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鬼夫鬼妻
我很是疑惑,明顯這是倆鬼在打架,可是你倆去哪兒不好,幹嘛要跑到我車上來呢?這裏明顯不是小鬼們該來的聚集之所嘛!
上了車,果不其然,在車廂後麵,一男一女兩個鬼魂正撕扭在一起,而且是男鬼被動挨打,女鬼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
壽衣店老頭上車後看了一眼,嗬嗬笑了兩聲。我問他:“你認識這倆貨?”
老頭說:“在大龍鬼界,這可是一對出了名的活寶,我認識他倆可不是一年兩年了,剛拜師傅時就認得,算來有三十多年之久。”
我不由得又多看了倆鬼兩眼,女的滿頭小辮,塗抹著紅紅的臉蛋和嘴唇,舌頭當啷出來老長,紅衫綠褲,像極了東北唱二人轉的女角;
男的光頭,濃眉大眼,著馬褂燈籠褲,穿懶漢鞋,身材魁梧……
老頭又幹笑兩聲後,衝那倆鬼嚷道:“我說老樊,咋被媳婦欺負成了這樣呀……”
那個男鬼聞聲一躍而起,迅疾地對女鬼來了個擒拿式,將其製服,然後狠勁兒地扇女鬼耳光,嘴裏罵道:
“你個敗家娘們,打我也不挑個地方,又當中戳我,拿我的麵子當鞋墊子,給臉總不要臉是不?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樊……”
女鬼哇哇大叫:“我-操-你八輩兒祖宗啊老樊,一天你不出去搞破鞋你就活不了哇,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呀,老胡大哥,你快給我做主哇……”
我心裏好生奇怪,他倆明明就是死人活鬼,還口口聲聲說“打死”“做鬼”的話。
老頭說:“老樊哪,差不多就罷手吧,咱好男不跟女鬥你說對不對?”
男鬼停止了扇耳光,高聲問女鬼:“你說,今後還鬧不鬧了?”
女鬼尖聲叫道:“那你說,還出不出去搞破鞋了?”
男鬼氣得又是一個巴掌扇到女鬼臉上:“我搞你媽了個大炮仗破鞋呀,每月就給我兩百塊零花錢,抽煙都不夠,整天就知道他娘的疑神疑鬼,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
說完又是一個嘴巴結結實實扇了下去。
女鬼哇哇大叫,可就是不告饒,嘴裏嚷道:“誰說搞破鞋非得花錢,有的是女人讓你搞還倒貼你錢呢,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
老頭上前去拉架,剛將男鬼勸開,女鬼起身就又撲了過去,穩準狠,一把薅住了男鬼,嘴裏罵道:
“我讓你再去搞破鞋,這根屌玩意兒我薅下去喂狗!”
男鬼疼得齜牙咧嘴,順勢一把抓過女鬼頭上的小辮子,拚命拉扯,嘴裏喊道:“這麽多人看著呢,你他娘的還嫌丟人不夠?”
女鬼說:“我都這樣了我怕個屁,今天不給我個說法,就是沒完……”
男鬼帶著哭音說:“一個老太太,提著籃子問我要不要她賣的腎,說吃了那些東西晚上有力氣,我連一毛錢都沒有,拿雞毛買呀?就這你也吃醋?”
“她咋不賣給我?為啥偏偏拉著你賣?是不是她看上了你?”
“祖奶奶呀,快別鬧了,那老太太比我媽歲數都大,……你快看,前麵有兩個小鮮肉,咱倆一人一個,捉來當替死的……”
女鬼掙紮著看向我,眼睛裏滿是貪婪,當即點頭說:“是不錯,那你快撒手。”
“你先撒。”
“你先!”
“咱倆一起撒手,誰玩賴誰是小狗。”
“好,聽我口令,一、二、三,撒手!”
倆鬼幾乎是同時放開了對方,各自揉了揉腦袋,然後很痛苦地看向我們。
我沒有忍住,“噗嗤”一下樂出了聲。
這下可完了!那男鬼一下子就蹦到了我麵前,盯盯地看著我說:“你笑啥,啊?說說有啥好笑的?”
