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覆滅
洛塵第二次被擋下來。
凌托舉著手中的匕首，所有的精氣神都凝聚起來，宛如一個隨時準備發射的機栝，凌厲到刺人眼目。
洛塵臉色微沉，一時間覺得有點兒棘手。
龍哥見狀，心中的驚駭漸漸散去，臉上又浮現出兇狠的神情，「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現在怎麼樣？還不是連老子的一根毫毛都碰不到？」
「凌，先將他的四**下來，我要讓他死不瞑目，眼睜睜看著老子繼續逍遙法外！」
凌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洛塵，聞言微微皺了下眉頭，似乎對毫無道理的兇殘行徑並不怎麼認同，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洛塵咂了一下嘴，笑了，「還真以為躲在別人屁股後面就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我不過是好不容易見到一個另類，想起遠方的故人罷了！」
「要殺你還不是翻手之間？」
話音未落，凌的神情驟然劇變，輕斥一聲，雙手握住刀柄，胡亂的劈砍起來。
而後，眾人才意識到洛塵的身影詭異的閃動了一下，又回到了原位。
空氣中，卻響起一道布帛撕裂之聲。
「噫！」
洛塵抬起胳膊，見自己的腋下竟然被劃出了一個大口子，冷風吹過，涼嗖嗖的，不由得極為驚訝。
然後，才饒有興緻的盯著死死握住刀柄，雙臂都在戰慄的樸素年輕人，說了一句，「你有問題！」
剛剛的一瞬間，凌感受到了強烈的危險，心悸之下，全力爆發，才險之又險的擋下了面前之人的進攻，此刻臉上的血氣仍沒有散開，一片紅暈。
對於洛塵調侃似的話語，根本懶得理會，只是瞪著清澈的眼睛，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
但是，龍哥卻並不知道其中的原委，見那個不識抬舉，甚至幾次三番蔑視自己的年輕人吃了虧，心中大喜，忙不迭的出言挑釁，「繼續跳啊！」
「怎麼一會兒功夫就變成乞丐了？」
「下一刀，就不是衣服而是你的血肉了！凌，不要手下留情，宰了他！」
洛塵似笑非笑地盯著囂張跋扈的黑澀會頭子，目光漸冷。
凌有苦說不出，見狀，整個身體都緊繃起來，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面前匪夷所思的年輕人。
往常，自己總是渴望能遇見一個強力的對手，可今天真的遇上了，卻一下子變得狼狽起來。
龍哥依舊在笑，忽然間卻聽到了隱隱的虎嘯之聲，當下不由得有點兒疑惑，再抬頭望去，神情瞬間獃滯。
只見那個本來在凌手裡吃癟的小子，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猛然化成了一道黑影，咆哮而至，捲起的狂風，掃清了路上的一切。
其中，自然也包括自己的得力幹將——一個十年前，無意間在海上救起的，漁夫的孩子。
龍堅的腦袋還在恍惚之中沒回過神兒來，整個人便倒飛了出去，而後胸口才傳來一陣徹骨的劇痛，重重地撞在牆壁上。
「啊……啊……嘔！」
所謂的龍哥，像一條嚇破膽的瘋狗一樣蜷縮在地上，不停地挪動著身子，似乎想要逃離那個逐漸迫近的身影。
只是一張嘴，血水便像水龍頭一般涌了出來，模樣凄慘無比。
這樣的一幕，子雅長軒和那個縮在牆角的女孩兒做夢都沒有想過。
有一天，竟然真的有人可以將地下帝王般的黑澀會頭子踩在腳下，而且是如此的……直接！
曾經的兇狠呢？
曾經的霸道呢？
曾經的高貴呢？
……
怎麼不繼續囂張了呀？怎麼不繼續欺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了呀？怎麼也學會搖尾乞憐了呀！
女孩兒心中升起無盡的暢快，怨毒的眼神再也不需要藏著掖著，狠狠地瞪著躺在地上哀嚎的龍哥。
子雅長軒只覺得口乾舌燥，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而被真氣震到一邊的凌，這會兒才捂著胸口緩過勁兒來，盯著揮手之間，將自己像蒼蠅一樣拍出去的年輕人，目光閃動，「能不能不殺他？」
「不能！」
洛塵抬頭瞅了他一眼，繼續蹲在地上，盯著面前渾身上下不停抽搐的龍哥，宛如盯著一條即將斷氣兒的野狗。
「他救過我的命！」
凌依舊在堅持。
「跟我有什麼關係？」
洛塵頭都沒抬。
「……從前為了報恩，我就是他手裡的一把刀，如果你不殺他，這把刀從今以後就是你的！」
凌的神情無比認真，他自認為自己的能力雖然跟怪物比起來差了太多，但是尋常人如果得到自己的效忠，一定會欣喜若狂的。
「不需要！」
哪知道洛塵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猶如驅趕一隻蒼蠅，「他的下場只有死亡。而等待你的是法律的制裁。所以，你並沒有投靠誰的權力。」
