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自首
“為什麽喝這麽多酒？”他指了指床頭櫃上的酒瓶子。
“哦，這是朋友送的紅酒，我一時嘴饞就多喝了幾杯……”她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低著頭道，“你這是在關心我嗎？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孕婦不應該喝這麽多酒。”他的聲音聽起來卻沒有往常的溫柔。
“我下次不會了。”她像做錯事的孩子，眼睛一閃一閃地看著他。
換作是從前，他一定會心軟，然後摸摸她的頭……但是這一次，他的眼神是冰冷的。
夏無憂正疑惑著，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正想開口說些什麽，司徒毅卻快她一步開口道：“無憂，諾心對你好嗎？”
提到“諾心”二個字，她的心一顫，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好……當然好啊，怎麽這麽問？”
“她永遠都是我們的好朋友，對嗎？”他又問了一句，眼睛直視著她。
“當然……”她的聲音卻帶著一絲猶豫。
司徒毅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道光芒，接著道：“諾心被抓了。”
她一聽，牙齒都有點發抖了，“怎……怎麽會這樣……”
“發生了命案，死了一個叫徐傑的男人……現在死者的家屬要告諾心謀殺……”
“不是這樣的！”夏無憂幾乎是斷口而出，打斷了他的話，可很快又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又道：“我相信諾心不可能會做這種事情，這當中，一定有誤會……”
“是啊，本就是一場誤會，這明明是一場意外，可現在找不到在場的第三者目擊人證明諾心的清白……現在所有的證據都對她很不利，如果找不到目擊證人的話，那諾心，就要坐牢了。”
夏無憂的手一緊，手心暗暗在冒汗，這……這怎麽可能，謀殺案罪名成立的話，有可能被判終身監禁……
“這可怎麽辦……”她低著頭喃喃自語，心裏很是慌亂，卻又害怕被別人看出她內心的心虛。
“無憂。”他忽然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夏無憂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啊？”
“你會救諾心嗎？”他故意試探著問。
“我……怎麽救她？”夏無憂的臉一點僵了。
“如果可以的話，你會救她的，對不對？”
“那……當然啊。”她心虛地躲開了他的目光，故意道：“我記得有個同學的爸爸是很出名的律師，我問問他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還沒等她站起來，司徒毅忽然按住了她的肩膀，冷聲道：“無憂，你太令我失望了。”
他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剛才所說的話，都是試探，他以為，無憂知道諾心的事後，會主動承認當晚在場的事，他以為，以三個從小玩到大的交情，無憂一定不會讓諾心坐牢的！但是沒想到……她壓根沒有要承認的意思。
她真的，太令他失望了！
“毅，你怎麽了？怎麽突然……對我說這樣的話？”夏無憂的嘴角一僵，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似乎知道了什麽？不，這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的……除非，諾心跟她說了什麽？不，不可能……以諾心的個性，應該不會出賣她的。
但人都是自私，她也許真的就……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肯說出真相嗎？”司徒毅握著拳頭，冷冷地盯著她：“我一直以為，你是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可沒想到……你竟然連最好的朋友陷入困境，也不願意出手去救她……”
“毅，你在說什麽呢？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的眼神在逃避他的目光。
他卻伸手扳住她的臉：“你還想隱瞞到什麽時候，你真要親眼看著諾心坐牢嗎？你明明就在現場，為什麽不肯承認！”
“不……這怎麽可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是誰，是誰跟你說這樣的話，是諾心嗎？”
“誰告訴我的？這重要嗎？”
“她說謊……你不要相信她……”她堅決不承認，還不停地搖頭：“毅，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在現場，我什麽都不知道……”
“都到這個時候，你還想狡辯？”司徒毅怒了，直接將一疊照片砸到她的麵前。
看到灑落的照片，她猛地一怔，全身都僵硬了，腦子像被雷劈過一樣……
他是怎麽找到這些照片的？該死，這些照片，怎麽可能讓他看到？
