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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殺手的溫柔

  劍殤第二百五十二章殺手的溫柔七八具屍體分落林間,皆是一擊致命的利索手法,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飄蕩,似有若無,隱隱約約。

  「又晚了。」孤風彎腰將那些分落四處的人檢查了一遍,輕輕嘆了口氣。

  寧君惜眉頭微皺,並不言語。

  這一路,他們兩個碰上的死人雙手都數不過來,都是這般乾脆的一擊必殺,沒有半分多餘的動作。

  從這一方面來說,死神獵手還真是死神。

  「走吧。」孤風的懊惱只是幾個呼吸,很快又面無表情起來,淡淡說了一聲,邁步離開。

  寧君惜也不停留,也緊追過去,忽然感覺手腕上一空,不由一愣,又瞬間大喜,絲絲在附近。

  「孤風!」他連忙喊了一聲。

  孤風腳步一頓,點了下頭,改變方向,追著小青剛才一閃而過的青色而去。

  寧君惜緊追而上。

  兩個人追了近一盞茶時間,四周草叢間窸窸窣窣,很是雜亂,似乎蛇群受了什麼刺激,四散奔逃。

  孤風腳步頓住,微微皺眉。

  群蛇異常,難道蛇女出事了?

  他面色變得有些難看,這裡面要說最老實的,那便是蛇女了,若是蛇女也成了殺雞儆猴的對象,這一次試煉便是一個笑話。

  「小青!」寧君惜顯然心中也有很不好的預感,不再顧忌身處之地,喊了一嗓子。

  孤風看了寧君惜一眼,也沒說什麼。

  「小青。」寧君惜又喊了一嗓子。

  一道青光一閃,盤在一簇枯草上,吐了下信子,瞬間而去。

  寧君惜緊追過去,十幾個呼吸,見小青又沒了影子,連忙又喊了一聲,「小青!」

  灌木叢中傳出輕微聲響,枯枝折斷聲,荒草壓折聲,還有少女虛弱的聲音。

  「寧君惜……」

  「絲絲!」寧君惜心中咯噔了一下,一道身影先一步到達灌木叢中,身子明顯僵了一下,然後孤風拉了寧君惜一下,「別看。」

  寧君惜一愣,下一刻就將孤風扒拉開,然後他一下子呆住。

  灌木叢中的人,寧君惜差點沒認出來。

  那個人衣衫襤褸,臉上,裸露的皮膚上都是傷痕,又臟又亂,蜷曲在那裡,瑟瑟發抖,卻倔強仰著巴掌大的臉,目光驚恐。

  她伸出一隻手,手上也都是斑斑點點的血跡,低聲細語,「寧君惜……蛇……好多蛇……」

  這哪裡還是那個精靈古怪的少女啊。

  那一瞬間,寧君惜心裡卻抽痛了一下,第一次覺得前所未有的後悔。

  若不是絲絲讓小青護著他,絲絲怎麼可能成了這副模樣。

  他半跪在絲絲面前,將她抱進懷裡,感覺她渾身顫抖,聽到她虛弱說,「寧君惜……好多蛇……它們咬我……不聽我的話了……」

  「絲絲,別怕,有我呢。」寧君惜心中五味雜陳,一邊安撫絲絲,一邊粗略看了眼絲絲身上的傷,心中便是一沉,這麼多蛇毒混雜,還能解嗎?

  他無意間看到小青在他們二人身邊游曳,卻不敢上前,目光不由一凝。

  只是瞬間猶豫,他一把將小青抓過來,兩指捏著小青下顎,強迫小青咬了絲絲一口。

  孤風愣了一下,微微嘆了口氣,站到一邊。

  不說這丫頭的傷勢,僅僅是幾十種蛇毒混合,這丫頭就活不了,至於再加上一種蛇毒,總不可能真以毒攻毒中和了。

  所以,現在的少年行徑,也不過是病急亂投醫的荒唐所為。

  小青顯然沒料到寧君惜這一舉動,頓時就惱了,身體扭動起來,只是寧君惜一隻手死死抓著它的腦袋,它咬不了寧君惜,便將身子絲絲纏著寧君惜手腕上,勒得寧君惜右手上通紅,血管暴起。

  「小葫蘆,我要救她,你幫我。」寧君惜又將小葫蘆掏出來,面色嚴肅。

  小葫蘆看看寧君惜,又看看絲絲,有些不情願,但還是一臉委屈咬了自己爪子,將葫蘆汁滴在絲絲嘴裡,連滴了三滴。

  「小怪,給我看著它。」寧君惜右手一抖,將小青甩了出去。

  小青顯然不願罷休,甩在樹榦上又彈回來,往寧君惜身上撲過去

  小怪平常笨拙,這時候卻是速度極快,猛地從寧君惜口袋裡跳了出來,雖然不會飛,一口口水去吐得很高,小青在落到寧君惜身上時便凍成了冰雕,被寧君惜連同小怪一同在半空接下,放到地上。

