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夥兒人休整了一陣子,期間李禪跟寧君惜講了講這裡的況,寧君惜才知道敢他們進來找的就是他誤闖進去的那幅畫。
只是說到這裡,李禪臉色忽然變得有點怪異,「也不知道你小子在裡面做了什麼,竟然讓這畫自毀了。」
寧君惜一臉茫然,「什麼自毀?」
李禪遞了個『你裝,你接著裝』的白眼。
這時候,虛空中突兀爆出一簇火苗,突如其來,火勢不小,把幾個人都嚇了一跳。
李禪忽然面色微變,形一閃入了火里。
只是兩個呼吸時間,那火勢減小,現出李禪的影來。緊接著,風一吹,虛空中原本看不到的畫卷化作無數灰燼,隨風飄散。
李禪雙手籠袖,笑眯眯走了回來。
「李禿驢,你腦子進水了!」王燕上前就給了李禪口一拳頭,勢大力沉,毫不留手,罵道。
李禪齜牙咧嘴,揉著口委屈道,「這不是剛才況緊急嘛,看到個有意思的東西,拿出來能換你一年胭脂錢呢。」
「那火那麼大,你傻啊?」王燕氣道,不過聲音明顯緩和了些,又補了一句,「金也不行!」
李禪趕緊點頭哈腰應下。
王燕見李禪認錯態度良好,面色也緩和下來,上下扒拉他,「有沒有傷著,手伸出來,又不冷,揣著做什麼?快點!」
李禪慢慢吞吞磨磨唧唧了會兒才不不願把手從袖裡拿出來。
他手心橫斷了一條幾寸長的傷疤,皮膚已經焦黑,像是被什麼滾燙的利器劃了一道,並不算大傷。
「怎麼弄的?」王燕的臉又沉下來了。
李禪低眉順眼,「這不是去拿那東西嘛,就劃了一下,不深。」
「其他地方還有傷嗎?」王燕姑且相信了這個理由,面色依舊沉沉的。
李禪眸子閃了閃,忽然低頭在王燕耳邊說了兩句什麼,接著王燕就狠狠踩了李禪一腳,啐了聲沒臉沒皮,不管他了。
李禪這次沒裝模作樣做出齜牙咧嘴,只是看看心上人的眼神溫柔。
姚氏兄妹倆原本打算關心關心被猝不及防糊了一臉狗糧,頓時覺得沒趣,便也不搭理李禪,各忙各的了。
寧君惜和絲絲兩個沒開竅的倒是沒覺得什麼,絲絲好奇問李禪,「你跟王姐姐說了什麼?」
李禪眯起眸子,笑得很欠揍,故作高深道,「大人的事,不能跟小孩子說。」
絲絲立即不樂意嚷,「我不是小孩子!」
李禪輕輕撫過絲絲頭頂,哈哈大笑,轉道,「我去找姚小子商量點事,你們再歇一會兒。」
絲絲覺得被瞧不起了,哪肯罷休,就想拉住李禪再理論理論,剛走一步便被寧君惜拉住,頓時不樂意了,「撒手!」
「你去問師娘不也是一樣。」寧君惜提醒。
「也對哦。」絲絲一愣,又揮揮拳頭,皺著小鼻子氣呼呼道,「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先饒過他這一次。」
寧君惜連連點頭。
絲絲這才轉去找王燕。
寧君惜回頭看了眼姚靖城那邊。
當時火勢雖然大,他卻也看得清楚了,在火里分明是李禪故意將那柄劍弄碎的,而且李禪也從畫里抓住了東西,具體什麼他沒看清,但絕對是有的。
李禪和姚靖城他們走得並不遠,說話聲依稀可辨,具體是討論怎麼出去之類的事。
在姚君知去畫里前,他們就嘗試過能不能出去,想著姚君知出來了就直接出去,結果是他們準備的破障符完全失效,其他手段也收效甚微,這才擱置下來,順便有空把寧君惜領了出來。
寧君惜微微搖頭,不再多想。
李禪於他,是友非敵,其他的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美人,過來!」姚靖城忽然沖寧君惜喊,似乎是怕寧君惜不理他,連忙補了一句,「有事!」
寧君惜小跑過去,看了眼李禪。
李禪沖寧君惜擠眉弄眼。
寧君惜莫名其妙去看姚靖城,卻見姚靖城在示意李禪說話,不由無奈,「什麼事,直說!」
姚靖城嬉皮笑臉去摟寧君惜肩膀,被寧君惜輕而易舉躲開,面子上不由有點掛不住,「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一禪法師說能不能出去看你。」
寧君惜疑惑不解,心道你們這一群人都沒辦法,我這麼個半吊子有這個本事,剛想問被李禪拉了一下。
李禪將手臂搭在寧君惜肩膀上,把寧君惜腦袋往下壓了壓,笑眯眯湊過腦袋小聲道,「你能看懂空間道痕,是吧?」
寧君惜猶豫了下,嗯了一聲。
「找找哪裡的道痕最鬆散,我們打算強闖出去。」李禪拍拍寧君惜肩膀,「懂了吧?」
「撥亂了道痕,這畫可就毀了。」寧君惜提醒了就好。
