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養賊
盧克把黛兒帶到晴空的博物館，趁著開館日遊客多把人送了進去。晴空為黛兒安排了一個秘術學部學生的身份，讓副班長莉迪亞照顧她。
黛兒在博物館暫時安頓下來，並很快融入學院的氛圍中。以前她的學習是宮廷學士一對一教學，大課堂對她來說是非常新奇的東西，周圍都是同齡人，有說不完的悄悄話。
還有神秘莫測的秘術很是能吸引好奇心重的女孩。
「茉莉香，注意聽課。你剛剛接觸秘術，如果不注意細節很容易造成秘術事故！」晴空敲了敲講桌，對台下隨意擺弄神秘道具的黛兒警告著。
黛兒立即像其他學生一樣坐端正。
晴空繼續講課：「製作摩爾勘查石晶的時候，一定要仔細辨別反應時的色差變化。零度黃色偏左15度是最佳值，如果你沒有把握準確控制色差，盡量不要向左過15度線……」
通過晴空的眼睛，盧克見到黛兒已經融入課堂便放下心。
此時盧克已經潛回銅桑樹大道236號。
雖然他在下城區的時候，可以通過各種渠道獲得帝都的信息，但終究不夠全面。現在他回來，面對的是一摞摞的各方情報，還有怒濤城送來需審批的文件。
失蹤的黛兒公主至今沒有任何消息，暗流涌動的帝都內，每個小時都會有重要的事情發生。想要以亂破局的阿加莎公主抓了很多人，她不僅查與特德加丘陵有關的人和產業，還把調查的對象延伸到了帝國大臣和皇室。
被調查的人也不甘示弱。
一封又一封彈劾阿加莎的政議提案不斷的送到奧古斯丁大帝的面前。其中最有分量的，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不約而同」的請求撤銷阿加莎的一切職務，接受「濫用職權」等諸多指控的調查。
密情局的回應依然是硬頂着，一大堆貪腐案、經濟案、刑事案在枱面之上若隱若現。
長公主用力攪動帝國政壇，似乎想要拼個魚死網破。她把抉擇扔給了奧古斯丁大帝……是出面平定事態，還是任由局面徹底失控。
而皇宮裏面依舊沒有明確的信息露出來，帝國皇帝要看自己的臣屬和兒女們還能顯出怎樣的醜態。
盧克慶幸自己回來的及時。
從此刻起向後的每一秒，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稀奇。
目前的局面，帝國宮廷的各方勢力逐漸在扳倒長公主的事情上達成了默契的一致。長公主一倒，她經營的帝國密情局就成了一塊無主的蛋糕。對於兩位皇子來說，誰能替代阿加莎入駐密情局，誰就等於半個屁股坐在了皇位上。
更不用說阿加莎手中的怒濤城……當然這是奧古斯丁大帝志在必得的東西，但陛下也不能親自管理不是？
但阿加莎在帝都如此的折騰，依然能讓奧古斯丁大帝沉住氣，也是因為怒濤城的存在。
這座城市太重要，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存在。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讓這座城市有大的動亂。
而此次帝都漩渦，看似解局的皇宮，其實在銅桑樹大道236大道。
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等著隕星總探長的表態。
「總探長，總探長……」在書房彙報工作的凱琳娜，輕聲呼喚著對局勢進行思考的盧克。
「嗯。」回過神的盧克說道：「我聽着，你繼續。」
「大皇子、二皇子都秘密派人來過，他們都想與您進行一次私下的見面。約明頓先生也想知道您對現在帝都局勢的看法。還有……」
「還有什麼？」
「還有一些我父親以前的同僚和朋友，他們也都派人看望過我。」凱琳娜趕緊說道：「我把他們的名字和說的內容都記錄了下來，我沒有收他們送的禮物。」
