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下麵有人
那一刻,我在心底裏驚呼:完了,我命休矣!
劈頭蓋臉的泥沙還有一些石塊,瞬間將我掩埋。
我以為自己就這麽栽了,卻沒想到再次睜開眼,就看到了頭頂毒辣辣的大太陽。
頭疼得像是要炸開一樣,想活動一下,卻發現身子根本就動彈不得,再一細瞧,嚇了我一跳,這才發現自己被埋在了泥土裏,隻剩下一個腦袋和胸口露在外麵。
一旁傳來了響動,艱難的轉動眼珠子一看,居然是一隻長得賊眉鼠眼的黃鼠狼,此時正在我身邊,使勁的刨著泥土。
想起昨晚的遭遇,我猛然驚出了一身冷汗。捋一捋經過:
昨晚,我被那幾個耗子精給拉進墳裏,非要我給六個女耗子輪番當相公,後來我用地煞劍一通猛砍,沒小心把墳頂弄塌,要不是這黃鼠狼把土刨開,我估計現在早就死翹翹了。
黃鼠狼是老鼠的天敵,忘了是誰說的,再厲害的耗子精,見了黃鼠狼都得完犢子。或者,這隻黃鼠狼是來捕捉老鼠的吧,湊巧遇到了被活埋的我。
再看一下四周,雜草叢生,地上橫七豎八到處都是腐爛的木製墓碑,有好多說不出名的蝴蝶,在草叢中飛來飛去。
黃鼠狼見我醒來,停止了刨土,眼珠滴溜溜的轉了幾轉,然後轉身就跑了。
別提有多他娘的喪氣!這叫什麽事兒,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嘛,你倒是把我給刨出來再走啊!
我這樣被埋在荒郊野外,遲早得被餓死渴死,而且我現在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
也幸虧昨晚下過雨,泥土很鬆弛,若不然我不可能喘得上氣。
手腳都不能活動,臉上的汗水滴答滴答往下落。
要是一直這樣下去,別說餓死渴死,頭頂的毒日頭都能把我曬成木乃伊。
正當我絕望之際,那隻黃鼠狼又返了回來。我知道這肯定是隻有靈性的東西,跟以前的我貓頭鷹一樣,於是趕緊跟它說好話:
“謝謝你啦,沒有你我現在肯定活不成,大恩容當後報,現在,還得麻煩你把我徹底刨出來才好。”
黃鼠狼吱吱叫了兩聲,然後用兩隻有些滑稽的小爪抹了抹臉,接著從身後拽過來一個鋁製舊飯盒,那裏麵盛著半下汙濁的渾水。
它是啥意思呢,讓我洗洗臉?這不純粹是扯嘛,現在保命要緊,哪還顧得上臉麵。
於是也顧不得埋汰,也不管那水有沒有毒,湊近嘴巴就喝,覺得那渾水比我喝過的任何一款飲料都要好喝。
腦袋暈乎乎的,渾身提不起來力氣,地煞劍也不知還在不在劍鞘中,試著大聲叫喊求救,可是嗓子早就啞了,聲音跟蚊子哼哼差不多。
我記得那個叫秀兒的耗子精說過,這地兒是亂石崗,村民白天都很少到這兒來,看來這樣根本於事無補。
陽光格外的刺眼,我感覺自己快堅持不住了,身體的水分正在快速的流失,既沒有吃的也沒喝的,而且還在發燒……
唯一的希望,就是眼前這隻不起眼的黃鼠狼了,它又開始刨土,前腿扒後腿蹬,雖然進度緩慢,但足以讓我看到了希望。
突然間,它停下了動作,昂起頭豎起耳朵,錚亮的眼睛滴溜轉。
我也聽見了,不遠處有動靜,漸行漸近,是幾個人在說話。
“昨天上午,打老遠我就看到這兒有隻黃皮子在轉悠,等我走近了就沒找到。”其中一人說。
另一個聲音:“我家這個月有四隻雞兩隻鵝都被黃皮子禍害了,今天要是見了,我非給它來個扒皮抽筋不可……”
看來是村民來搜尋黃鼠狼的。他們的獵物就在我跟前,而且非常警覺,隻隔了一小會兒,它嗖地一下鑽進了草叢中。
我趕緊高喊:“救命……救命!”可是聲音沙啞得可怕,我已經拚盡全力喊叫了,可是聲音還是很小,傳不出去多遠。
都怪泥土把我埋得過深了,喊完我便一陣眩暈,大腦缺氧!
