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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人逍遙,劍無情(三)

  祖大海頭重腳輕,整個人渾渾噩噩,回去之後,倒身睡去,竟大病不起,轉眼便是一月有餘。

  隱約間,感覺有人從身後追來,還在輕聲呼喚「大師哥」。待那人到了近前,祖大海看清了她的臉,李若冰已經追到了跟前。祖大海實不欲與她相見,想發足狂奔,卻怎麼也邁不開腿腳。李若冰追著他,叫著「大師哥」,硬把那一方錦帕塞在他手中。祖大海心想自己一片赤誠,她卻如此相欺,心中悲苦,眼中委屈的淚花閃現,轉而又怒氣上涌,冷冷地說道,「你何苦還要見我?你為何如此待我,從此之後,你我休要再見!」祖大海這樣想著,想要大聲地嘶吼出來,嗓子卻發不出一點聲來。他不由得大急,猛力推開了李若冰的雙手,她一個趔趄,坐倒在地,正好坐在懸崖邊上,眼看就要跌落山崖。祖大海心中大悔,想要伸手拉她上來,卻是不能。突然,她倏地向崖下墜去,祖大海猛得一驚,驚出了一身汗來,努力地睜開眼睛。

  「大師哥,大師哥」,真的有人在喊自己,他吃力地睜開眼,看清了那張臉,不是李若冰卻是任芳菲。「大師哥,你終於醒了!」任芳菲顯得很是激動,甚是喜慰。「芳菲師妹,是你?」「嗯」,任芳菲點了點頭說道,「我給你弄吃的去!」說完她一陣風似的去了。不一會兒,端來了一碗熱騰騰地雞蛋湯。祖大海想要起身,卻是身無餘力。任芳菲忙扶他坐好,端起碗來要喂他進食。祖大海想要推拒,渾身乏力,又見任芳菲毫無羞澀忸怩之態,甚為大方,也就配合地張開了嘴。

  祖大海病倒之後,任芳菲照顧了一月有餘,自他醒來,身體未復,任芳菲又精心照顧了他半月。祖大海看在眼裡,暖在心裡,卻無法抹平心中的傷痛。幸好,李若冰已隨柳承宗下山而去,否則,祖大海真不知該怎樣面對。身體漸漸復元,卻始終怏怏不樂,更打不起半點精神練功。從前練功的地方,他是再也不去了。師弟師妹雖也前來噓寒問暖,卻只是一時的慰藉。他每日里百無聊賴地在山上閑逛,總有一個人悄悄地跟著他,守護著他。

  這一日,他在山上漫無目的地溜達,不知不覺來到了夢中的山崖邊,走在崖邊上,他竟似渾然未覺。身後的任芳菲卻早已看得心驚肉跳。她想喊一聲提醒他,卻是不敢,深怕驚到了他,讓他失足落崖。只見祖大海向遠方眺望了一會兒,突然雙手上舉,抬頭向天,似仰望蒼穹,又似叩問青天。他腳下未停,一步一步向前。任芳菲見此,心臟好似要跳出了胸膛,她趕緊向他靠近,以防意外發生時,她好出手相助。剛到了近旁,祖大海腳下突然一空,身子向崖下墜落。

  任芳菲哪有時間驚呼,好在她早有準備,忙向祖大海飛身撲去。想要抓住他雙手,忙亂間卻是沒有抓著。雙手急抓,幸好這次抓住了他迎風飄舞的衣襟。祖大海腳下踏空,猛地驚醒,下意識去抓崖壁,卻沒有抓牢,身子向下猛沉,又突然頓住。多虧任芳菲見機的快,在最後時刻抓住了他的衣襟。任芳菲俯身崖前,吃力地拽住祖大海的衣衫,知道不能久持,忙囑咐祖大海貼身崖壁,想法抓牢崖壁。幸好這一段崖壁略有凸起,他雙腳亦可借力。他兩手攀住了崖壁,尚能支撐。任芳菲身子俯得更低,最後完全趴在了地上。

