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母子生隙
第一百八十四章 母子生隙
這番話太嚴重了，聽得翡翠一陣心驚肉跳，腿一軟，跪了下來。
翡翠正待求饒時，卻聽薑姨娘幽幽的說：“蘇家女果然都是些狐狸精轉世的，該死的蘇鳳迷得老爺頭昏腦漲，連死老太婆也偏幫著她，就算策兒再優秀，也始終要被那個草包壓上一頭，現在竟連策兒也被蘇家小賤人迷住了，嗬嗬，真是有本啊啊！”
她冷笑著，眸光一片冰冷，看得翡翠遍體生寒，連大氣也不敢吭一聲兒。
風從窗子裏吹進來，亂了薑姨娘一絲不苟的鬢發，最講儀容的她也恍若未覺，隻是轉過身子，對著陰雲密布的天空，帶著一股濃烈的怨毒說：“老天爺為何要如此折磨我，讓我半生受蘇鳳那賤人的壓迫，如今，連我兒也要被蘇蕙小賤人迷惑？”
她咬牙切齒的話音剛落，就聽天際一道冬雷炸響，漫天的雪雲仿佛被震動，悉悉索索的飄起了雪粒，過不大一會兒，天地間又是雪粉漫天飛舞。
翡翠的頭低低地垂下，幾乎快要碰到膝蓋了，屏息靜氣，唯恐出氣聲兒大兒，驚動了薑姨娘，被她當成出氣筒。
“還跪著幹什麽。”薑姨娘壓下了火氣，轉身衝翡翠喝了一聲，走至鋪有織金富貴牡丹圖案的桌布的圓桌邊，小指上的嵌白玉紫金護甲用力在劃過桌布，勾起一根細若發絲的金線，發狠般地扯斷了，才說：“去告訴策兒，說我急病發作，臥床不起了”。
翡翠忙起身領命而去。
逸翠苑裏，蘇蕙窩在舒適的紫檀木的高背椅裏，端著韋亦策特地吩咐廚房做的杏仁酥油奶茶，喝了一小口，伸出舌尖撩過唇角的奶漬，淡淡地說：“你姨娘催你過去，你還是去一趟，看看是不是真有什麽事情吧。”
韋亦策隻覺得她伸出舌尖舔奶漬的動作萌翻了，勾得他小腹一陣火熱，腦子也昏昏的，哪還肯離開，特別是她提到“你姨娘”三個字時，不經意露出的輕蔑，讓他意識到自己親娘的卑賤身份，也對親娘生出幾分抵觸。
他微微一笑道：“無妨。”
正說著，翡翠來了，語氣急促的催請韋亦策過去，說薑姨娘急病發作了。
蘇蕙露出一抹有趣的淺笑，這薑姨娘也有意思啊，竟然跟親兒子也耍裝病的把戲。隨後，她心裏又是一動，或許是真出了什麽大事，才讓薑姨娘著急上火了吧。
想到這裏，蘇蕙對韋亦策說：“你還是趕緊去看看吧，或許你姨娘真有什麽事呢。”
有她這話，韋亦策才起身去了。
見娘親好好的坐在桌子邊，根本就沒一點生病的樣子，韋亦策就有些不滿了：“娘裝病有意思嗎？”
“啪！”
薑姨娘一掌拍在桌上，看著兒子一臉愕然的樣子，她按在桌上的手猛的一攥，將桌布攥成團扔到兒子臉上。她的臉逆著光，雙眼閃著幽冷的光，整個人越發顯得陰冷。
韋亦策從未見過親娘這一麵，不由怔然。
“你以為蘇蕙那個小賤人進府來，是來攀親戚的麽？”薑姨娘啟唇冷笑道，不等兒子回複，聲音陡然轉厲：“她是來報仇的，你舅舅冒了多大的凶險，才借著那次機會屠了蘇家滿門，連同蘇鳳母子也一起弄死了，咱們母子才有出頭之日，你現在倒好，對仇家之女獻殷勤，是活得不耐煩了麽？”
把仍掛在頭側的桌布扯落，韋亦策淡漠的說：“姨娘過慮了，表妹頂多就是找薑家人報仇，不會傻到對付韋家。”
那一聲“姨娘”刺痛了薑姨娘的心，隨後，他的話更是讓她五內俱焚，難以置信的問：“策兒，你什麽意思，難道你覺得她找薑家人報仇就沒關係嗎？”
“薑言膽大妄為，屠了玉陽蘇家滿門，害得祖父都被推到風口浪尖上，本就該死。”韋亦策語氣變得強硬起來，態度也很不耐煩。
連韋亦策自己都沒發現，這些天在逸翠苑裏，受蘇蕙的潛移默化，他接受了不少她有意灌輸的觀點，對薑言屠殺玉陽蘇家滿門一事頗多怨言。
真沒料到兒子會說這種話，薑姨娘失聲叫道：“你舅舅是為了我們母子，才不惜冒那麽大的風險，你就沒有一點點感恩的心嗎？”
“姨娘是怕別人不知道我是姨娘養的庶子嗎，非得要我認下薑言這個韋家奴才當舅舅？”韋亦策的神情變冷，陰鷙的雙眼迎著親娘的目光，輕蔑的說：“要本少爺感恩，他當得起嗎？”
“策兒！”薑姨娘勃然大怒，揚手就是一耳光抽過來，卻被兒子揮手擋住，她震驚無比的望著兒子那張冷漠得無比陌生的臉，張口，想要說話，卻發現仿佛有人抽走了她的聲音，沒有一絲聲音發出。
“姨娘還是謹守本份，不該管的事情別插手。”韋亦策修長有力的手指攥緊了親娘的手腕，仿佛鐵鉗箍在她的手腕上，讓她掙脫不得。頓了頓，他半是警告的說：“尤其是逸翠苑的事情，姨娘不要插手，否則，壞了祖父的安排，就算是我爹也不敢包庇姨娘。”
“你……”這樣的兒子，讓薑姨娘的心碎了，一地的碎片，淚光，從她眼裏湧現，化作成串的淚珠不斷線的落下。
韋亦策的心軟了一下，想到這些年因為庶子身份受到的委屈，一瞬間心又冷硬無比，越發強勢的說：“姨娘始終隻會是姨娘，就算沒有蘇氏，也會有雖的名門閨秀成了爹的繼室，姨娘不要奢望太高了，所以，謹守本份，讓祖父覺得家中清靜省心，才不會太快考慮到讓父親繼弦。”
被兒子提及這些事，薑姨娘格外難堪，有暈死過去的衝動。
“很好，我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她全身顫抖著，手指著兒子，半晌才擠出一句：“是蘇蕙教你這麽說的吧。”
韋亦策自詡聰慧過人，而且蘇蕙從未直接說出過她的觀點，一直都是旁敲側擊，潛移默化的向他灌輸一些看法跟觀點，所以，他覺得親娘這樣說是在羞辱自己，臉色更冷了：“姨娘不要無理取鬧了。”
說完，韋亦策的耐性徹底消失，拂袖而去。
薑姨娘氣得全身抖得更厲害了，早忘了找兒子來是要說鍾大將軍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