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她瞎了
仿佛她一走，他就再也看不到她了，所以，他很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已經吃過了。”他回答，眼睛依然定定地望著她，那麽地深情。
“哦。”白諾心被他這麽盯著看，有些不好意思了，低著頭繼續喝粥。
忽然，大廳的電話響了起來，李媽媽接了電話，然後對淩少鋒道：“少爺，醫院過來的時候，你過來接一下，他說你手機打不通。”
淩少鋒一聽，臉色變了一下，趕緊起身去接電話。
奇怪了，醫院的電話怎麽會打到家裏來了？
遠遠的，淩少鋒站在客廳，背對著白諾心接電話。
白諾心隱約可以聽到他回應的聲音：“嗯，好的，我知道了，嗯……”
掛了電話之後，淩少鋒回到她身邊。
“發生什麽事了嗎？”她好奇地問了一句。
“沒什麽事。”他抿了抿唇，又道：“醫生提醒我去醫院做個複查,所以，一會我要去一趟醫院。”
“我陪你一起去吧，你咳了這麽久還沒好，臉色也越來越差了。”她擔心地看著他，之前她就答應過她，一定會陪他去醫院的。
“不用了，你在家陪孩子吧，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也沒什麽事，巡例做個檢查就會回來了，你不用太擔心。”
見他這麽堅持，她也不想為難他了，“好吧，那你早去早回。”
醫院的辦公室。
淩少鋒剛出現在醫生的麵前。
老醫生戴上眼鏡，很凝重地看著他：“再不進行化療，癌細胞就要侵食你的大腦了，到了那時候，就沒救了。”
“你這麽急著叫我過來複查，就是為了這事嗎？”他不以為然，好像自己得的隻是一場感冒，而不是癌症。
“都這時候了，你怎麽還這麽淡定啊！”老醫生都按耐不住了，“作為你的主治醫生，我真不想看著你死。”
“謝謝你，可我希望你尊重我的決定吧。”他不想做化療，因為他知道，就算做了化療，也救不了他，隻會讓他加深痛苦，死得更難受，可是……
現在諾心在他身邊，他希望，自己可以多一點點的時間陪伴她，而他的身體，越來越差了，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再這樣下去，瞞不了多久了。
“好吧。”醫生歎了口氣，其實他早就猜到結果，知道他一定勸不了他接受化療的，但是作為醫生，他還是要說，這是他的使命，隻要有一絲希望，都要用盡力量去拯救每一位病人。
“還有什麽藥可以給我吃的嗎？之前的藥，好像不太管用了。”他忽然感覺胸口一陣難受，重重地咳了幾下，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甚至，連鼻子都流血了。
醫生和護士見狀，趕緊上前為他止血。
看大家緊張的樣子，淩少鋒倒是習以為常了，“不用緊張，我沒事。”
“還說沒事，再這樣下去，你會七孔流血而死的。”醫生又急又氣，卻又無可柰何，病人不肯接受治療，他也沒辦法。
“給我開藥吧，我知道，一定有辦法的，隻要能壓抑病情，讓我多活一天，就好了。”他懇求的目光望著醫生，除了不接受化療，什麽藥他都願意吃的。
醫生看著他，最終無耐地歎了一口氣：“吃藥隻能緩解一時的症狀，治標不治本，反而會讓你的癌細胞更快地擴散全身……”
“沒關係。”他無所謂，隻要不咳嗽，表麵上看上去像正常人一樣就行了，能熬一天是一天，直到身體熬垮為止。
醫生無奈地歎了口氣，隻能照他的意願地做了。
“再輸幾瓶液吧，對你身體有幫助，但需要擔誤你一天的時間。”
淩少鋒猶豫了一下，心想，諾心中午還在等他吃飯呢，讓她一個人吃午飯，他不放心。
“隻要一天時間而已。”醫生看他在猶豫，也有些無奈了，到底是什麽重要的事，可以讓他連一天輸液的時間都怕耽誤？
他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喂，珊珊嗎？我遇到一點事情，要晚上才回家了，中午你自己一個人吃飯，可以嗎？”
“好的，今晚我會早點趕回來陪你一起吃晚飯的。”
掛了電話之後，他對醫生道：“可以了。”
就為了這一個電話，就為了那一個女人，連自己的命，都顯得不那麽重要了，也許，這就是愛吧。
夜，已經很深了。
桌上，滿滿的一桌菜，還有一鍋花了一個下午熬的湯。
白諾心獨自一人坐在餐桌上等候著，都已經七點半了，他怎麽還沒回來？
想打電話，又怕防礙他工作，猶豫了很久，她還是決定，不要打擾他吧，既然他說過會回來陪她吃晚飯，他就一定會做到的。
李媽媽忙完了，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李小姐，都這麽晚了，你還要等下去嗎？”