  祖大海的手慢慢向上移動,任芳菲試探著騰出了右手。兩人努力伸長手臂,手一點點靠攏,終於,兩隻手有力地握在了一起。任芳菲左手用力撐住崖邊,右手用力回拉。祖大海雙腳尋找著可以受力的所在,一點一點用力,向上,向上,終於,身子攀了上來。他雙手撐住崖邊,更好用力了,任芳菲也一點一點直起身子,拉著他向里。終於兩個人都站了起來,他們緊緊地抱在一起,任芳菲早已喜極而泣。祖大海與死神擦肩而過,心裡自有一番感悟。兩個人同病相憐、惺惺想惜,竟然放下了過往,走在了一起,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姻緣。

  再說李若冰,從祖大海那裡習得了陰陽雙修功法,便對柳承宗傾囊相授。柳承宗以往采陰補陽,做的是傷天害理的勾當,他做慣了苟且之事,便以為這陰陽雙修功法必得和他以往所為一樣。他與李若冰一即習練,便要求她除去衣衫。李若冰羞得滿面通紅,她以處子之身,哪裡就肯。柳承宗卻是此道高手,李若冰哪經得住他的花言巧語、軟磨硬泡。剛開始李若冰推拒頗甚,後來終還是被他除去了衣衫。

  這陰陽雙修功法,本有男女之防,是以祖大海雖略知其法,卻並未修練。習練之時,男女二人也無須除去衣衫,而是心無雜念,堂堂正正地修練,以虛引氣,以氣盈虛,陰陽雙修,彼此和諧。

  柳承宗除去了她的衣衫,李若冰羞得雙目緊閉。柳承宗見了她如玉似雪的肌膚,嬌紅的容顏,哪裡還能把持得住,便要強行與她行得魚水之歡。李若冰先是抗拒得很厲害,經他擁入懷中,身上酸軟無力,心裡麻癢難當,漸漸地半推半就,柳承宗終於成就了好事。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每次習練陰陽雙修功法之前,他們二人必要先來一番巫山雲雨。那一夜,不想正好被祖大海撞見,若不是偶然,他或許會一輩子被蒙在鼓裡。

  雖然柳承宗修習之時赤身裸體,動了歪心雜念,卻不影響功效。一經修習,柳承宗很快便體會到了功法的奇效。待功法純熟之後,他的身體、功力、身法,每個方面都受益匪淺。功成圓滿之後,他即開始偷練陰陽十八爪。待爪法精熟之後,隨心所欲地使出,配合越來越迅捷的輕功身法,陰陽十八爪威力甚大,遠超預期,他竊喜不已,勤修了幾年,已有大成。為了萬無一失,他一邊謀划,一邊靜待時機,終於實現了「較技少林,問罪丐幫」的大圖謀。

  龍在天與柳承宗已經鬥了二三百招,勝負難分。柳承宗憑藉卓絕的輕身功夫,奇詭的陰陽十八爪,不與龍在天硬碰硬,他展開身法游斗,覷得機會,便猛地欺身而進,圖謀給龍在天以致命一擊。龍在天功力深厚,各種拳腳功夫精純,危急時刻總能以剛猛無儔的降龍掌法輕鬆化解。柳承宗卻也無可奈何,但他知道降龍掌法頗耗體力,時間一長,肯定對自己越來越有利,看透了這一點,柳承宗便緩了攻勢,展開身法一味游斗。龍在天也知道不宜久拖,降龍掌法頻頻使出,力道更是大增。柳承宗瞧出龍在天急於用降龍掌法奏功,他更是大兜圈子,龍在天一時半會兒也奈何不了他。

