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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茶香悠悠

  符篆師,並不是什麼不能招惹的存在,甚至在修行路上,類似這種旁門左道的大師,其實都不會太擅長近身搏鬥,特別是技藝較差時。

  畢竟,你畫一張符與一拳頭掄過來相比,哪個更浪費時間,很一目了然。

  當然,也有傳說中的凌空畫符,撒豆成兵,甚至是到神遊境,神融天地,一個念頭便是一道符篆,只是想想便厲害至極。

  可其中難度不必多提,再加上,傳承的缺失,天底下能走到這一步的人少之又少,否則也不能稱之為旁門左道了。

  大道之外,皆是異路。

  所以,這些旁門左道其實並不是人人都想當的技藝,這些精研旁門左道的人也並不多,高階的更不多。

  但符篆,丹藥,陣法等的威力又是能讓修行者修為立竿見影的好東西,很讓人眼熱。

  這是個矛盾。

  想心安理得地利用旁門左道的優勢,又不想在旁門左道上下功夫,浪費精力,那自然只能求於旁人。

  所謂拿人手軟,吃人嘴短,所以,願意研究旁門左道的人一般很吃香,少有人願意招惹。

  這也算萬事有利有弊吧。

  寧君惜雖然少與修行者接觸,這些常識卻想得清楚,所以,他說自己是符篆師,顯然比之前自己吃虧要好得多。

  大不了打一架嘛,他就不信這一群小狐狸還真敢跟他撕破臉?

  場中有些沉默。

  畢竟,這些旁門左道研究的都是年紀一大把,無望大道的老頭子,要是個少年,那鐵定是有背景的了。

  哪個少年人會放著大道不走,沒事找事窩在屋裡記那些鬼畫符啊。

  有人在心中暗罵,你好好一個符篆師,乖乖待在家裡畫符不好嘛,跑出來幹什麼?你跑出來也就罷,隱藏身份幹什麼?還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秦蕭咳了一聲,朗聲道,「原來寧兄是高人不露相啊,真是將我等騙的好苦。」

