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眾鬼雲集
就別提我有多尷尬了！
上回說老萬半夜坐了自己的車，結果是他犧牲了的雙胞胎哥哥。
現在更離譜，老萬父母還建在，卻讓人家去給父母修墳，這叫啥事兒啊！
我能告訴他是萬誌剛讓我傳的話嗎，那他肯定認為我是瘋了。
我趕緊給自己找退路：“哎呀，我最近也不知咋的了，總是精神恍惚，做的夢都稀裏糊塗，萬叔您千萬別見怪。”
老萬說：“總開夜班車是不是休息不好？那個劉萬順不是跟你一起嗎？”
“是的，那小夥子很不錯，虛心好學，我讓虎子回家休息了。萬叔，我的話您千萬別介意，就當我啥都沒說好了。”
老萬臉上又浮現出虛偽的笑容：“咳，生啥氣，咱們兩家誰跟誰啊，不知者不怪嘛……”
出了老萬辦公室，我心裏這個憋屈啊，娘了個波一的，我這也是閑的，破車攬重載，該死的萬誌剛，純粹是在害我！
孟青運在大門口等我，見了我他說：“斌子，今晚咱還去泡溫泉呀，這回我請你。”
這家夥，還上癮了。不過現在肯定不行，這幾天得忙活桃花姐的事兒，帶上他肯定麻煩，於是我說：
“過幾天再說吧，昨天北國溫泉開始裝修，停業呢。”
“要不咱上別地兒瀟灑瀟灑？”
我笑笑沒說啥，抓緊時間離開不跟他糾纏。
回到家，老媽正在包餃子，我趕緊搭把手擀皮。老媽手腕脫臼過，不能過度勞累。
邊包餃子邊閑聊，老媽說起鄰居張叔家小文，還說張嬸有讓小文嫁過來的意思，問我同不同意。
“我沒意見，就是不知人家小文幹不幹，人家現在可是大學生呢。”我說。
老媽說：“你張嬸說了，讓你加小文微信，你倆先溝通一下。大學生有啥稀奇，斌子你可是國企的正式職工。”
“我爸呢？”
“他今天拉貨去省城，也快回來了。再過兩天，他還要去福建，送一個大型設備。”
“今天周幾？”
“瞧我這傻兒子，日子都過糊塗了不是？今天周四，你爸說他周日走。”
我現在對“周日”這倆字老敏感了，聽老媽說老爸周日出發，不免心裏有些犯嘀咕。
“媽，天氣預報說沒說這幾天有雨？”
“沒說啊，這天旱的，新聞裏總提各地都在抗旱呢。”
這麽說，周日還是沒雨，王婆婆說的要出大事，會靈驗嗎？會出啥事兒？
想不出來就不管了，借這個機會，可以探探老媽的口風。
我說：“媽，你跟我爸是咋認識的？”
“我們都是86年乙烯招工來的，那一批有幾千個小年輕來到乙烯，後來老鄉介紹，認識了你爸。”
“結婚這麽多年，我爸他對你好嗎？”
“好啊，你爸那個人你還不知道嗎，外冷裏熱，知道疼人。”
“就沒有發生過感情危機？”
“這孩子，問這個做啥？……要說危機呀，還真有那麽一次，那時你還小，也就十來歲吧，你爸他跟我提出了離婚。”
“離婚？你答應了？”
“我當然不願意啦。好好的日子不過幹嘛要離婚。後來沒幾天，你爸就反悔了，哭著跟我承認錯誤，說他是鬼迷心竅了，嗬嗬，我本來也沒恨他，這事兒就過去了。”
“我爸說沒說他為啥要離婚？”
“說了，說他愛上別人了。我才不信呢，你爸那人，心不花，就是太實在了，做事不會繞彎子，我估計肯定是哪個小妖精迷惑了他……”
關於裴姐和我爸的故事，我心裏已經基本有數。
老爸回來就下餃子吃飯。吃好後我躲進自己房間玩遊戲，老爸進來低聲問我：“斌子，你跟我說句實話，你真的能看到鬼魂？”
“我能。”
“那……鑰匙你給裴玉玲了嗎？”
“給了。”
“她說啥沒？”
“她說，過去的就過去吧。”
“哦，再沒說別的？”
“爸，你還想讓她說啥啊？我不參與你們大人的事兒，你自己多小心就是了，特別是這個周日，有人告訴我那可是個凶日。”