  張笑川與少林眾僧在一旁看得暗暗心急,這樣斗下去,龍在天斷難持久。龍在天口碑極佳,即便是黑道中人物,說起龍在天來也無不敬服。龍在天一直是張笑川心中膜拜的對象,他欽敬他的為人,愛惜他的聲名勝過自己的性命,他不想龍在天有任何的閃失,因為他是自己心中的一面旗幟。又過一會兒,龍在天的身法略顯凝滯,出掌顯得越來越沉重。張笑川看在眼裡心急如焚,再難置身事外。他想立馬出手相助,卻頗覺不妥。束手無策之際,見柳承宗突然身法加快了很多,顯然他要反擊了。張笑川知道不能再等,必要馬上想出對策。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他情急智生,向著場中相鬥的二人喊道,「龍幫主,柳掌門,請稍停片刻,容晚輩說句話!」柳承宗又怎肯聽他的,怎肯稍停,攻得更急。龍在天看清了說話之人是張笑川,微感詫異,手下不敢怠慢,一邊出招一邊回道,「張將軍,有話但說無妨!」

  張笑川提高了嗓門,好讓場上的眾人都聽道,「二位乃當世的絕頂高手,吾等有幸一睹風采,實感榮幸,能有幸見證當世的絕頂高手比武過招,更是讓人受益匪淺!」張笑川說完,場上許多人紛紛點頭稱是,他接著說道,「這機會千載難逢,在場的人,哪一個不是看的心癢難耐,說不得要向二位討教一二!」眾人聽了,頗為贊同,點頭不已,但有些人點了頭馬上又搖頭。原來他們聽了心癢難耐之語,卻是說到自己心坎里去了,所以跟著點頭,但是待想到討教之事,卻是沒幾人能夠,所以好些人又開始搖頭。

  有的人覺得張笑川太也狂妄,打量著他,不屑地撇著嘴說道,「這小子,信口雌黃,不知自己幾斤幾兩,竟敢向他們二人討教!」有的人不免向旁人打聽張笑川,打聽他的作為、武功路數、身手如何,看張笑川的年紀,料想他身手也好不到哪去,所以許多人對他的說法頗為懷疑,也只是一笑置之。

  張笑川全不理會場上眾人的議論,雙眼緊盯著場中相鬥的二人。見他們二人越斗越緊,張笑川又高聲叫道,「既然二位不肯賞光,說不得在下只好冒昧行事了。」張笑川說完見凈塵手中還提著那柄寶劍,便向他走去,到了跟前施了一禮說道,「師兄,請借我寶劍一用!」凈塵把寶劍交在了他手中。「多謝!」張笑川說完,微微一笑,轉身向場中行去。「師弟,小心!」凈塵等人齊聲囑咐道。「這小子,到底有什麼能耐,這不是去送死嗎?」「這兩大高手斗得正緊,只怕連身也近不了呢!」張笑川聽在耳中,嘿嘿一笑,展開身形,急向場中躍去,大聲喊道「我來了!」

  「張將軍使不得,快快退下!」龍在天怕傷到他,忙出聲阻止。「混賬東西,快快滾開!」柳承宗愈來愈佔上風,怕他壞了自己的大事,忙呵斥他離開。

  張笑川充耳不聞,強行插到了相鬥的二人中間,龍在天怕傷及無辜,硬生生把拍出的一掌收回,撤招而退。柳承宗惱羞成怒,卻是無所顧忌,他一招仍是攻向龍在天,又出一招攻向張笑川。張笑川展開逍遙步法,輕輕巧巧地避開,同時一劍攻向柳承宗。柳承宗知道他劍法厲害,只好先行自救,閃身避讓,攻向龍在天的一招也大打折扣,使到半途而收。柳承宗招數將變未變之際,張笑川又與龍在天拆了幾掌,等到柳承宗發招來攻,張笑川又與柳承宗鬥了幾個回合。片刻之間,張笑川與他們二人各拆數招。場上眾人驚詫不已,「原來這小子不是瞎吹鬍擂,手底下倒是不含糊,真有兩下子,換作是我,可真是不成!」有的人自言自語地說著。