李禪直起脊背,意有所指,「有些人的價可是比這幅畫昂貴得多。」
寧君惜看了眼姚靖城,「我儘力。」
「有點自信。」李禪笑嘻嘻道,「應該說,小意思。」
寧君惜只是笑笑。
……
越盤城外的老樹下,盤膝打坐的老和尚忽然握緊手中的畫卷。
某一刻,他霍然睜開眸子,猛地將畫卷甩了出去。
畫卷在虛空中微微停滯。
虛空中一道道眼可見的漣漪擴散開來。
接著,十一個人先後從虛空中跌落了下來。
那幅畫也啪一下掉落在地。
「為什麼不是在平地上?」這一夥兒人中也就姚靖城目前是個普通人,摔得七葷八素,扶著腰抱怨了句。
只是他才抱怨完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對,轉頭見到一個紅色袈裟的老和尚直勾勾盯著他們一夥兒人,而剩下的人嚴陣以待,目光很是審視盯著老和尚。
姚靖城還能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頓時囂張道,「你這老禿驢,一大把年紀了還玩這麼的,也不怕折壽?」
話音才落,那老和尚忽然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哎?」姚靖城愣了下,心道好歹是大高手,就算真知道錯了也不用行大禮吧,忽然意識到行禮的對象不太對,眸子不由微微眯起。
寧君惜也沒料到一出來碰上的老前輩會忽然朝他跪了下來,本能就想躲開,卻被李禪
輕描淡寫壓住肩頭,整個子便動彈不得,硬生生受了這莫名其妙的一個大禮。
那老和尚雙手合十足足行了三次叩拜才站起,又沖一眾人施了個佛禮。
李禪這才站直子,笑眯眯道,「老和尚,密宗這是出世了,連你都出來了。」
老和尚謙遜道,「時機還未到,一禪禪師的二十年期限倒是滿了。」
「作壁上觀倒是無妨,若是背後插刀那就不厚道了。」李禪玩味道。
老和尚低頭一禮,視線在寧君惜上頓了頓,李禪就將寧君惜往後擋了擋,老和尚這才轉走向正主兒姚靖城。
姚靖城心中正思量這寧君惜到底是什麼份。
據他目前的線報消息,密宗戰力強盛卻不適合講道理,以致於如今密宗只剩下剩下九位聲明赫赫的禪師,其中七位還是密宗的祖師爺級別的老祖宗,另外兩位卻是如今不過而立之年的年輕人。
而紅色袈裟恰巧是密宗禪師的標誌。
連密宗的老祖宗都甘心雙膝跪地,這該是多大的面子啊。
在老和尚距離姚靖城幾步時,老和尚面前就多了兩個人,青鳶和魏巍,舒蒅下一瞬也擋在了老和尚面前,不讓他再靠近姚靖城半步。
姚靖城小小打了個哈欠,聲音卻是隨意,「準備先禮後兵還是直接些?」
「世子下誤會了。」老和尚從容道,「老衲是前來邀請下去密宗修行。」
姚靖城嗆了口氣,指著自己鼻子一臉匪夷所思,「你說什麼?讓我出家當和尚?」
老和尚只是慈悲看著他。
姚靖城瞪了一會兒,見老和尚始終平靜,也不費力演戲了,囂張道,「小爺堂堂遠安王府世子下,未來板上釘釘的遠安王,你讓我放棄如今的錦衣玉食,去密宗當勞什子苦行僧,誰給你的底氣?」
老和尚依舊不說話。
姚靖城大袖一揮,揚長而去,「走,咱就近找個館子大魚大去。」
剩下的人連忙跟去。
老和尚再沒說勸阻的畫,只是眼中悲憫之色愈濃,良久輕輕嘆了口氣,「痴人吶。」
……
在返回馬車前,寧君惜好心提醒了姚靖城,以他如今地位此事算不得壞事。
這是寧君惜第一次看到姚靖城不是嬉皮笑臉地開玩笑,而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有些事半步都退不得啊。」
寧君惜眸子閃了閃,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憑直覺轉頭看過去。
姚君知自然而然視線轉去遠方,腳步快了許多,「都快一些,天黑之前趕到遼陽城。」
姚靖城聳聳肩膀,又恢復那副弔兒郎當,「偌大紅塵的煙火氣,哥哥我還沒嘗夠,可吃不住苦行僧的苦呦。」
「勞煩美人替哥哥費心了……」他又想去近乎,毫無疑問又撲了個空。
寧君惜退了半步,淡淡道,「是我冒失了。」
「哪裡……」姚靖城連連擺手,卻見到寧君惜已經頭也不回走開了,不由無奈。
李禪拍了拍姚靖城肩膀。
姚靖城聳聳肩膀,繼續喊,「美人,等等哥哥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