之看去，卻見聽他隻是歎息一聲，什麽也沒說，轉身走了出去。
很快，南昭聖女再一次昏睡過去。
等蘇蕙把藥碗渣收拾了拿出門外時，蘇柏之站在院子裏，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冷冷的說：“你走吧。”
“我不走。”蘇蕙以同樣冷漠的語氣說。
蘇柏之臉色發青，有揍這丫頭的衝動，但是想想妻子為了女兒的付出，他又壓下火氣勸道：“聽你娘的安排，跟林煜好好過日子，你兒子還小，需要你。”
對於他眼裏的火氣，蘇蕙當沒看見，冷漠的說：“那我小時候還需要你們呢，可是呢？”
“簡直冥頑不靈！”蘇柏之終於失去耐心，拂袖而去。
次日，蘇蕙醒來時，卻發現整棟屋子裏隻剩了自己，爹帶著娘不知所終。她像個被遺棄的小孩蹲在牆角，直到傍晚時蘇岩來了，看到她一臉茫然的樣子，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語氣難得溫和的說：“走吧，爹讓我來接你。”
蘇蕙抬頭看了他一眼，視線終於又有了焦距，站起來，忽然像隻開屏的孔雀般驕傲的說：“誰要跟你走啊，我們很熟嗎？”
說完，她氣衝衝的跑了，卻被蘇岩扯住，將她塞上馬車，命人送她回蒼龍國，還沒頭沒腦的說了句：“別讓爹娘的心血白費。”
她不知道，在馬車離開後，蘇柏之抱著南昭聖女從屋側的竹林裏出來，遠遠的望著馬車絕塵而去，他對懷裏身體己涼的妻子說：“這個煩人的丫頭終於走了。”
隨後，他抱著妻子回屋，沒多久，整棟屋子燒了起來，火勢一發而不可收勢，很快就燒成白地。
蘇蕙被送到了蒼龍皇城，站在街頭，看到街邊玩耍的小兒，心頭突然湧起渴望見兒子的念頭。同時，娘曾說過的預言，說華妃會對兒子下手的話，又浮現在心頭，讓她心頭大急，隻是，她又不想回宮，不想再見林煜。
“希望那個密道還留著。”蘇蕙嘀咕說。
當年北寒皇宮棲鳳殿下有一條密道，連通林煜置的私宅，早就毀在戰亂中，密道也讓蘇蕙派人給填死，但是，她又秘密讓人挖了一條密道，出口是在她暗中置的私宅裏。
借著夜色，她悄悄進了那棟在城南的宅子，從柴房裏進了密道。還好，這條密道並沒有人發現，她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宮，出去就是坤寧宮。
她一直以為，自己會在這座宮殿住到死，所以，把密道口也建在坤寧宮的床底下。如今回來，真是心裏百味雜陳……咦，外麵有什麽動靜？
蘇蕙一驚，半截身子又慢慢縮回密道內，傾聽外麵的動靜。
“要怪，你就怪你那個死鬼娘吧。”
從上方，傳來陰冷怨毒的聲音，一聽，蘇蕙就知道是華雲郡主的，哦，聽說這女人被封了華妃，她是在對誰說話？
蘇蕙心裏打了個突，很快，她反應過來，華妃要謀害的是她兒子林寒。頓時，她像炸毛的貓，一下子躥了出去，撞倒了站在床前的華妃，就見一個小瓶子掉下來，有汁水流出來，有腥臭味，明顯是毒藥。
華妃猝不及防被撞倒，後腦勺撞在地上，慘叫一聲，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被蘇蕙撲上來一頓暴揍。
華妃要謀害太子林寒，打算給林寒灌了毒藥之後就離開的，也沒敢帶人進來，被發狂般的蘇蕙一頓暴打，很快就跟條死狗般不動了。
蘇蕙這才抬頭去看床上，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床角，一臉的驚恐，淚水漣漣。她的心都碎了，愧疚的喊了聲：“寒兒。”
她的聲音，讓小家夥身子打了一個哆嗦，再用小手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小臉上跟做夢般的說：“怎麽又聽到母後的聲音了？”
蘇蕙一聽，哪還忍得住，衝上去抱住兒子，痛哭失聲。倒是小林寒懂事，很快就伸出小手給她抹淚，邊抹邊說：“母後不哭啦。”
“對不起，母後一直都沒照顧你，差一點就……”想想若是今天來晚一點，兒子就給華妃那賤人給害死了，蘇蕙就是一陣心悸。
“父皇一直都有照顧我啊，母後不在也沒關係。”林寒很懂事的勸道。
蘇蕙哭聲頓止，很無語，她是被嫌棄了嗎？
小林寒接著炫耀說：“父皇到了晚上，就會被惡夢厴住，很嚇人哦，除了我，誰也不能靠近他呢。”
這話讓蘇蕙有些糊塗，心也不自覺的揪緊，就問了些關於林煜的情況。
從小林寒描述的一些情況，包括他轉述的林煜自言自語的那些話，蘇蕙推測他記憶缺失，而滋生了心魔，似乎把慕容衝的記憶當成了他這一世的真實經曆。
“寒兒，娘寫一封信，你待會拿給你爹那個豬頭看。”說著，蘇蕙又叮囑：“別告訴任何人娘來過，等明天沒人的時候，娘會再來看你的。”
小林寒猶豫了一下，不太情願的點頭說：“那好吧。”
“真乖。”蘇蕙讚了一個，又去找筆墨，可是這屋裏沒筆墨，她索性咬破手指頭，以指蘸血寫了一封血書，寫了林煜姐姐霞妃在前北寒王宮犧牲自己，掩護他的替身，保護他未受北寒王侵犯的秘密。
剛寫完信，蘇蕙就聽到外麵有動靜傳來，趕緊跟兒子打了招呼，娘倆還拉了個勾，她才迅速從床下的密道裏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