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弟弟們的禮物
老侯爺送進溶月殿的不過是一普通的匣子，但打開后卻令趙令曦頗為驚異。
裡面有一塊粗糙的銀質平安扣，一面刻著「萬壽」，一面刻著「平安」；
一本嶄新的詩集，書皮上是熟悉的瘦金體，寫著《念溶月》；
一根紅瑪瑙簪子，瑪瑙的尾端綴著長長的流蘇；
一塊銅質的章牌，一行小字篆刻著，「趙令棠獲二乙功，特賜。」；
最後是一瓶專治跌打損傷的藥膏，這是以前她特意贈給幼弟的。
送匣子的太監仔細地按照老侯爺的吩咐回復道，「老侯爺說，您的弟弟們十分挂念你，特將這些心意贈給您。」
「昭武都尉還有一句話要奴才轉述。」
太監說這話的時候，一旁的容良娣比趙令曦還興奮，站起來詢問，「他說了什麼？」
「昭武都尉說，他永遠是您的矛與盾，請昭妃娘娘千歲，平安萬壽。」
趙令曦心底湧出萬般情緒，微微仰起臉，將眶中的淚水憋了回去，「弟弟們都有心了，畫蝶，將這些東西都收起來吧。」
忽地，一隻戴著翡翠金玉鐲的手攔住畫蝶，容良娣笑意穠麗，欠身行禮，詢問道，「昭妃娘娘，嬪妾能不能看看您的禮物？您們姐弟情深，嬪妾好有感觸呀……」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像軟乎乎的小貓咪磨蹭著你的手背，讓人很難拒絕她。
得到趙令曦的首肯后，容良娣輕挪蓮步至匣前，她捧起那枚平安扣，愛不釋手地打量，目光近乎都要黏在上面了。
這不過是一枚普通到極致、甚至不值錢的東西，但對於趙令曦卻是無價之寶，這是她二弟親手為她打造的。
那容良娣眸中流露出的深情是為何？
「這枚平安扣雖粗糙得很，但它比世間任何珍寶都要珍貴，昭妃娘娘，嬪妾真羨慕您。」容良娣將平安扣放回匣里，沒再繼續看其他禮物。
「本宮有什麼好讓你羨慕的，他們如今是出息了，但不懂事的時候，可是真的讓人頭大。」趙令曦笑著搖頭，目光卻落在容良娣挺秀的鼻樑上。
「趙二郎也有不懂事的時候？」容良娣嬌笑地問道，滿是好奇。
「看容良娣的樣子，莫非與本宮家的二郎是相識的了？」趙令曦單手撐著額角，目光無瀾，讓人看不穿她的情緒。
若換作平時容良娣必然滴水不漏地與她周旋，但今日不知為何她錯漏百出，趙令曦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嗯……應該說，嬪妾知道他，他不知道臣妾。」容良娣露出一抹迷濛的笑意，面色宛如桃花一般緋然。「嬪妾還在閨中之時，聽說過趙家二郎英勇善戰，伐敵萬千，宛如人間太歲神。」
「嬪妾便想著這般的人該是何模樣的，後來又聽說他阿姊更是厲害，生得明艷照人，聰慧無雙，入宮那日初見，見到了您，嬪妾的腦海里便想到了趙二郎該是何模樣。」
她娓娓道來，彷彿此間並非溶月殿，而是某時某日在少女之時，門外芭蕉深綠，櫻桃熟紅，韶光盡拋。
原來在入宮那一日，她在自己身後，已是打量許久……
「原是這樣，二郎近日要定親了，若來日他的新婦入宮拜見，你還能一見呢。」趙令曦盈盈一笑。
容良娣飛快斂下眉目，將眼底的漣漪深深藏入心底，用平穩的語氣道著恭喜。
還說回去以後要給趙二郎備一份好禮，大楚的英雄，應該受她一份禮。
後來趙二郎成親，娶了一名五品文官家的姑娘，容良娣果然托趙令曦送給新人一份賀禮，但對於新娘她不太滿意，「昭武都尉可是大楚的英雄，配五品官的女兒，終究是門不當，戶不對。」
趙令曦只笑著，「是他自個挑的，門第確實是低了些，但那姑娘膽子大得很，還會爬樹。反正都是他自個選的，若以後不好了，也是他自個的。」
容良娣攥緊手帕，似乎要說什麼，但最終沒張口。
少時，墨痕抱著雙目通紅的三皇子氣呼呼地走進來，趙令曦問道，「這是怎麼了？」
墨痕將三皇子帶到趙令曦跟前，擼起他的袖子給她看，「都是二公主掐的，奴婢撞見的時候，她還讓……」
墨痕想到剛才的情景，都說不出口。
三皇子憋著淚花，但嘴角控制不住地下垂，趙令曦心疼地檢查他的傷痕，「疼嗎？」
他甩了甩頭，沒憋住的淚花也甩了出去，嘴角顫抖不已。
「二公主為什麼要欺負你？」趙令曦想要多了解一些事情。
三皇子用袖子捂著臉，帶著明顯的哭腔，「皇姐說您是殺人兇手，說熠兒是白眼狼，說您搶了淑妃娘娘的東西，日後不得……」那些詛咒的詞語，他說不出口。
「她要熠兒跟著她一塊兒罵您，熠兒不肯……您沒有殺母妃，熠兒知道……」他捂著臉哭，委屈得不得了。
「除了這些，她還做了什麼？」趙令曦意識到事情沒那麼簡單，若只是這些，三皇子不至於那麼難過，肯定還發生了更恐怖的事！
三皇子死活不肯說，那些羞辱已然發生一次，若讓他再說一次，就等於再凌辱他一次。
「熠兒，聽母親說，要勇敢，勇敢地面對受過的欺凌，然後再加倍地還給她們！」趙令曦拉開他的手，露出哭得通紅的小臉兒，她一把將他拉進懷裡，拍著他的後背。
「別怕，熠兒，告訴母親聽，她們對你幹了什麼，母親絕對會給你找回公道！」
「你是母親的兒子，母親絕對不會讓你受一絲委屈！」
三皇子伏在她的背上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哭得好大聲，好委屈。
墨痕見三皇子哭得都快背過氣去了，打算替他說，卻被趙令曦制止了。
待三皇子哭夠了，趙令曦讓他站到跟前，一面輕輕拭去他的淚痕，一面道：
「告訴母親，二公主怎麼對你了？」
「她……著人脫了熠兒的褲子……打熠兒……」
此話一落，趙令曦頓時覺得五雷轟頂，立即招太醫給熠兒檢查傷口，確認無大礙后，趙令曦立即帶上人，氣勢洶洶地去往淑妃的晴淑宮。
容良娣不嫌事大，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