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警告
一大清早，淑妃便風風火火地來溶月殿，墨痕端著水停下腳步欲要行禮，被淑妃拉住手臂，問道，「你家娘娘醒了嗎？好一點沒？本宮進去瞧瞧她。」
墨痕笑著點頭，「好些了，剛剛醒來，淑妃娘娘用了早膳嗎？」
「還未曾，本宮與你家娘娘一塊兒用吧。」淑妃露出笑容，一邊說一邊走入殿內。
趙令曦還未見到她，便聽到她的聲音，正要起身去迎她，淑妃趕忙道，「你就別起來了，你也真是的，嚇死本宮了。」
「昨日那場火，燒得天都紅了，你還敢衝進去救人，命不要了。」淑妃嗔道，趙令曦笑著聽她的教訓，說一句應一句，「淑妃姐姐說得對。」
淑妃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語氣中飽含真真切切的關心，「沒事就好，只是不知道左貴人突然……她一直默默無聞，就與死去的靜嬪關係好點。」
事發突然，淑妃還什麼都不知道，但有一件事她已經知道了。
「誒，本宮剛聽說，長寧宮被上鎖了，賢妃……」淑妃湊前些許，低聲道。
「嗯，賢妃與左貴人合謀殺害靜嬪，傷害龍體，窺探聖意，所以被皇上下旨，此生關在長寧宮。」趙令曦淡淡地道，好像只是說著，今天天氣不錯一般。
淑妃驚掉下巴，結結巴巴地道，「啊？」
「賢妃她……」淑妃覺得不可思議，捶著膝蓋道，「她竟然能做出這般事，當年是她想方設法將本宮納進王府，為的就是膈應先皇后，她與皇上有情意在，自視甚高，覺得咱們這些都不是真心的，只有她與皇上才是真愛。」
「但帝王心，是世上最虛無的東西，你可以去要珠寶首飾，綾羅綢緞，但千萬不能去奢望皇上會真心愛你。當年本宮也算受寵過，但本宮，從未覺得皇上待本宮有多少真心，所以就算後來陳婕妤，容良娣得寵，本宮也不會覺得如何，日子總要過得下去。」
淑妃細細說來，好似已經領悟到了真諦，她拍了拍趙令曦的手背，又道，「你啊，是連裝出來的真心都沒有給過皇上，若有一日，太后……」她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道，「你是個聰明人，本宮就不說得那麼明白了，往後幾十年，你可要想好。」
淑妃想說的，趙令曦明白，頷首表示自己知道。
「想必丞相會想方設法地救賢妃吧，這般惡毒，還能讓她活著，皇上也是看在她爹的面子上了。」淑妃嘆道。
趙令曦笑著不語，梳洗好后，披著件月白芙蓉衣，道，「本宮與你打個賭，丞相不會來求情。」
淑妃咦了一聲，據她所知，丞相十分寵溺賢妃，當年丞相是不願意賢妃以側妃的身份嫁入王府，雖那時向家並無如今的地位，賢妃這些年過得舒坦恣意，也是與她母家分不開。
「若丞相今日入宮向皇上求情，那麼便坐實了他在宮中安插眼線的事實。」趙令曦讓畫蝶將早膳挪進小暖閣里吃，身後靠著大引枕，淑妃一邊聽著一邊坐在她的對面。
溶月殿小廚房的手藝著實不錯，用白瓷碗盛著香糯粳米粥，一碟胭脂鴨肉片，一碟玲瓏牡丹鮓，再配上清鮮山筍菌菇湯，開胃爽口的腌黃瓜，淑妃吃慣了溶月殿的早膳，已瞧不上御膳房的伙食。
「若賢妃只是殺害了靜嬪，皇上或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趙令曦先喝了一口湯，鮮甜的菌香撲面而來，「真正惹惱皇上的是，賢妃在算計他，這是皇上無法忍受的。」
「而且，丞相還參了進來，無論是後宮嬪妃與前朝勾結，還是與母家私交過甚，都是皇上深深忌憚的。」
什麼情意，什麼青梅竹馬，在皇權之下，那些都算得了什麼。
趙令曦臉色毫無波瀾，淑妃卻聽得心驚膽戰，幸好自己親爹是個不懂事的，她貴有自知，從不讓皇上給她家賜官。
怕的就是德不配位，到時候還連累自己。
過了一個上午，賢妃被鎖在長寧宮的消息便散播開來了，眾說云云，太后特意將六宮嬪妃都聚集到永壽宮。
左貴人身死，但罪及家人，男丁皆被流放，女眷則發配樂營，而賢妃只落個關押長寧宮的下場。
太后凌厲地敲打眾妃，「這般的醜事哀家不允許再出現了！過兩日新人們就要進宮了，你們也得醒目一些。」
以趙令曦與淑妃為尊，眾人屈著禮回答，「臣妾謹遵教誨。」
散會後，太后拉著趙令曦的手，滿是心疼地道，「讓你受苦了，哀家讓皇上多去去你那，若生個一男半女，哀家便讓皇上封你為後。」
不，不是……趙令曦心中鬱悶無比，既然心疼她了，就不能讓她好好睡個安穩覺，就別讓皇上來禍害她了！
等等，皇后？她瞪大了眼，趕忙道，「太後娘娘，臣妾並不想當皇后……臣妾沒有這個能力……」
太后這一聽，雙目頓時湧出淚來，抓著趙令曦的手不撒開，「可是哀家只放心你啊，好孩子，是不是皇上對你不好？哀家待會就去教訓教訓他。」
「太后，不，不是……」趙令曦想解釋，但太后不給她機會，讓如意親自送趙令曦回溶月殿。
這都算什麼事啊！趙令曦叫苦連天，還不如把她也鎖在溶月殿好了！
還未踏進溶月殿的大門，徐有容匆匆趕到，臉色十分不好，趙令曦示意他走到身側。
他附在她的耳邊，告訴她剛剛得到的消息，丞相確實沒有入宮向皇上求情，但他也出手了。
「三公子前幾日不是剛得了進士么，剛派進翰林院，就被逐出京都，到燕州去了。」
燕州，北邊靠近蠻夷之地，常年戰亂，民不聊生，盜匪猖獗，讓一個毫無根基的文臣過去，幾乎讓他送死。
這是丞相對她的警告，雖然他現在不能把手伸進後宮，但他想搞她的家人，還是輕而易舉的。
趙令曦抓緊坐攆上的欄杆，指尖發白，喃喃自語，「好，好一個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