凱琳娜從桌子上翻出一份文件，有些緊張的放到盧克面前。
盧克簡單的翻看了一下：「這些人，你落難的時候不見他們出現，現在一個個跑來攀關係……還不敢明著來，想着拉着你這根線觀望。
以後他們再送你禮物，你就收下，不要白不要。如果他們想從你這裏問什麼，你告訴他們可以安排與我見面，我看他們有沒有膽子在這個時候見我。」
「我知道了，總探長。」沒有被責怪，凱琳娜鬆了一口氣：「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退下了。」
「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等一下，派人去找約明頓，就說我要見他。
讓他立即過來。」
「是，總探長。」
凱琳娜離開關上房門，盧克着重處理怒濤城的事務。
財政部門一直有伊布爾在管，讓這個精明的商人管錢是完全可以放心。
盧克為了籠絡怒濤城的民心，加大了城市公共建設的投入。以前不被重視的城區，都得到了不少建設項目。錢花出去，工作時間減少的城市居民有錢有時間，自然就拉動城市的消費。
伊布爾近期做過一項調查，怒濤城普通居民的平均消費能力，是國際同等級城市平均消費能力的1.5倍。是聖倫城平均消費能力的2.3倍，是普通城市平均消費能力的5倍。
消費力就是繁榮度的重要指標。
繁榮的怒濤城就像一顆強勁的心臟，有力有量的完成金盾帝國與國際的財富和物資流通。它為帝國帶來的不僅僅只有稅收，是讓整個帝國正常運轉的養料。
盧克能在帝都安穩的睡覺，依仗的就是怒濤城旺盛的經濟活動。
因此盧克對怒濤城的經濟抓的非常穩，也捨得把蛋糕做大和其他人一起分。比如「初號機」級全金屬戰艦和新研發的全金屬民用艦船，他沒有全部攬在手裏。而是把一些技術轉讓給其他造船廠，讓他們負責一些不重要的模塊零件生產。
還有米希爾夫人接手的怒濤城煉金師協會，很多技術都調低了專利使用的費用和門檻。在自己的優勢領域，增加產量保證質量適當降低價格去衝擊市場搶佔份額。
為了扶植更多的企業和工廠，盧克又通過與世界銀行的關係，在怒濤城政務廳下面開設了一個投資辦公室，專門為需要貸款的公司和個人進行政府財政支持。
除了世界銀行，怒濤城還積極的吸引其他外來的投資。政策、稅務都盡量給予優惠，目的就是建廠、建廠、建廠……
300萬人對於盧克想像的怒濤城來說太少了，有工作崗位才能吸引更多的人和人才來。
伊斯科蘭子爵還是主要負責城市安全，同時依靠密情局給他提供的情報和他以前的底子，對抗帝都方面對城市政務廳的滲透。
奧古斯丁大帝看似穩坐釣魚船，其實暗地裏沒少在怒濤城做小動作。只是一些人意外身亡，沒有在怒濤城蓬勃發展的大環境中濺起水花而已。
盧克認真看着怒濤城送來的報告，又與密情局和其他渠道的情報進行交叉對比，牢牢把怒濤城攥在手中。
不知工作的多久，凱琳娜進來稟報：約明頓到了。
約明頓現在是怒濤城駐聖倫城辦事處專員，帝國最重要兩座城市的聯絡部門讓他現在非常風光。每天的事務和應酬讓他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一些新貴族在怒濤城的損失，也通過他逐漸得到了恢復。
沒有因為怒濤城易手而斷了財路，讓很多與盧克沒有大仇的新貴族們，逐漸接受了怒濤城現在的局面。
畢竟沒必要和錢過不去。
而且盧克組織的革新社本質也算新貴族勢力的一個分支，算是自己人。
盧克在書房接見約明頓，等凱琳娜送來茶水，就讓她在外面看着……不要讓人進來打攪。
「這是克拉克里島種植的正午茶，每年六月20到30日的正午採摘。加上鬱金香精沖泡，口味醇厚，餘味有花香殘留……」盧克端起茶杯邀請約明頓飲茶，隨口說着：「你送來的報表我已經看了。你在帝都的人脈和關係都很好的發揮出來，怒濤城與聖倫城的貿易和物流沒有因為特殊事件受到影響，這就是很不錯的成績。