我的冷淡打消了老爸想進一步詢問的念頭，轉身出屋，嘴裏叨咕著：“這個周日，咋會是凶日呢……”
到點出門上班，貓頭鷹陪我走了一路。到單位將2587開出來，到站牌下剛停好，孟慶雲便上了車。
“你在這兒嘎哈呀？”我問。
“靠，那個小寡-婦跑三角荒去了，我沒攆上，還讓人揍了一頓。”孟慶雲氣哼哼地說。
我忍不住想笑。
到點發車，令我很驚訝的是，路兩旁熙熙攘攘的好多鬼魂，都急匆匆的也不知要去哪兒。
孟慶雲也好奇地說：“距離七月十五還有幾天呢，這幫家夥在忙啥啊？”
我想明白了，或許這都是桃花姐叫來的吧，今晚開始，準備爭奪海爺爺的魂魄。
孟慶雲在刑場下車，看來桃花姐允許他在此地安身了。
到廠西，那些倒班工人下車後，那個萬誌剛如約而至，看到他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等他上車後，我先把那個眼珠子撇給他，然後斥責道：“老萬你也太不是東西了吧，你爸媽還活著呢，讓我捎話修什麽墳！”
萬誌剛急慌慌安裝好眼球，然後說：
“哎呀斌子，真是對不起，怪我沒有跟你說清楚。我爸媽是還活著，可墳墓也是存在的呀，廠西萬壽園，兩年前我就給二老準備好了，現在我住著。”
原來是這樣，真是他娘的日狗了，害得我出了這麽大的糗。開車折返，平穩後我說：
“反正我不管了，話也算帶到了，現在你告訴我吧，你有什麽天大的秘密要說？”
“斌子，你知道嗎，殺死小莊的不隻是裴玉玲，還有你爸，你爸老鄭也參與了！”
雖然我有這個心理準備，但聽了萬誌剛的話，我還是很震驚。
“你詳細說說，不能誣陷我爸。”我說。
“那天吧，裴玉玲下班回家，我在後麵一直跟著，後來發現她跟你爸在樓頭會和，倆人有說有笑拉著手一起進樓了。
我也是嫉妒心在作怪，就去找小莊，告訴他你爸跟裴玉玲有私情。那家夥是個暴脾氣，氣呼呼的就去找裴玉玲算賬。
我在樓下等著，後來你爸老鄭出來了，渾身是血。我嚇得誰都沒敢告訴。
沒幾天，裴玉玲被捕，一口咬定是她自己所為。那時正趕上嚴打，快審快判，沒多久便把她槍斃了。
斌子你說，這算不算是天大的秘密？”
我想起上次萬誌剛對裴姐說他沒把件重要事情往出說，被裴姐當即打斷並把他拉走，看來說的就是這事兒吧。
“你後來是不是威脅過裴姐？”我問。
“我還哪敢呀，”萬誌剛說，“那娘們，心狠手辣，我躲還躲不及呢……哎呀斌子，你快停下車。”
前方不遠，桃花姐領著好多人站在路當間，裴姐也在，剛回去的孟慶雲也跟在後頭，還有那個白胡子老頭，全來了。
萬誌剛是怕見裴姐，個熊犢子玩意兒。我停車讓他逃走，然後去接桃花姐他們。
能有上百個鬼魂上了車。我回頭看了一下，嚌嚌嘈嘈的滿車鬼，身子互相交融著，隻有腦袋是獨立的。
小柔上車來，摟著我脖子在臉上親了一口：“小哥，想我沒？”
我衝她笑笑沒說啥。小柔接著說：“小哥，今晚回乙烯後，你停好車趕緊回家，別參與我們的事兒，聽見沒？”
桃花姐最後一個上車，示意我開車出發後，她站在車前端，掃視了一眼眾鬼魂，開始發布命令：
“感謝大家能給我張桃花麵子，這幾天我們就住在乙烯了，隻要大海哥的魂魄一出現，拚死也要把他搶回廠西來。
大家放心，我已經跟乙烯的老於頭說好了，乙烯地界的鬼魂全都歸我調遣，我就不信了，兩地人馬歸攏一處，還幹不過三角荒那娘倆嗎？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眾鬼魂摩拳擦掌，紛紛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