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六個媳婦
我有個很不好的預感，雨停了，而且停止於周日前，王婆婆說的要有大事兒發生，會是什麽呢？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霧依舊那麽濃，我沒有力氣去想那麽多，看來今晚是要在這裏過夜了。
黑暗一點點到來，就像一頭巨大的野獸席卷著黑色的霧氣，將整座山都吞沒了，而我就在這其中，渺小無比的一隻螻蟻，困意席卷而來，我卻不敢睡過去。
我不停地跟小文說著話，為的是打消她的恐懼，說小時候的事兒，問她是啥時候看上的我，堅決不能說地府見聞……
隱隱約約的，我發現前方有一閃一閃的燈火，好像是在半山腰。或是，是哪個獵戶家？
顧不得許多了，現在最親近的，莫過於陌生人，能有個人家存在，更是再好不過。
我扶起小文，奔著燈光的方向前行。
沒走幾步，後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回頭望去，見是一個老頭，急匆匆奔我而來。
我停下腳步，想等他走近些好問問路，可他卻沒給我機會，來到跟前，他劈頭蓋臉地說：
“小夥子，你把我的房子弄壞了，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
他的房子？我哪見過什麽房子，更別提弄壞了。
“老大爺，我們迷路了，麻煩您告訴我，這是哪兒？如何才能走到公路上去？”
“我不管別的，反正我的房子讓你弄壞了，正在漏雨，你得賠！”
瞧這老頭說的一本正經，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我心裏開始畫魂，怯懦地問：“你的房子在哪兒？”
老頭回身指了一下：“就在那兒，原本好好的，讓你倆給坐壞了。”
順著老頭手指的方向，我看到剛才我跟小文坐過的那個土包，塌下去許多。
不用說，這老頭是鬼無疑，可他咋這麽實呢，跟正常人差不多。
小鬼難纏，我自然知道這個道理，況且在這荒郊野外，咱誰都得罪不起。
“老大爺，對不起，是我們不小心，您說吧，讓我們怎麽賠你？”
“反正我現在沒地兒住了，要不我就住你家好了。我那房子可是我兒子修的，是我們村最豪華的庭院……”
我-靠，還最豪華，不就是個土包子嘛，這是想訛誰呢！
我強忍著不發火：“行，老人家，您就說吧，我們該怎麽做您才滿意？”
“我那房子房梁都塌了，不能再住。這樣吧，你去後山公墓給我買處房子，明天我搬到那兒去住好了……”
什麽？我沒有聽錯吧，一個土包子要換一座公墓？
小文先不幹了，嚷嚷道：“您這也太能獅子大開口了吧，咋一點道理都不講……”
我製止了小文，不讓他說下去，耐著性子對老頭說：“老人家，我理解您的心情，你看這樣行不行，你跟我們走，回到大龍，我給你安排個好住處。”
我已經想好了，如果他同意，我就帶他去廠西刑場，孟慶雲不在了，那個配電間正好閑了出來。
“我不去大龍，就住這兒。”老頭冷聲說道。
“可是現在大半夜的，就是賠你一座墓，也沒地兒給你買去呀。”
“那我不管，反正你不賠就別想離開。”
真是氣人！若擱平時，我早就急眼了，但現在不行，不清楚周圍啥情況不說，陌生之地咱誰都得罪不起。
還能咋辦呢？我們平時打架，都講究個“擺道”，就是提一些非常有名的混混，沒準對方也認識，說道說道沒準就化解了矛盾，有時甚至能逢凶化吉……
想到這兒我有了主意。
“老人家，大龍地界的王婆婆您可認識？”我問。
老頭說：“哪個王婆婆？”
我說：“就是鬼王呀，大龍鬼王。”
老頭想了一下，然後看定我：“咋的，你跟他熟悉？”
“那可不是一般的熟悉，我倆關係非常要好。要不然，你跟我們走，我帶你去見她。”
老頭輕哼了一聲，又琢磨了一會兒，然後說：“那行，也不用你賠我房子了，你倆走吧！”
看來這招還真好使，王婆婆的名頭足夠響亮。
我趕緊千恩萬謝，跟老頭告別，拉上小文，繼續奔前方的光亮走去。
越來越近了，那一閃一閃的燈火也越來越清晰，好像是一隻掛在樹上的燈籠。
距離還有幾十米遠時，那盞燈，突然滅了。
四周黑魆魆的，不時有山風吹過，那些樹木看上去都像是鬼魂，隨時都有可能撲過來一樣。
燈滅了，沒了方向感，現在該咋辦？
還是應該找個開闊一點的地方，熬過幾小時，天亮就好了。
這樣想著，我拉著小文的手往回走，下了坡，摸索著前行。
突然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用手機照看，竟然是一條有些腐爛的大木頭，周圍有好多這樣的木頭，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依稀可見，平整處有字，都帶有“墓”字。
我心頭一緊，看來是不小心闖進了亂墳崗。得趕緊離開，若不然就不是賠老頭房子那麽簡單了。
走了沒幾步，腳下的一大片地突然塌陷，我毫無防備，隻能隨著那些雜草和塵土一起墜落，墜落，驚慌失措，手忙腳亂……
最後，我重重摔在一塊石板上，立時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我悠悠醒轉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土炕上，有個老太太正用一條味道很重的毛巾替我擦拭。見我醒來，她笑著說：
“小夥子，你命可真大，摔得這麽重竟然沒傷到骨頭，真不簡單……”
我渾身發冷，這時才發現，自己赤身果體躺著，而且手腳還被四根繩子拴在四根柱子上。
這是要做啥？我不免大驚失色。
“老大娘，幹嘛要把我捆住？這裏是哪兒？”
“我在為你療傷啊，不拴住你，萬一骨頭錯位了就不好了，你安心躺著吧，一會兒就好。”
“跟我一起的女孩呢？她沒事兒吧？”我急切地問道。
老太太說：“她呀，沒啥大事兒，在另一個屋歇著呢。”
“大娘，謝謝您救了我，求您把我放開吧，我要去找她。”
“咳，小夥子，既來之則安之嘛，急的是啥呢。我有六個閨女，都還沒有嫁人，你看看，哪個你最中意……姑娘們，快出來見見客人！”
都沒容我緩過神兒來，從屋外魚貫而入六個女子，一個比一個花哨，一個比一個嫵媚，抿著嘴，衝我不停地拋媚眼。
我使勁眨眨眼，這他娘的不是在做夢吧？
“大哥，你看看我，中意不？”一個女子上前說道。
另一個女子將她推到一邊：“哎呀，老二你咋沒大沒小呢，大哥得先看我，然後才輪到你嘛……大哥，你滿意我不？我叫秀兒，是大姐……”
……
就這樣，幾個女子輪番在我麵前嘚瑟，她們身上有股子很腥很膻的味道。
我尷尬死了，光著屁股任由她們幾個評點，索性閉上眼睛，不再去看她們。
後來就聽老太太說：“沒出息的東西，瞧這一個個的賤樣吧，可別因為他你們幾個再掐起來。我做主了，從今天起，讓他輪流給你們當女婿，一人一天好了……”
我驚得睜開眼睛，發現老太太正驅趕除了秀兒以外的女兒出門。她像是用腳尖走路，不是，她跟那幾個女子一樣，都是在地皮兒上飄。
看來我定是闖進了女鬼窩。
幾個女子不情願離開，嘰嘰喳喳各說各的理。
這時，那個讓我賠他房子的老頭走了進來，陰沉著臉來到我跟前，悠悠說道：
“你還認識王婆婆？哼哼，小夥子，算你走運了，那可是我這輩子最痛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