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群狗奴才也敢下得去手
「接著打。」
太監礙於陳婕妤的淫威不敢手軟,一下下板子打在趙令曦身上,在偌大的溶月殿里格外刺耳。
容良娣覺得大事不妙,正打算出面,便聽到門口的太監通報。
「太后駕到!」
陳婕妤心覺大事不妙,怎麼太後來得這般快?一般這個時辰太后要吃藥的。
畫蝶墨痕一看到板凳上的趙令曦,慌忙地跑過去,墨痕一把將打人的太監推開,畫蝶趕忙查看趙令曦不料趙令曦抬起頭,從板凳上翻了下來,抬起蒼白的臉,汗水已打濕了兩邊的鬢髮。
「本宮無大礙,快看看靜嬪,快去找太醫。」
畫蝶點點頭喚來幾個宮女將靜嬪抬到內殿里去,墨痕將她攙扶了起來。
太后看著她這般模樣,皺著眉頭,嘆道,「好好地怎會弄成這般模樣?」
「還請太后替靜嬪與陳婕妤主持公道,查明盜竊真兇。」趙令曦只挨了十餘下板子,勉強還能站得起來,但靜嬪挨了五六十下,性命都去了大半條了。
一旁不做聲的陳婕妤有些詫異,又聽趙令曦道,「陳婕妤罔顧宮規,私自對嬪妃施以私刑,以下犯上,驕縱跋扈,此行種種亦要受到嚴懲,方能肅清不正之風。」
「你!趙昭儀你屢次包庇靜嬪,處處針對本宮,是何居心?!」
陳婕妤氣得臉都要歪了,銀牙咬得咯吱響,若不是太后在此,她勢要撕爛趙令曦的嘴。
太后卻淡淡一笑,吩咐如意找來最好的膏藥賜給靜嬪養傷,提醒太醫務必要好好醫治。
「太后……嬪妾……」陳婕妤覺得形勢不對,想要為自己爭辯幾句,太后卻不想聽。
「陳婕妤,這幾日你就好生地呆在自個宮裡,哀家會吩咐內務府仔細調查,一件件,一樁樁,再慢慢算。」太后連個正眼都沒給她,帶著趙令曦回到永壽宮。
陳婕妤氣憤不已,盯著太后與趙令曦的身影,目光陰冷得如一匹夜中窺視獵物的惡狼,她低聲冷笑,「走著瞧,看看誰能得意到最後。」
趙令曦跟著太后回到永壽宮,如意已備好藥膏,太后讓她先去上藥。
畫蝶墨痕輕輕地脫下她的衣服,潔白如玉的後背上赫然出現道道紅痕,輕碰一下,都疼得要緊,墨痕畫蝶不禁紅了眼眶,心疼地道,「娘娘何必要替她挨打,白白受這傷。」
「您長那麼大,連油皮都沒破過,今日卻挨了這麼多下板子。」墨痕越想越委屈,明明自己的小姐是九嬪之首,卻被陳婕妤欺負得要挨板子。
那群狗奴才也敢下得去手!
如意將藥膏塗在趙令曦的背上,頓時減輕了不少傷痕的疼痛火辣之感,趙令曦側著臉,道,「謝謝如意姐姐。」
如意比趙令曦要年長個四五歲,身為太後身側的大宮女,得趙令曦一句姐姐也是受得起的,但如意是個穩重謙卑的,趕忙笑道,「奴婢哪敢當昭儀娘娘這一聲姐姐啊,折煞奴婢了,這不過是奴婢的分內之事。」
「這葯是端王殿下特意獻給太后的,聽說是異域貨,十分好用,用多兩次就能痊癒了。」如意對眼前這位昭儀娘娘也十分喜歡,上好了葯后,便將藥膏贈給了趙令曦。
永壽宮裡永遠燒著令人安神靜氣的冷凝香,絢爛的陽光穿過綉金秋牡丹錦屏風,榻前的姚黃牡丹開得正好,趙令曦趴在榻前,光潔的背上只蓋了一件輕薄的紗。
她的腦子裡縈繞著剛才的光景,陳婕妤將她與靜嬪都視為草芥,想打便打,想殺便殺,就算位份高於她又如何,她手中無權,亦無皇上的寵愛,她不過就是一件物件。
「究竟該怎麼活?」她枕著自己的手臂,身上的傷痕仍在提醒著她,這般被人踩在臉上的侮辱勢必還會有第二次。
要麼明哲保身,委曲求全,勉強也能存活。
「但……這樣真的好嗎?」她又問自己,無論靜嬪是否盜竊,都不應該受到這般對待,但她卻無力庇護規則的正義,任由陳婕妤糟踐他人尊嚴。
一束陽光透過窗棱落在榻前,她循著陽光的軌跡,看見自己的無助。
「令曦,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理?」
太后不知何時來到,突然出聲,趙令曦嚇了一跳。
趙令曦怔了怔,穩下心緒,「嬪妾謹遵太后示下。「
「令曦,哀家老了,今朝脫了鞋和襪,未審明朝穿不穿,這宮裡哀家能管得了多久?」太后哀嘆一聲。
太后從屏風前走了進來,身邊伺候的宮女唯有如意一人。
「當年皇後走得不光彩,皇上心中悲痛且有了陰影,不急著立后,哀家看著這滿宮裡的嬪妃,給了機會下去,這宮裡就這樣稀里糊塗地過了兩年。」太后坐到了趙令曦的榻前,念叨起宮中往事。
「淑妃出身小門小戶,前些年又是被皇上嬌寵,終究上不得檯面;賢妃出身大家族,無論才情還是家世都是新後人選,但她性格乖僻,不適作為一國之母;陳婕妤更不用說了,不過是個漂亮的蠢女人罷了,至於剩下的幾個,都不堪所託。」太后這兩年將闔宮嬪妃看得清清楚楚,渾濁的目珠泛出一絲光亮。
「哀家說句不好聽的,當年的皇后若是做個一家主母還尚可,但她作為皇后,實屬不稱職。」
趙令曦哪敢說話,安靜如雞地趴著,靜靜地聽著八卦。
「哀家想來,也只有你了,將這後宮交到你手裡,哀家是放心的。」太后話鋒一轉,眸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趙令曦一聽,猛地抬起頭,驚慌地道,「太后,嬪妾胸無大志,無才無德,何以堪負大任?!」
太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眼中儘是對她的肯定,「年僅十一歲就撐起崇慶侯府家裡家外,管治後院,教養弟弟,經營家業,令曦你這是無才無德?」
「你看看這宮裡,毫無宮規,尊卑顛倒,肆意妄為,遲早要危及到朝野安定,到時哀家才是大楚真正的罪人。」太后握住她的手,趙令曦能感受到她的指尖微微顫抖。
趙令曦也在顫抖,她害怕自己接不住這副擔子,更加害怕有負太后重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