“嗯。”
“你要是餓的話，就先吃飯吧。”
“沒事，我等他一起吃，我不餓。”
“好吧。”李媽媽也不再勸她了。
“寶寶呢？”
“已經吃飽了，剛才玩累了，自己睡著了，在樓上呢。”
“那就好。”她也就放心了。
自從那天受了驚嚇，寶寶變得沉默了，膽子有點小，但還是挺乖的，她也不敢再隨便帶他出門了，免得再碰上什麽意外。
又過了半小時，開門的聲音傳來。
“少鋒，你回來了。”白諾心迎上前，看到他疲倦的臉，心疼地皺了皺眉：“怎麽臉色這麽蒼白？”
“沒事，加班到現在還沒吃東西，我有點餓了。”他抿了抿唇，微微一笑。
“快過來吃飯吧。”她拉著他坐在餐桌上：“今天的菜都是我做的，應該合你胃口吧。”說話的同時，他給她盛了一碗湯。
“你做的，我都可以。”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喜歡你就多吃點。”她給他夾了一塊肉，又夾了一塊魚，“你看你最近，瘦了好多，比我還瘦了呢，對了，你今天去醫院，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沒事，花點時間調養一下就好了，老毛病，急不來的。”他說得雲淡風輕，像真的一樣。
“這樣啊！”白諾心也沒有懷疑他的話，“好吧，那你多休息，公司那邊沒什麽事的話，就少點過去了吧，養好身體要緊。”
“好的。”被她關心，他心裏也是暖暖的，喝著她煮的燙，心窩都是暖的，要是生活能這樣一直美好下去，那該多好？
“湯喝完了嗎？我給你盛碗飯。”白諾心接過他的碗，剛轉身準備進入廚房，忽然眼前一黑——
“咦，少鋒，是不是停電了？怎麽這麽黑……”她停下了腳步，兩手在半空中摸黑著。
淩少鋒心中一震，周圍燈光明亮，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為何她會說停電了？還說黑？
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他趕緊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珊珊，你……”
感覺到他手上傳來的溫度，白諾心懸著的心也放下來了，她最近經常作惡夢，半夜夢醒的時候，也是像現在這樣，眼前一片漆黑，她習慣了，但這次突然停電，真是讓她措手不及啊，幸好有她在，不然她一定很害怕。
“珊珊……”淩少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看著她清澈的大眼睛毫無焦距地望著前方，心中一緊，發顫的手在她麵前晃了晃，果然，她真的什麽都看不見了。
怎麽會這樣？到底怎麽回事？
“少鋒，你快開燈啊！怎麽不說話呢？少鋒……”她一直喚著他的名字，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應該是保險絲燒了吧？還是出了什麽故障？我記得電視櫃的抽屜裏有幾根蠟燭，你去拿來點燃了吧，這麽黑，我害怕……”
這時，李媽媽從樓上走了下來，看到兩人站在廚房的門口，便喚了一聲：“少爺，那個——”
淩少鋒趕緊對李媽媽豎起中指在嘴唇邊輕輕一點，作了個噤聲動作，李媽媽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不敢再多言了。
“是李媽媽嗎？”白諾心也聽到李媽媽的聲音了：“打個電話通知電工來看看吧，不然今晚都沒電了，這麽黑，寶寶半夜醒來會害怕的……”
“少鋒，你怎麽都不說話呢？”
就她一個人自言自語，她感覺越來越不對勁了。
“珊珊，你……真的什麽都看不見了嗎？”他的聲音在微微發顫，不忍心告訴她事實的真相，為什麽她會一下子變成一個瞎子？到底怎麽回事？
“少鋒，你這麽問什麽意思？難道，你看得見嗎？這麽黑……我還沒洗澡呢？停電了，今晚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珊珊。”他忽然一把抱住她：“你不要害怕，不會有事的，有我在……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醫院？為什麽要去醫院？少鋒，到底怎麽回事？你們都看得見嗎？難道……是我瞎了？”此話一出，她自己都驚呆了，一股強大的恐懼感鋪天蓋地襲來，讓她整個人瞬間墜落無盡的懸崖中……
醫院，眼科室。
醫生用手電筒照了照白諾心的眼球，又看了看手中的病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