  附近青年立即出聲,「對啊,寧兄這般,可是不厚道了。」

  其他人也連連附和。

  這一群人都是人精,否則也不會這時候被家族派來了,要是給家族知道自己招惹了個同齡的符篆師,還不被長輩們罵死。

  寧君惜心中暗罵一群人真是見風使舵,面上卻是一派平靜淡然,笑了笑,「家訓如此,幾位莫要介意。」

  秦蕭笑道,「無妨無妨。」

  林曉楓也呵呵一笑,「沒想到在外也能碰上寧兄這等英才,不知寧兄師承是何?」

  寧君惜心中呸了一聲,這是套他老底呢,臉上神色卻挑不出毛病,「在下駑鈍,家師還不讓在下報他名諱。」

  林曉楓點頭道,「在下師從青雲學院林白衣,若是寧兄有空去青雲,在下必盡地主之誼。」

  宋香凝忽然冷哼一聲,轉身跑了出去。

  林曉楓愣了一下,無奈笑笑,「阿凝性子便是這般,寧兄別放在心上。」

  寧君惜點點頭,「君子有成人之美,林兄去追便是。」

  林曉楓笑容愈發明媚了些,點點頭,轉身追去。

  寧君惜輕輕吐出口氣,「在下失陪。」

  說完,他拉住一邊呆若木雞的陳小澤,在一夥兒人跑來套近乎之前跑出宴席。

  他可不喜歡戴假面具,至於,一夥兒人怎麼背後議論他,這就不是他關心的事了。

  只是,他一跑出去,迎面就撞上了個熟人。

  他眨眨眼,連忙欠身道,「前輩。」

  宋成薪點了點頭,「跟我來。」

  「哈?」寧君惜微微一愣,拉著陳小澤連忙跟去。

  兩個少年跟著宋成薪穿街過巷,走了近兩盞茶時間,停在一間院落前。

  寧君惜抬頭看了眼。

  碧蘿軒。

  「這裡是?」寧君惜疑惑看宋成薪。

  「這院中主人想見你。」宋成薪的話依舊不多,簡明概要。

  「直接進去?」寧君惜不確定道。他對於這個前輩倒不是很大戒心,反而因為覺得這前輩的性子有點像剛認識那會兒的小齊叔,心中本能有些親近。

  宋成薪嘴角動了下,似乎是想說什麼,只是他到底什麼都沒說,只點了點頭。

  「哦。」寧君惜也點了點頭,轉頭看陳小澤。

  這傢伙暈暈乎乎,渾渾噩噩,不知道神遊天外到哪裡去了。

  宋成薪淡淡道,「無妨。」

  寧君惜沖他笑了笑,往院子里探了探頭,隱約能看到橘紅燈火,便拉著陳小澤走了進去。

  宋成薪輕輕嘆了口氣,盤膝而坐,竟然是打算這般等著寧君惜出來。

  ……

  碧蘿軒中草木蔥鬱,在幽暗夜色中,依舊能看出其鮮活生動。

  寧君惜想著能將這一院子草木照顧的這般好,想來院子主人是個溫和平靜的人。

  他回頭看了眼還沒回過神來的少年,有些無奈笑笑,一個板栗砸下去,「好了,該回神了!」

  陳小澤一個激靈,瞬間似乎老鼠見了貓,畏畏縮縮道,「你……你你……你是符篆師啊?」

  寧君惜奇怪看他,「怎麼了?」

  陳小澤哭喪下臉,「道行太高,這大場子,我可撐不住啊。」

  寧君惜不以為意,「沒關係,我幫你撐著啊。」

  陳小澤愈發哭喪著臉,「得了吧,就你?這可是符篆師。」

  他忽然愣了一下,「哎,你怎麼把我拉出來了?這是哪兒啊?」

  寧君惜哭笑不得,「我不把你拉出來,那個大場面你能撐得住呀?」

  陳小澤唉聲嘆氣,「也對,也對。」

  他忽然一個激靈,「不對,你是符篆師啊。」

  「對呀。」寧君惜無奈點頭。

  陳小澤連連點頭,「對對對,你是符篆師啊,不是他們,那你出來幹什麼?」

  寧君惜對於這傢伙的神經兮兮都快習以為常了,「不走幹什麼,等著他們敬酒啊?」

  陳小澤愣了愣,忽然甩了甩腦袋,「不對不對,你是符篆師,然後你是我兄弟,那是不是以後我兄弟就是符篆師了?」

  寧君惜眨眨眼,想想他這邏輯也算不錯,點頭道,「也對。」

  陳小澤忽然歡喜大叫起來,「我兄弟都是符篆師。」

  寧君惜愣了下,這個邏輯跨度有點大。

  他剛想出言糾正,餘光正好瞥見一捧書的儒雅男人從花木蔥鬱中走出來,連忙正色欠身,「前……」

  那人剛才還只是能看見,瞬間出現在了寧君惜面前,抬手攔住寧君惜的禮數,「小友不必拘禮。」

  然後,男子轉頭沖陳小澤點了點頭。

  陳小澤瞠目結舌。

  寧君惜也不勉強,聳聳肩膀,「那敢問前輩找晚輩何事?」

  男子微笑,「屋裡談。」

  寧君惜笑笑。

  男子便在前面引路。

  陳小澤躲在寧君惜身後,小聲問,「這前輩是誰呀?」

  寧君惜也小聲回答,「不知道,不過,是宋家二把手帶我來的。」

  陳小澤眨眨眼,「宋家二把手?」

  他猛地瞪大眸子,一臉匪夷所思,「宋……嗚嗚嗚……」

  寧君惜手疾眼快捂住他的嘴,不讓他亂說話。

  男子停下腳步,回頭看來,笑了笑,「在這裡,不必有什麼顧忌,想說什麼說什麼。」

  寧君惜鬆開手,很嫌棄在陳小澤身上擦了擦這傢伙的口水,然後給毛球聞聞自己的手心。

  毛球吭哧打了個噴嚏,就想往寧君惜衣服里鑽,被寧君惜一把揪住,按回肩膀上。

  毛球咿呀了聲,有點委屈。

  陳小澤有點尷尬。

  男子繼續帶路,溫和道,「我叫宋靜淵,應該是酒劍山莊靜字輩的老三,十三年前自囚在這碧蘿軒,也算是個廢人了。」

  寧君惜眨眨眼,茫然。

  陳小澤眨眨眼,震驚。

  ……

  宋靜淵領著兩人進了屋子。

  房內窗明几淨,窗檯,桌子,房間角落都擺放了碧綠盆栽,牆壁上掛滿了字畫,多是綠植,少有山水風景。

  三人沒有去內間,而是在外間茶桌前停下,宋靜淵伸手示意兩人入座,動作嫻熟洗茶沏茶。

  宋靜淵不開口,寧君惜也沉得住氣,反正他巴不得不回去,要是連試煉之地進去都錯過,那就是最好的了。

  「請。」宋靜淵將那第一次沖的茶水棄掉,然後又倒了三杯,推給寧君惜一杯,再推給陳小澤一杯。

  寧君惜點頭道謝,淺抿了一口,抬頭笑了笑。

  他跟老頭子在竹樓里住時,老頭子倒也教過他如何看茶沏茶品茶,只是他學得並不用心,所以不敢妄言。

  陳小澤也喝了口,覺得一般,只是不敢說出來。

  宋靜淵並不在意,坐在那裡開始喝茶。

  主人喝茶,寧君惜與陳小澤也就跟著喝茶,三個人都不說話,都喝茶。

  時間緩緩過去。

  茶桌上的茶壺茶杯忽然跳動了一下。

  寧君惜愣了愣,依舊平靜如水。

  宋靜淵卻放下了茶杯,抬頭看寧君惜,「聽說小友午後碰上了個怪人?」

  寧君惜認真道,「是晚輩亂闖,打擾了那位前輩休息。」

  宋靜淵笑笑,「小友不必緊張,我並非不講理之人,小友可想知道那怪人的身份?」

  寧君惜眨眨眼,「晚輩洗耳恭聽。」

  宋靜淵點點頭,喝了口茶水,「這件事要從十三年前酒劍山莊的一樁醜事說起。」

  他忽然看了眼陳小澤,「這位小友應該也是知道些的。」

  陳小澤漲紅了臉,訥訥道,「不敢。」

  寧君惜奇怪看了眼陳小澤。

  宋靜淵也不勉強,輕輕嘆了口氣。

  他的思緒隨著悠悠茶香,漸漸模糊,似乎當年之事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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