我運足力氣,單等他們走近些再奮力喊一嗓子。
那倆人越來越近了,就聽到一聲驚呼:“哎呀媽,這不是村頭徐寡婦家的墳嗎,咋給刨成這副德行了呢!……”
確定他們已經距離我不遠了,我高聲呼喊:“救救我……我是活人……快過來呀……”我已經到達極限了,每說一個字,喉嚨都像是刀子在割一樣。
並沒有人搭理我,也真是他娘的怪事兒了!
不單如此,那倆人開始不安起來。
“徐寡婦的墳這樣,會不會遷怒於咱倆?那老娘們可不是省油的燈!”
“徐寡婦活著時就很邪門,養了一屋耗子,咱還是趕緊撤吧,別在這亂石崗沾染上啥髒東西……”
倆人急慌慌地走了。我這個急呀,你倆真夠瞎的了,我這麽大個活人杵在這兒,愣是沒看見?
別提我有多懊惱多喪氣了!
過了一會兒,那隻黃鼠狼又從草叢裏鑽了出來,四下裏張望一番,覺得安全了以後,接著幫我刨土。
小文現在咋樣了呢?不會有啥危險吧?
想起若月給我留下的咒語,現在可以向她求助,隻是不知道,她在大龍能否接收到我的信息。
還有卞扈霞,要是我能動彈的話,一定會找一張紙,在上麵寫下她的名字,然後燒掉。
還是先找若月吧。我閉上眼睛,嘴裏輕聲念動著:“……”
念了好多遍,直弄得嗓子冒煙才作罷。
若月沒有出現,心灰意冷的我,還得寄希望於眼前的這隻黃鼠狼,我看到它粉色的腳掌都流血了,但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我真的好感動!我上輩子得積多大德,才會獲得它如此賣命的幫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到下午三四點鍾的樣子,我的兩條胳膊稍微能動彈。我拚足了力氣掙紮,終於將雙手從泥土中拔了出來。
現在不用黃鼠狼再幫忙,我自己就能行,兩隻手快速地連摳帶撓一通忙活,進展神速,總算得以脫身。
爬出來後我發覺,我的右腿被嚴重砸傷,根本不敢著地,小腿估計是骨折了。
這可如何是好,這樣還怎麽去找尋小文?
“吱吱吱,吱吱吱……”那隻黃鼠狼直立在我麵前,兩隻爪子比比劃劃,也不知它說的是個啥。
“你想說什麽?”我問,“我聽不懂你的話,咋辦?”
黃鼠狼跳到離我幾米遠的一塊石頭上,指手畫腳,嘴裏依舊是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東西,似乎很是著急的想要解釋什麽。
我皺眉看著,可又怎麽能看得懂!不過它已經超出了我對動物認知的範圍,這智商也太高了吧?以前聽說這些東西活久了會成精,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黃鼠狼見我一臉懵逼表情也急了,抓耳撓腮的樣子很是滑稽,左看看西望望,最後它伸出爪子,向身後指了指,嘴裏“吱吱”尖叫了兩聲。
它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然後回過頭,直立好,又是用爪子指向身後……
那意思我似乎明白了,是讓我跟著它?
我忍著腿疼,艱難地向前爬行。過了一個小土丘(也不管是誰的墳墓了),黃鼠狼在另一個土包前停了下來。
它用爪子指著土包邊的一個籃球大小的黑洞,“吱吱”叫了兩聲後,自己現行跳了進去。
我立馬警覺起來。都說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它救我,莫不是讓我進這個墳墓裏去陪它?那不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穴了嘛!
見我沒跟它進去,那黃鼠狼自己又鑽了出來,指著黑洞衝我一通亂比劃,意思很明顯要我跟它進去,我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我不會進去的,這輩子我都不想進去了,之前謝謝你救了我,如果是要我報恩可以選擇其他的方式。”
黃鼠狼更加著急了,抓狂地撓著自己的腦袋,最後有些氣急敗壞地竄到我跟前,在地上反反複複劃了幾下。
等它讓開,我滿腹狐疑地看向地麵,就見地上歪歪扭扭的寫著一個“人”字。
它是在告訴我,墳裏有人?
哎呀,莫不是小文在下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