“毅，你聽我解釋……”
“什麽好解釋？”他的心，從來沒有如此冰冷過，“剛從別人口中聽說你和死者有關係，我還不相信的……但是證據擺在麵前，你還想否認？無憂……你太讓我失望了。諾心對你這麽好，她是我們最重要的好朋友，你怎麽可以在最危急的時刻，把她一個人丟在案發現場……現在還不肯站出來替她證明清白！你做人怎麽可以這樣？”
夏無憂的手在發顫，她聽著司徒毅的話，心一點一點地作痛，痛得無法呼吸，痛得眼淚一直往下掉，終於，她忍不住放聲大哭：“對，是我的錯……我不是人……是我對不起你，毅……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害怕失去你……我不想讓你離開我……我是被逼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他直接別過臉，不想多看她一眼。
他不在乎她給他戴綠帽子，他什麽都可以不怪她，唯獨諾心這一件事，他真的無法原諒她！
“如果你還有良心的話，就立刻到警察局說明真相。”
“你要我自首？”她的心更痛了，她最愛的男人，竟然要她去自首？盡管他做的一切都是對的，但是她的心，真的好痛，有種被最愛的人，親手推進監獄的感覺。
“不然呢？要諾心替你坐牢嗎？”盡管他也不願看到她坐牢，但是，他更不願看到諾心坐牢！無論如何，他都要救諾心！“自己犯的錯，就要自己去承受。”
夏無憂悲傷地閉上眼睛，任由眼水順著她的眼角劃落，“好，我跟你去警察局……”
司徒毅一聽，立刻拉著她的手：“那我們現在就去。”
事不宜遲，他迫不急待地牽著她的手就往門外衝去。
她就這麽任由他牽著走，心像被刀片一刀一刀地割著……
如果她沒記錯的吧，這是他第一次牽著她的手，這麽緊，這麽緊，生怕她會跑掉一樣……為了諾心，他什麽都可以不在乎。她在他心裏，又算是什麽呢？
什麽都不算吧，努力了這麽久，她還是沒能得到他的心，她曾經妄想過，可以和他一起幸福快樂，白頭偕老，現在看來，根本就是作夢。
他的心，從來不曾有過她……是嗎？真是這樣嗎？
她就這麽一直望著眼前的司徒毅，跟著他跑，跟著她穿過人群，穿過馬路……
忽然，一輛車飛馳而過！
司徒毅隻顧著往前奔跑，卻沒注意到，一輛正往他的方向駛來。
“毅，小心！”夏無憂立刻停下腳步，想拉著他後退，已經來不及了，就要千鈞一發之際，她使勁一把將她推開——
“吱”地一聲，急促的刹車聲響了起來！
當司徒毅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回頭一看，夏無憂已經倒在血泊之中。
“無憂！”司徒毅衝上前，一把抱住她在懷裏，不停地拍打她的臉：“無憂，你快醒醒，你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你不會有事的，堅持住……”
一名老司機急急忙忙地跑下車，看到自己撞到了孕婦，腿都軟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可是一屍兩命啊！
“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啊！”司徒毅衝著老司機大吼！
老司機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拿出手機拔打電話：“喂喂喂，是120嗎？我這裏發生的車禍，請馬上過來，我的位置是……”
“無憂，堅持住，你會沒事的，相信我，千萬不要睡，堅持住……”他不停地跟她說話，讓她保持腦部意識清楚。
她無力地眨了眨眼，艱難地啟動著嘴唇：“毅……我……對不起你……”
“別說這種話，你沒有對不起我，我不怪你，真的……”他的眼淚也流下來了，緊緊地握著她的手，那一刻，他忽然好後悔，後悔自己不應該太心急，如果不是自己人太過於心急，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毅……我……愛你……真的很愛很愛你……你……愛過我嗎？”她含著淚望著他的眼睛，隻期望，能從他的眼中，看到那麽一絲絲愛意，隻要一點點就好了。
司徒毅微微一怔，他竟然猶豫了，腦子裏想到的全是白諾心……
“毅……”她咬了咬嘴唇，一口血噴了出來。
“你別說話了，堅持住，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正要抱她起來，她卻緊緊地抓住他的手。
“告訴我，你有沒有……曾經，愛過我？一點點都沒有嗎？”她的眼睛在流淚，從希望他能點一點頭，哪怕是欺騙她也好。
司徒毅緊抿著嘴唇，他望著夏無憂的眼神，是那麽地悲傷，那麽地淒涼……他應該欺騙她的，但是他真的做不到。
他不想說謊，他說不出來……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愛過她，隻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他才選擇和她在一起，隻是為了負責任而已。
僅此而已，別無愛意……
“對不起，無憂……”最終，他還是說出了實話。
夏無憂的心，碎了。
她緩緩地閉上眼睛，手無力地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