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鬼當道
老萬鬼哭狼嚎地被裴姐薅上了車。
令我費解的是，老萬一個大男人，看上去身大力不虧的，卻被裴姐像隻小雞一樣攥在手裏，任由擺布。
裴姐一把將老萬搡癱在地，隨即照他胸口狠踹了一腳，看得我直咧嘴，這個裴玉玲，可真夠暴力的了！
車廂裏這個臭啊！
老萬在慌亂中看到了我，像是看到了根救命稻草，急忙向我求救：“斌子，對，你叫斌子沒錯吧，快點救救我，求求裴玉玲放我一馬……”
“閉嘴！”裴姐斷喝一聲，“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也斷不管用。老天有眼，讓我終於抓到了你這個癟犢子。”
不管咋說，老萬是我的頂頭上司，況且還求我了，不給他麵子，以後我還咋在客車隊混？所以我跟裴姐求情說：
“裴姐，差不多就行了，多大的冤仇啊。”
裴姐聽了我的話很是驚訝，扭頭問我：“斌子，這個犢子玩意兒你認識？”
“認識啊，”我說，“這不是我們客車隊萬誌強隊長嗎？”
“哎呀，斌子你搞錯了，他不是萬誌強，他叫萬誌剛，是萬誌強他哥，雙胞胎。”
“我-靠，”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怪不得呢，前兩次坐我車，我一直以為是我們隊裏的老萬，害得我都不知咋地好了……”
“他還有個身份，斌子你肯定不知道。”裴姐說。
“啥呀？”
“他就是姓莊的犢子不顧一切溜須的那位領導，個挨千刀的東西！”
“哦，那這家夥是不咋著！”
那個叫萬誌剛的跪地求饒：“玉玲啊，我都這樣了，你就饒了我吧……”
“你這樣，那我這樣是誰害的？你們都想不出這個犢子有多可惡，酒裏下藥禍害我不說，後來還跑單位賣弄，到處說我下身有179根毛……”
小柔說：“唉呀媽，咋這麽缺德啊他！削他個逼養的！”
說著小柔抬腿就往萬誌剛腦袋上踢。那家夥護著頭，嘴裏大喊著：“哎呀玉玲啊，我知道錯了，後來我也算對得起你，你跟那誰的事兒我可誰都沒告訴啊……”
“你給我閉嘴！走，咱換個地方說去。”說著裴姐氣咻咻地拉起老萬他哥，連拖帶拽弄下了車。
看著裴姐越來越遠，我心裏直打鼓，裴姐那小身板，能幹得過那個大男人嗎？我將疑慮跟桃花姐說了，她說：
“放心吧斌子，我們這兒講究的是陰壽，那家夥才死沒兩年，玉玲可是有十幾年了，收拾他那還不是小菜一碟，跟成年人欺負幼稚園小孩一樣……”
這回我放心了，開車回乙烯。
路上我問桃花姐：“咱們要去三角荒對吧？”
桃花姐說：“我跟小柔去，你回家休息。”
“桃花姐，你要是信得著我，就別再二話，我沒啥能耐，你讓我做啥我就做啥成不？”我非常誠懇地說。
小柔也替我說話：“姐姐，就讓小哥去吧，要不然就憑咱倆，多半又是無功而返，沒準他能成事呢。”
桃花姐想了一下，然後說：“好吧，我先謝謝你了斌子，但你要記住，凡事都要聽我的，不可強求，安全第一……”
一路上就聽小柔唱歌了，她可真喜歡唱，裏倒歪斜的沒幾個音在調上。
按我的意思，是直接開大客車去三角荒，但桃花姐不同意，說目標太大。隻好將車停在7-25樓前，步行前往。
沒走幾步，身後又傳來貓頭鷹“吼——吼吼吼”的叫聲，聽上去很淒厲。
“該死的夜貓子，”小柔惡狠狠地說，“下回逮到它我非拔光它的毛不可！”
桃花姐說：“別亂說，這隻鳥肯定與斌子上輩子有緣。”
我忍不住回頭向貓頭鷹發出叫聲的地方張望。小柔說：“別看啦，你那老情人不會跟出來的。”