我不知該咋回答才好,隻是冷眼看著他。
女鬼也蹦了過來,打量了一下小文說:“死鬼,還跟他磨嘰個啥,男的歸你,這小丫頭今天我要了,動手吧。”
說著就要上前抓小文。我趕緊抽出地煞劍,準備戰鬥。
壽衣店老頭衝過來擋在倆鬼麵前,笑著說:“哎呀老樊兩口子,你們可不敢造次,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可別大水衝了龍王廟啊……”
叫老樊的男鬼還有些不信老頭說的話,滿臉疑惑,邊往前湊邊問:“你朋友?老胡頭你可別蒙我,是你從鬼市淘弄來的鮮貨吧,來來,見麵劈一半。”
老胡頭連忙說:“老樊你快住手,我告訴你呀,這小夥子手裏有地煞劍,沾上魂就沒了。”
老樊縮了下脖子,猶豫著說:“地煞劍?聽著咋這麽耳熟呢。”
老胡頭說:“天罡地煞,這你都不知道,這些年咋混過來的?剛才,三角荒那母女倆,都被我這位小朋友打得落荒而逃,你可別招惹麻煩。”
“你是說毓秀那個老娘們?糊弄鬼呢吧。”
“老樊,咱倆這麽多年了,我啥時候騙過你?”老胡頭說。
我舉劍過頭,隨時準備念動咒語,劈了那對前來冒犯的鬼夫妻。
老胡頭說:“消停的吧,瞧你倆這個沒正型樣,衣服都扯破了,跟我回乙烯,我再給你倆掂對一套。”
那個女鬼聽完這話高興了:“好呀好呀,我早就想換一身葉子了……”
“你倆坐好,”老胡頭說,“斌子,發動車回去吧。”
這時,有個男鬼擠上了車,老樊見了,好像是要拿他撒氣一般,一把抓住那個男鬼,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嘴裏罵道:
“媽了個蛋的,沒看見老子在車上嗎?找死也不挑個地方!”
說著他像掄起一塊破布一樣,一下下將那個男鬼往車廂地麵上摔打,然後順車門撇出去老遠。那個倒黴家夥吱哇一通嚎叫,落荒而逃。
這個老樊,還真夠生猛!
我去發動客車,然後上路,心裏時刻警惕著那對鬼夫妻會來偷襲。
從後視鏡中,可以看到他們倆很親熱地坐在一起,你替我揉揉腦袋,那神態,要多恩愛有多恩愛。
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後來我也想明白了,不吵不鬧不是夫妻,無論是人還是鬼,概莫如是!
老胡頭坐在我旁邊的座位,絮絮叨叨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些我知道,有些我還是頭次聽說。
“後麵那兩位是咋回事兒?”我現在隻關心這個。
老胡頭說:“他倆呀,從打處對象就開始掐,女的總懷疑男的在外麵有外遇,管控跟蹤啥招數都用,甚至每天老樊出去上班,女的都要在老樊那兒畫上記號,晚上回來檢查……”
我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噓,別笑,咱小聲說啊,讓他倆聽見又該急眼。……後來老樊實在受不了了,就出去躲幾天,不回家,女的在家想不開,上吊死了。老樊回來後,越想越愧疚,便喝了農藥……”
怪不得那女鬼舌頭那麽長呢。這該屬於羅密歐與朱麗葉啊還是梁山伯與祝英台?
正閑聊著,車後麵那對鬼夫妻又吵起來了,聲音越來越大。
“……當初要不是你媽說‘過不下去就散’,我能想不開嗎?都是你母親逼的!”女鬼嚷道。
老樊高聲叫道:“純粹是扯犢子,你媽從來就沒有傳授給你好經驗,總讓你像她看著你爸那樣看著我,現在鬧成這逼樣,都是你母親逼的!”
“你母親逼的!”
……
我強忍著笑。這可真是一對冤家呀!
車到乙烯,老胡頭領著那對鬼夫妻下了車,孟慶雲也跟著,他現在的全部希望都在老胡頭身上。
我們約好,晚上時我再買些元寶燒給老孟,他去鬼市買陰,然後由老胡頭領著他去找渡陰人,贖身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