「善惡有報，誰都逃不掉！」
「特別是你們這些助紂為虐的傢伙。」
黑暗中，夜風吹過，寒涼刺骨。
說這句話的時候，外面正好有一個小巧的身影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待看到子雅長軒安然無恙，才喜極而泣。
只是俏臉上剛剛浮現出一絲喜悅，就被洛塵的話語鎮住了，整個人愣在了那裡。
『警察？！』
『龍哥終於要倒台了嗎？』
『可自己的弟弟怎麼辦？』
子雅長軒見到自己的姐姐，只是早已驚駭欲絕的內心再也興不起任何波瀾，而是拉了她一下，避免她說錯什麼話，惹到裡面修羅似的傢伙！
「好了，龍哥，該上路了！」
洛塵嗤笑了一聲，舉起拳頭，對準龍堅的腦袋，重重砸了下去。
這一擊，沒有任何猶豫，或者憐憫！
洛塵平日里是一個隨和甚至隨意的人，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警官高管，都可以笑臉相對，和和氣氣。
但是，真的到了大是大非面前，卻從來都不是優柔寡斷的人！
該殺之人必殺，該救之人必救，從未有任何一刻遲疑。
而眼前的龍哥，僅僅從之前碰到過的蛛絲馬跡就可以判斷出，必是惡貫滿盈之人，而且權勢通天，官場之中，肯定與某些大人物勾連。
如果今天放他一條活路，說不定又會讓其脫罪，繼續為惡。
既然這個世界與前世一樣，報應來的並不總是那麼及時，那麼，善惡就由自己來報吧！
念及於此，這一拳也越發沉重而決絕。
只是，太過專註的洛塵並沒有留意到有人到來，更沒有想到來人會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
於是，子雅觀琴注意到地面上流淌到自己腳邊的黑色粘稠液體是血液；並且躺在地面上的幾個人已然成了屍體；甚至裡面還有一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傢伙準備當著所有人的面行兇殺人時，一下子驚恐尖叫起來。
「啊——」
不得不說，子雅觀琴雖然個子小巧玲瓏，嗓門兒卻並不小。
這一聲高亢的尖叫，真可謂穿金裂石，嚇得洛塵一個哆嗦，拳頭不由自主的就停在了空中。
當然，用「嚇」字可能不太貼切。
實際上是洛塵猛然見到一個本該生活在陽光下，祖國花朵兒一般的小女孩突然出現在血腥的殺人現場，心中沒來由的就產生一股罪惡感。
生怕給小朋友造成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所以才在千鈞一髮之際收手。
畢竟，某人對於心理陰影什麼的，可是深惡痛絕的！
「誰？」洛塵將拳頭背到身後，瞪著子雅長軒問了一句，「你妹妹？」
「呃……」子雅長軒的眉毛跳了跳，嚅囁道：「我姐姐！」
「姐姐？」
「是的。」
洛塵愣住了，仔細打量了女孩一會兒，才從眉眼裡看出一點兒不一樣的風韻，確實……不是十一二歲的小丫頭能擁有的。
不過，這麼一耽擱，即便來的是一個身體怪異的成年女子，洛塵也沒法當著她的面殺人了。
但是，仍舊一巴掌把龍哥拍暈了過去。
而後才冷著臉沖幾人道：「事到如今，一切只能等法律的制裁了。」
「你們兩個為虎作倀，雖然並不是窮凶極惡之人，但是，該受的刑罰還是免不了的，就看警察到來之後怎麼發落吧！」
「另外，我的手段你們也見到了，別想著逃跑，免得出點兒什麼意外。」
凌靜靜地站在一旁，低頭看著手裡的木鞘短刀，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面臨的將是什麼，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子雅長軒卻無法淡然，說起來，他也不過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孩子。
此刻聽洛塵說得如此嚴重，即刻就聯想到了判刑和監獄，整張臉瞬間便垮了，淚眼朦朧地拉住子雅觀琴，喊了一聲，「姐……」
同時，遠處已經有警笛聲響起，想必狄藍等人快到了。
子雅觀琴心中一緊，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儘力不去看地上的血跡，向洛塵靠近了一步，認真道：「讓我弟弟走，我保證你們不會無功而返！」
「什麼？」洛塵斜著眼瞅了面前的小丫頭一眼，始終無法將其當成大人看待，「你幹嘛的？」
「我是這個黑色地下王國的會計，不誇張的說，龍堅所有的犯罪記錄都在我這裡！」子雅觀琴的語速急切而清晰，小臉兒上帶著不相稱的冷靜，「你們抓捕了他多次，每次都是無罪釋放，關鍵的一點就是找不到他個人的犯罪證據。」
「我可以提供給你們。」
「只要你們放了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