“我們上路吧。”桃花姐話音剛落，她跟小柔一閃身就沒了蹤影，也幾乎是在同時，我的兩隻胳膊被架了起來，有股子很強的力道帶著我向前疾走。
我兩腿隻是被動地向前倒騰著，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整個人非常像競走運動員，兩隻腳蜻蜓點水一般，剛一著地就蹦開了。
“哎呀，哎呀呀……”我心裏不停地驚呼著。
天上沒有月亮，穿大街過小巷，黑咕隆咚深一腳淺一腳也感覺不到累。
我開始有些享受這個遊戲，甚至還傻傻地想著：要是讓我這樣去參加奧運會，娘了個波一的，我也能為國爭光呢！
也多虧是天黑沒啥行人，若不然我那兩手支棱著往前奔的樣子，肯定會被人認為哪家精神病院大門沒有鎖好。
快步如飛，沒多久便出了乙烯，上了一條砂石路。沒有路燈，偶爾會有輛車疾駛而過。
正奔得來勁兒，突然，我被架著直奔路基下端，接著是被絆倒還是按趴下也說不準，整個人伏身在一片雜草中。
事先毫無征兆，就好像有條路一直通往這裏一樣。我很納悶：剛才也沒有車輛駛過，即使有也用不著躲這麽遠吧？幹嘛突然間悶在這兒了？
“斌子，別動也別出聲！”我耳邊傳來桃花姐低沉且急促的聲音。
什麽情況？我四下裏踅摸了一圈，黑乎乎的也看不清啥。桃花姐跟小柔都沒有顯身，我一個人趴在草窩子裏算咋回事兒？
不動就不動吧，咱聽話就是。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著，除了貓頭鷹“吼——吼吼吼”叫了幾聲外，再沒任何動靜。黑夜還是那個黑夜，星星也還是那個星星……
後來我聽到小柔輕聲說：“桃花姐，這樣等下去也不是個法子啊。”
又隔了一會兒，桃花姐的在我耳畔說：“斌子，你現在真的啥都看不見嗎？”
我又試著四下張望了一下，黑漆漆的，啥都沒有。
“是啊桃花姐，我倆眼一抹黑。”我說。
小柔說：“姐姐，你還是把小哥的那半隻眼給開了吧，要不然他冒冒失失的，說不準會惹出啥事兒來。”
開眼？開啥半隻眼？
正當我琢磨著這話含義時，有一雙冰涼的手已經欺上頭來，一隻手按住我的天靈蓋，另一隻手的兩根手指掐緊我後腦海風池和風富穴位……
有股電流般的東西，一波一波簌簌湧進我頭中，在腦裏一刻都不消停，左突右衝，耳膜嗡嗡作響，整個腦袋瓜子馬上就要炸裂了。
“疼，哎呀疼死我啦……”我忍不住求饒，“快停手，別整啦……”
“斌子，你閉上眼睛張開嘴，忍一下，就好了。”桃花姐在我耳畔輕聲說。
我照做，閉眼張嘴，那種暴脹的感覺果然減輕不少。隻一會兒工夫，非但不疼了，而且還有了很清爽的感覺，猶如一股清泉，將整個大腦清洗了一遍。
那種感覺真他娘的爽啊，輕飄飄的，估計成仙也不過就是這樣了……
還沒享受夠呢，那雙手停了下來，桃花姐的聲音在我耳畔又輕輕響起：
“斌子，你試著慢慢睜開眼。”
我看見了！睜開眼我就看到桃花姐跟小柔，正貼著地皮趴在我左右兩側。再環顧四周，雖然還是黑燈瞎火一片，但也影影綽綽能看到一些很遠的東西。
“哎呀！”我忍不住叫了一聲，因為就在距離我們藏身之處百十米遠的地方，我看到有兩個人正坐在馬路邊上，大口嚼著什麽。
之所以引得我驚叫，是他倆太奇怪了，一個身著黑衫一個穿著白色大褂，都戴著高帽，臉色慘白，其中穿白大褂的家夥，嘴邊耷拉著一條長長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