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先走出第一步
經過一個晚上的航行，盧克一行乘坐的飛艇停靠在聖倫城西郊空港的飛艇中轉塔台。
從塔台上走下來，沒有鮮花、沒有掌聲、沒有夾道歡迎的人群，只有守衛的軍人檢查著他們的證件。
還有頭頂上進進出出的飛艇。
這讓隨行的雪萊很是驚詫。她反覆確認周圍的環境和地標，在肯定這裡的確是帝都后，不滿的抱怨道：「總探長，帝都的人怎麼了？竟然沒有一個人來迎接您，您可是怒濤城的實際掌控……」
盧克彈出一朵火星阻攔口無遮攔的雪萊繼續說下去，他看看在一旁查驗身份證明的帝國士兵，對跟自己來的帝國密探們說道：「我們是帝國密探，沒人來迎接才是正常！聖倫城和怒濤城不一樣，和海角區更不一樣。都給我收斂一點，別一個個跟螃蟹似的，在哪都橫著走。」
被訓斥的雪萊立即端正態度：「是，總探長。我不是沒來過帝都，知道這裡到處都是有背景、有身份的人。放心吧，這裡有什麼案件，也輪不到我查。」
「你的人，你負責看好。」
盧克觀察著周圍。
西郊空港與昨天晴空乘坐飛艇停靠的皇家空港不同，這裡屬於民用空港非常繁忙。帝國士兵和空港管理人員維持著秩序，讓這裡井然有序的運行著。
雖然因為盧克特殊的身份和怒濤城近期發生的事，讓怒濤城的各方都不敢公開前來迎接，就連長公主為了不刺激奧古斯丁大帝也沒有派人來。但盧克還是從周圍的人中，看到了幾個不停悄悄向這裡張望的眼睛。
就連查看證件的帝國士兵，也是一看就知道很有實力的樣子。
帝都看似對自己冷淡，卻一點都不冷漠啊！
盧克撥開一顆糖邊吃邊等。
過了好一會兒，與帝國士兵交涉完畢的凱琳娜走過來。
「總探長，咱們的身份得到了確認，可以進入聖倫城。密情局總部沒有給我們安排車輛，我們需要離開空港自己找車離開。
總探長，這和我想象的不一樣……我們似乎不受歡迎。」
盧克掏出懷錶看看時間，再說道：「不，我們現在面對的是最好的歡迎。走吧，伊斯科蘭子爵已經為我們安排好了車，還有住所。
先安頓下來，然後看看帝都準備怎麼面對我。」
把懷錶放進口袋，盧克壓低帽檐拄著手杖向前走。穿著小鹿皮靴和折邊短裙的凱琳娜，挎著公文包跟在他的身側。
後面是雪萊和皮斯科率領的帝國密探。
砂紙、沸騰和重型裝備一起走陸路，要過幾天才能抵達。
出了西郊空港，乘坐伊斯科蘭子爵安排的車輛，車隊向聖倫城城中心駛去。
路上，坐在副駕駛位的雪萊不時的打量著開車的年輕人，手始終沒有離開過槍柄。
被毒蛇盯著的感覺，讓年輕人不由的笑著說：「黑曼巴……不，應該叫雪萊小姐。不要這麼提防我，弄的我沒有辦法專心開車。
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快腿，持刃兄弟會的一級刺刃。子爵大人覺得總探長在帝都需要人手，就讓我來聽總探長調遣。我對這裡的情況還是挺熟悉的，尤其是大人物們不屑於關注的下城區。
你們可以相信我。」
「相不相信你，有總探長做決定。」雪萊依舊保持著隨時動手的姿態，轉頭看向坐在後面的盧克。
盧克早就認出快腿。
「快腿……真實的名字是普里斯特萊·哈羅德，出身與聖倫城的下城區，7歲成為孤兒。9歲的時候被持刃兄弟會開設的孤兒院收養，接受刺客訓練。
14歲完成了第一單任務，正式成為持刃兄弟會的刺客……把車開穩，一名優秀的刺客不應該這麼沒有定力。
18歲因為失誤，在任務中被魔法熔斷了一部分腿上的肌肉和筋。本來你的刺客生涯應該到此結束，但你遇到了伊斯科蘭子爵的父親，他不僅耗費巨資為你重塑了雙腿，還對你的整個身體進行了全面的改造。
於是持刃兄弟會沒有了普里斯特萊·哈羅德，多了一個名叫快腿的刺客。」
