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被推出來的靶子
第三百五十章 被推出來的靶子
山澗底下終年不見陽光,潮濕中透著陰寒,一陣風吹過,蘇蕙打了個激靈,仰臉看著上方出現的人影,小聲的說:“林煜,你自己逃吧,帶上我,誰都逃不掉。”
“說什麽傻話呢。”林煜沒好氣的說道,就說話的這麽一會兒功夫,他竟發現了一個被荊棘遮蔽的石隙,忙拉著蘇蕙鑽了進去。
石隙狹長,傾斜向前延伸,兩人快速前行,等到追兵發現被荊棘遮蔽的石隙入口時,他們已經看到石隙另一頭的亮光。蘇蕙鬆了一口氣,又厚顏無恥的得瑟道:“果然是有穿越女的主角光環,那樣的絕境下,都能逃出生天。”
林煜笑而不語,沒有計較。
從石隙裏出去,是一片野草叢生的亂葬崗,有野狗在扒著被蘆席卷著的屍體,看到突然冒出來的兩個大活人,它嚇得朝後跳開,又朝他們吡著牙,發出嗚嗚的叫聲,透著濃濃的威脅意味。
“虎落平陽被犬欺啊。”蘇蕙雙眉微微一揚,感慨了一句。
“咱倆誰是虎?”林煜低聲打趣,不等蘇蕙答言,手一揚,脫手一把短匕激射,劃過一道殘影,擊中野狗眉心,直沒入柄。
野狗慘叫半聲,倒地斃命。林煜過去拔出匕首,一回頭卻見蘇蕙正將被野狗扒開的蘆席卷好,免得那個死嬰曝屍荒野。
換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在逃命途中,還管亂墳崗的死嬰會不會曝屍荒野吧,她總是這樣的與眾不同!
林煜的唇角微揚,勾出一抹淺笑,黑眸裏滿滿的全是欣賞,並不催促她,仿佛沒有聽到追兵弄出來的動靜由遠及近,很快就要過來了。
“喂,來搭把手,找個坑埋了讓這孩子也入土為安吧。”蘇蕙低聲喊了一句,毫不在乎的用沾滿了腐泥的手抓起蘆席的一邊。
“我來吧。”林煜直接連死嬰帶蘆席一起抱著,打頭裏朝亂墳崗另一側的鬆林子走去。
蘇蕙搓著滿是腐泥的手,跟著林煜進了鬆林。
兩人進了林子,就有一個新挖不久的坑,林煜直接將死嬰放在坑裏,就聽一陣鳥撲楞楞拍打翅膀的聲音,隨後一片烏黑之雲從林子裏騰起,蘇蕙被林煜壓在懷裏,而那一片烏黑的雲就擦著他們的頭飛了過去,越過林梢遠去。
“死烏鴉,這麽多。”蘇蕙不迷信,可是逃亡途中遇烏鴉群,也覺兆頭不好。
“烏鴉喜歡吃腐屍,這裏是亂葬崗,隨時都可能有屍體拋來,它們自然喜歡在這裏棲息。”林煜隨口解釋,眉頭微微皺了皺,擔心烏鴉群弄出來的動靜,會引來追兵。
蘇蕙聽他這麽一說,覺得渾身發冷,越發覺得鬆林子裏陰森森的,趕緊朝著林煜的懷裏靠近了一些。穿越女膽子大,就算以前跟導師考察古墓時,在古屍旁吃盒飯也不是沒幹過,但是一想到烏鴉啄食腐屍的場景,總覺得膈應。
“別說這麽惡心人的話好不?”蘇蕙沒好氣的說。
“你不會害怕吧?”林煜低頭,怪有趣的打量著蘇蕙的,下一刻,他臉上笑容一凝。
“亂葬崗邊有動靜!”
在烏鴉群飛去的方向,傳來一道驚吼,隨即就聽到韋亦韜大聲喝斥:“快追,妖女跟那個奸夫一定在那裏,跑了一個,看本少爺不活扒了你們的皮!”
蘇蕙忍不住低聲咒罵:“真尼瑪是狗鼻子,這麽快就追上來了。”
林煜忽然冷冷一笑,歎道:“我們被包圍了,這個廢物狗鼻子沒那麽靈,怕是這一帶己布下了天羅地網,不管我們朝哪個方向逃,他都能得到消息。”
“你的意思,韋亦韜是被推出來的靶子?”很快懂了林煜的言外之意,蘇蕙眼底掠過一抹驚色,隨即,她又思索道:“是想用他來羞辱你我,誰會這樣無聊?”
是霞妃,還是鍾麗妍?
兩個名字在腦子裏冒出來,蘇蕙看向林煜,眼中的那一抹驚色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出奇的憤怒。
隻一個眼神,林煜就懂了她全部的想法,臉上的那一絲冷笑,漸漸消失。
在這樣的對視中,蘇蕙放開他的手,慢慢的後退,於是這樣的後退中,她眼中的憤怒也漸漸淡了下來,不帶一絲溫度。
“我會查清楚,給你一個交待。”林煜說,給出承諾。他認為蘇蕙有偏見,實際上,韋亦韜出現在這裏跟他姐姐沒有關係,但是他不能直白的說,否則,蘇蕙一定會跟他翻臉。
彼此間的了解,隻需要一個眼神,蘇蕙也是一眼就看穿了林煜的想法,冷冷的望著他,直到包圍圈越縮越小,韋亦韜的叫囂聲越來越近,她才轉頭看過去,己如在看死人一般的冰冷。
韋亦韜在護衛們的簇擁下,從鬆林外進來。他的人品渣,外表卻是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湖藍色寶相花刻絲錦袍,越發襯得他俊秀挺拔,臉部輪廓如雕刻般分明,劍眉下斜飛的桃花眼,不含情,滿布陰霾。
不知是誰最先發現樹影裏的蘇蕙,叫了一聲:“妖女來了!”
本想說“那還不快去抓”,話到舌尖上,韋亦韜忽地咬了舌頭,隨即看到蘇蕙就在眼前不遠處,她眼裏的冷意,讓他渾身一個激靈,又慌又怕,不由自主的倒退,色厲內茬的質問道:“妖……蘇蕙,你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還有臉在我麵前出現!”
聽著他的話,蘇蕙簡直要笑出來,真虧了他可以麵不改色的說出如此惡心的話,她忍不住啐了一口道:“你們韋家人,不僅狼心狗肺,臉皮可真是比城磚還厚,好意思說我不守婦道?”
“妖女,你還有臉罵我?”韋亦韜臉色青白不定,受到莫大汙辱般嘶吼。
看著韋亦韜那張麵目可憎的臉,蘇蕙忍著心裏的厭膩,眼神失焦了幾秒,思緒慢慢飄起,竟在這裏候想到了蘇鳳。
當恩情太過深重時,就會變成一種枷鎖,無論如何她都欠了蘇鳳的養育之恩,韋亦韜再不是東西,也是蘇鳳唯一的兒子,她不該敵視。
她咂了一下嘴裏澀澀的苦意,語氣盡量平和的勸道:“你別被人當槍使了,這件事你不該摻合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