  寧君惜看了眼小怪,小怪立即啾啾兩聲表示明白,寧君惜便不再管它們,挽起袖子,將一個似乎竹筒的小木筒從手臂上解下來,在上面摳出來一根小木刺,那小木筒的一端便卡拉一聲打開,從中一筒幾百根木刺倒了出來。

  孤風目光閃爍了下,搖搖頭,身形倏忽消失在樹頂枝椏縱橫里。

  ……

  沉水河岸,荒草搖曳,河水潺潺。

  逆著藻荇相交,河岸邊有一片青色衣角在河水中漂浮不定。

  衣角的主人是個一身遍體鱗傷的年輕男子,臉色凄然,緊緊抱著一位早已沒了溫度的清秀女子。

  當年,家破人亡時,他年紀還很小,只隱約記得是遠途省親遇上歹人,除了他被母親藏在草叢中躲過了一劫,一家人都死了。

  後來,因為找不到回家的路,他四處流浪,被野狗追過,大人打過,有一次因為偷拿了人家一個包子,被人家打得半死,包子仍死死護在懷裡,然後渾渾噩噩睡下。

  之後,他醒來時,身上的包子已經沒了,身邊卻多了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小乞丐,怯生生又欣喜道,「你醒了。」

  那小乞丐長了一張包子臉,肉嘟嘟的,可笑起來卻有兩個小酒窩,可愛得緊,讓他傻乎乎地以為是包子成了精,變成了這個人。

  他很餓,可是他不想吃了這個小包子,於是心安理得地接受小包子的照顧,以後他身後便跟了個小包子,小包子說,她叫阿涵。

  後來,有個穿黑衣服的大叔說,願不願意跟他走,不用挨餓,挨凍,他們兩個便懵懵懂懂跟著去了。

  再之後,他們的確過了兩年舒

  坦日子,直到他們和一群小孩子一起被丟進一片潮濕黑暗的地方,沒有吃穿,待了十天,最後一百個孩子只出來了十個,他與阿涵差一點出不來。

  後來,又經過了幾次這般的淘汰,同樣沒有吃穿,時間卻越來越長,不想死的他們只能吃肉,也必須茹毛飲血,好在他與阿涵都挺過過來。

  很少的一部分人存活下來,便都有了各自的師父,他們每天的訓練嚴厲刻苦。

  阿涵的天賦比不上他,所以要比他吃更多得苦,看得他很心疼,卻無能為力。

  他知道殺手不能動情,可對於阿涵,他情不自禁,所以不得不離她遠一點。

  年紀越大,他距離她越遠,只敢遠遠看著。

  漸漸,他們出師了,第一個任務卻是殺死自己最親近的人,那時他才慶幸自己這些年的隱忍。

  之後,他們開始由師父派發任務,天南地北,有時一出任務便是幾個月甚至一年,時常不在縹緲閣,他漸漸覺得與阿涵之間有了一種陌生感。

  這種陌生感讓他恐懼,無所適從,覺得那個小包子會與他漸行漸遠,可他卻只能像以前看著那般無能為力。

  他忍耐著,時常輾轉難眠,午夜夢回,時常驚醒。

  直到,有一次進入殺手之獄的消息在縹緲閣中傳開,他徹底受夠了,那日,他跟阿涵說,一起進去吧,我護著你。

  這是他最大膽的告白。

  阿涵只是淡淡一笑,並未作答。

  之後,進入殺手之獄的名額出來了,他發現了阿涵的名字,那一日,他欣喜若狂。

  可後來,師父找他說的話卻如同一盆涼水,讓他從頭到腳一身涼意。

  「不要發起組織,不要參與爭鬥,靜觀其變,徐青,你是聰明人,出來后便有一場大機緣等著你。」

  那時,他明白,這次試煉只是一個玩笑而已,他一直問自己,這算什麼?他要怎麼做?

  他說過護著阿涵的,可他要如何才能護著阿涵?

  隨著寒露臨近,他愈發焦慮,可進入殺手之獄的時間竟然提前了,他匆匆忙忙進入,眼睜睜看著他的阿涵發起了組織,數人追隨,愈發局促難安,又不知所措,所以,他也跟著發起了組織。

  若是死,他陪她一起死。

  他整日惴惴難安,直到一個變數的出現,夏津這個人,給了他一個極好的思路。

  若是將所有人都卷進來,一切便都是無法掌控的。

  不少人都看出了他的意圖,都反對他,可他不在乎,他只是想護那一人周全,他覺得那個人會理解他的。

  可現在他護的那個人死了。

  男子閉上眸子,兩滴豆大的淚珠滴落下來,融在女子凌亂的長發里。

  她死了,他還活著。

  為什麼?

  他不甘心!

  男子失聲痛哭,緊緊抱著懷裡的女子,似乎要將她融入身體里。

  河邊風聲嗚咽,荒草搖曳,沒有星月,一片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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