盧克的話讓原本一副玩世不恭樣子的快腿面目緊繃。他穩住有些抖的手，語氣不善的問道：「這個秘密只有老主人和主人知道，他們應該不會告訴你。
你是怎麼知道的？」
「呵呵……」盧克笑了一下沒有回答，繼續看車外街邊的景色。
雪萊知道快腿可信后，也就略微放鬆下來，她笑著說道：「我們總探長沒有不知道的事情。你不知道，我和總探長剛見面的時候，底褲都被他扒的乾乾淨淨。」
「啊！」
開車的快腿和後座的凱琳娜一起發出驚呼，不可思議的看著雪萊。
雪萊意識到自己的話引發歧義，趕緊彌補：「比喻而已……我說的是我的秘密，只有我和長公主殿下知道的秘密。」
哦……
談到長公主，凱琳娜不解的對盧克問：「總探長，為什麼殿下沒有派人來接您？這也不是去帝國密情局總部的路，您不應該先向殿下報到嗎？」
盧克隨口答道：「我們在怒濤城做的太過，惹了長公主殿下有些不高興。」
「我不懂。」
雪萊加入話題：「我也不懂……格羅佛死了，他的同黨不是死了就抓了，整個怒濤城都在總探長的控制中。這麼富有的城市做為獻禮，殿下應該高興才對。」
盧克回答：「過猶不及。怒濤城的局勢變化讓我都沒有準備，更不用說殿下了，還有我們的皇帝和帝國的大臣們。
怒濤城對於帝國很多人來說，是一個權力、利益的平衡點。帝國的新貴族群體龐大而且關係複雜，算不上一個整體。怒濤城在他們手中，帝國各方都可以從中受益。因此陛下雖然知道怒濤城的財富外流嚴重，但可以接受這個狀態。
現在受益的變成了一個人。即便帝國可以從怒濤城獲得比以前更多的財富，卻讓陛下不能像以前安心。」
「怒濤城讓長公主殿下被陛下猜忌！」凱琳娜恍然大悟，但又疑惑的問：「殿下不是陛下的女兒嗎，還是最親近的女兒。」
這時快腿在前面回答：「顧念親情的人，是坐不到皇位上的。我們到了……銅桑樹大道236號。」
凱琳娜還是有些不懂，但她聽到地址后就忘記了繼續詢問。她透過車窗看向旁邊的那座大房子，神情彷彿是被攝去了魂一般。
「這裡……」
「這裡原來是你的家，後來被拍賣出去。是我讓伊斯科蘭子爵幫忙買下來的，當我在聖倫城的臨時住所……還不錯。」盧克推開車門走出來：「下車吧，幫我們安排一下房間。雪萊，安排人守衛值班。」
「是，總探長。」雪萊點了幾個人先進入院落中。
皮斯科帶著剩下的人搬行李。
凱琳娜從車裡面走出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對她來說，房子還在原來的模樣，只是房子裡面的人都已經不在。
「謝謝……我以為我再也回不到這裡了。」
「謝什麼，這是我給我自己買的房子。你若是想要，就好好工作多賺獎金，有錢把它買回去。」
「是，總探長。」凱琳娜擦擦淚水：「我會好好工作。」
「進去喝杯咖啡，再看看我們的第一位訪客會是誰。」
凱琳娜的舊宅遠沒有奧古斯丁送給晴空的博物館大，位置也沒有博物館好，但在聖倫城的上城區也算是一座奢侈的私人別墅，可見曾經的林德伯格家族也是有權有勢。
金盾帝國的都城聖倫城總共分三個城區。
皇城區，由皇宮以及周邊城區組成。這裡大部分是皇室產業，集中著帝國重要的職能部門。能住在皇城區的都是極其有身份的人，晴空的博物館所在紫金花大道就是皇城區的一部分。
上城區包裹在皇城區的外圍，住在這裡的人大多都有穩定的工作。
下城區集中在上城區的東部，向東北和東南輻射展開。
聖倫城原本沒有下城區。但隨著科技進步，工業大規模生產造成了手工業者和小農大規模的破產。聖倫城的東部有大型垃圾填埋場，城市污水也沿著河流向這裡排放，離開城市和土地的破產者在這裡安家，依靠垃圾為生。
後來垃圾和污水提煉在這裡形成了一條產業鏈，聖倫城的下城區因此而形成，並隨著越來越多破產者的到來急速的擴大和膨脹。