我已經特別告知怒濤城政務廳，優先保證聖倫城商品的進出口。一些需要關照的，你可以做主給他們特殊通道。政是政、商是商，沒有我專門點名，誰都可以去怒濤城做生意，你的工作不要受宮廷的影響。」
約明頓沒有第一來見盧克的拘謹，在工作上良好的表現讓在這裏很放的開。他喝了一口茶，細品了一下味道，等盧克說完回道：「總探長，您的胸襟讓我極為佩服。現在帝都各方都逐漸接受怒濤城已經發生的事實，就連加布力爾首輔也對您讚不絕口，雖然他還是有些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認怒濤城現在是您的。
不，是長公主殿下的。」
盧克笑着說：「你不用試探我。這次叫你來，主要就是談談怎麼把長公主殿下從此次的困局中解救出來。
首輔大人是什麼態度？」
約明頓確認的問：「總探長，您已經決定繼續追隨長公主嗎？依照陛下對您的賞識，只要您表明投效的態度，一定會被委以重任。雖然現在還沒有找到黛兒公主，但極有可能讓您進入內閣做為補償。
現在陛下想要處置長公主的心思已經非常明顯，整個宮廷也都在彈劾長公主。您的態度很關鍵，追隨長公主會讓陛下很不高興，也會樹立很多政敵。
尤其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盧克知道約明頓是在為加布力爾首輔探自己的底，他便如實的交底：「我若想得到陛下的重用，可不僅僅是背叛長公主那麼簡單，還要交出怒濤城。但連長公主都能被處置，那時的我又如何保證自己不落一個同樣的下場？
你可以把我的態度準確的向首輔表述，不要讓他做錯誤的判斷。
而且做為帝國內閣首輔，加布力爾大人現在最應該做的是立即對宮廷過熱的局勢降溫，而不是繼續拱火。這個火藥桶若是炸了，加布力爾大人不一定會撈到好處，但一定重傷……倒台也有可能。」
盧克的話，正是加布力爾現在最擔心的。
宮廷這場鬥爭一旦失控，首先波及的就是內閣首輔。奧古斯丁大帝對待自己的兒女未必會真的下死手，事後找人背鍋，肯定要找一個有分量的。
現在隕星總探長擺明要向長公主效死忠，長公主有這種後盾還會繼續擴大事端！說不定明天就直接找個案子把帝國首輔抓了，先除一個政敵。
約明頓問道：「總探長！黛兒公主遇刺失蹤，已經讓長公主殿下處在一個不利的位置上。她這兩天又四處抓人，更是把自己推到了風口中。
審判長公主的呼聲這麼高，您有什麼辦法解救她？」
「找一個有分量的外敵。宮廷的各方自然就會放下內部的矛盾，一致對外。」
「外敵是誰？」
「特德加丘陵的凱爾特大公。」
「凱爾特大公的確是一個合適的外敵，但怎麼讓宮廷各方把凱爾特大公看做是不得不解決的敵人？」
「逼他叛亂！」
「逼……」約明頓立即止住自己的驚呼，他看看緊閉的房門，小聲的說：「您瘋了。這要是傳出去，我們都要死。」
「你好好考慮，重要是讓加布力爾首輔大人好好考慮。陛下其實也被這火烤的很難受，他想處置長公主，就必須先把我拉過去，但黛兒公主生死不明。他想處置我，又怕怒濤城大亂。
而且還有實力強大的晴空小姐在側。
但如果不處置長公主，又怕損了身為帝王的威嚴。
這個時候，首輔大人應該幫陛下分憂，找個台階讓陛下從火架上下來。
大家都知道陛下早就有意收回那幾個大世襲貴族的分封領，以凱爾特大公為首的世襲貴族們也是日漸離心。這一戰早晚要打，晚打不如早打，早打不如現在打。」
約明頓低着頭，認真分析著隕星總探長在裏面有沒有給自己挖坑，他在怒濤城是被坑怕了。
但從加布力爾首輔的利益考慮，把凱爾特大公逼反的好處真的是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