對比還能出海討生活的海角區，聖倫城的下城區就是一個典型的貧民窟。污染讓這裡人的平均壽命只有34歲，當聖倫城將最後的治安人員從下城區撤出去后，暴力問題和日益惡化的環境讓這裡的平均壽命不斷的下降。
聖倫城的上城區和下城區有一道高聳的城牆隔開，城牆的兩邊完全是兩個世界。
在銅桑樹大道236號住下的盧克，躺在房間的躺椅上，看著手機中與聖倫城下城區有關的資料。
俗話說：窮人靠變異，富人靠科技。
垃圾、污水處理技術，讓聖倫城下城區的人製造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有些人因為有意無意的沾染了某些東西，也會變的稀奇古怪。
盧克覺得自己會被帝國皇帝晾上一段時間，殺殺自己的威風。帝國皇帝不召見表態，其他方的人就不敢公開接觸自己，更不用說也想著降溫的阿加莎。
這個時期，在上城區搞事情是不用想了。自己現在就站在聚光燈下，一舉一動都可能會引發不必要的事端。
但下城區不一樣。
聖倫城別說對下城區的控制了，連耳目就幾乎沒有。在那裡搞點事情，只要動靜不大，就不用擔心被人察覺。
在來聖倫城之前，盧克就向伊斯科蘭提出，幫自己找一個了解下城區情況的幫手。只是沒想到他直接把快腿派來了，看來他也知道聖倫城內危機重重啊。
就在盧克瀏覽資料，想著從下城區的什麼地方入手打發無聊時間的時候，凱琳娜走進房間。
「總探長，有人來訪。」
盧克問：「是誰？」
「是約明頓。」
「他啊……」約明頓的來訪多少有些出乎盧克的預料，但細細想來，他也的確是一個合適的訪客。盧克對凱琳娜說道：「讓他在客廳等我，說我寫完呈送長公主殿下的材料就去見他。」
「是，總探長。」凱琳娜看看空無一物的書桌，問道：「需要我幫您寫嗎？」
盧克繼續舒服的躺在躺椅里，閉上眼睛說道：「不需要……我睡一會兒，兩個小時后再來喊我。」
凱琳娜明白了自家總探長的意思：「我明白了，總探長……兩個小時后我再過來。」
盧克擺擺手，真的睡了過去。
凱琳娜為他蓋上一張絨毯，然後輕手輕腳的走出去，再慢慢的關上了房門。
得到允許進來的約明頓被帶到客廳，凱琳娜為他倒上一杯咖啡，並告知隕星總探長正在寫上交長公主殿下的材料。
「總探長什麼時候寫完？我有些重要的事情，希望能與他交換意見。」
坐在另一邊修指甲的雪萊冷嘲熱諷的說道：「再重要的事情，能比我們總探長給長公主殿下寫……彙報工作重要。不想等……就走啊！」
凱琳娜客氣的說：「對不起，約明頓大人。這份材料非常重要，總探長不想中途中斷思路。」
約明頓沒有理會雪萊，他對凱琳娜說道：「我現在已經不是帝國首輔的幕僚官，我現在是一個平民，不用稱呼我『大人』。」
「呦呵……被撤職了？」雪萊有了興緻：「我記得你去怒濤城的時候很威風，怎麼回來連官位都沒了。你這次來是不是想投靠我們總探長……算你還沒有蠢的眼瞎。
來，先喊一聲雪萊大姐頭，我在總探長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約明頓緊皺著眉頭。
挺漂亮的一個大美女，說話怎麼這麼濃的匪氣。
他謹記自己這次來的任務：「我雖然沒有了官職，但依然在輔助加布力爾首相。我這次來就想了解怒濤城具體發生了什麼，一些誤會談開了對大家都有好處。我們都是為帝國效力，及時溝通才能不讓陛下傷神。
請再次通報隕星總探長，把我的話告知他。」
凱琳娜沒有動：「對不起，約明頓先生，我聽不明白您說的話。總探長讓您等著，你若想得到他的召見，就請耐心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