  張笑川本意就是為了攪局,與二人分拆數招之後,覺得甚是有趣,童心大起,有心試一下身手。所以,在柳承宗攻擊龍在天的時候,張笑川攻向柳承宗,引得他慌忙回顧,待柳承宗被引開之後,張笑川快速移形變位,又與龍在天斗在了一起,弄得龍在天也莫名其妙。柳承宗獨斗龍在天一人已經十分吃力,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半路卻殺出了個程咬金,叫柳承宗怎不氣惱。氣之不過,柳承宗幾次欲放下龍在天不顧,想抽身猛追張笑川,又怕龍在天藉機發難。柳承宗心裡不甘,終於還是忍住,奈何張笑川總是糾纏不休,搗亂不已。

  張笑川見了柳承宗神情,心裡暗暗好笑,他故意選擇二人中間的位置,他這樣做並非是仗著藝高人膽大,而是與二人交手之後所悟。只有站在中間,才能把他們二人隔開。他攻擊柳承宗,龍在天不會乘人之危,柳承宗攻擊他的時候,龍在天更不會出手相助。初時,張笑川還左右閃避,甚至會大兜圈子,故意與二人交手相鬥,待他鬥了片刻之後,便明此理,所以他乾脆把後背完全給了龍在天,這樣一來,他擋在了龍在天前面,接下了柳承宗所有的招數。柳承宗氣惱至極,卻無法越過張笑川與龍在天相鬥,氣得哇哇大叫。龍在天見張笑川全數接了柳承宗的招數,這才明白他的好意。龍在天見張笑川身手如此了得,心存感激,也嚴加戒備,準備在危急時刻出手相救,但要他乘人之危,以二敵一卻是萬萬不能。

  柳承宗左衝右突,始終奈何不了張笑川,眼看數年來的精心謀划又成泡影,心中實是不甘,便向龍在天吼道,「想不到龍幫主也會以多勝少,要旁人相助!」「柳掌門,你少給自己臉上貼金,與你過招,何須龍幫主出手,龍幫主武功修為高出在下甚多,你連我一個後生小輩都奈何不了,還胡吹什麼大氣!」張笑川怕龍在天受不了他的激將之法,忙接上了話茬,龍在天卻不為己甚,毫不在意,微微笑著看向二人。張笑川此話一出,柳承宗惱怒更甚,「哇哇」怪叫幾聲,瘋狂撲向張笑川,他立意要先斃了張笑川再說,哪還想著與龍在天相鬥之事了。

  張笑川有意氣他一氣,一開始邊搗亂邊逗樂子,這時,見他情急拚命,怎敢大意。鬥了幾十個回合,一味防守閃避,已是難以應付。他一面展開逍遙步法,一面慢慢將內力貫於劍身,頓時劍氣縱橫,「嗤嗤」有聲,很快佔了上風。劍氣森森,寒氣逼人,柳承宗識得厲害,一邊防守,一邊伺機進攻,卻是難有機會。

  張笑川曾有奇遇,機緣湊巧,以致內力頗為深湛,他竟然能以劍馭氣,龍在天又驚又佩。只見場上劍氣縱橫,張笑川步法奇詭,柳承宗雖然輕功卓絕,爪法怪異,卻也望塵莫及,頓感有力使不上。待張笑川身法變快,劍上加力,柳承宗近身不得,也判斷不準對方出劍的方位,還要時時防備,以防被對方劍氣所傷。他攻敵不成,反被逼的上竄下跳,左閃右避,甚是狼狽。想到今日之事,功敗垂成,全是壞在張笑川手裡,自己不僅奈何他不得,反被弄得如此不堪,在眾人面前大大出醜。想到此,他既羞且慚,轉而怒火大熾。此仇不報,顏面何存。必要時憑著受傷,也要好好地給他一點教訓。這樣打定了主意,他眼巴巴地瞅著機會的到來。

  張笑川使了一招游龍戲鳳,劍花朵朵,劍走輕靈,其勢飄忽,張笑川身段更是綿軟,儀態瀟洒俊逸。這游龍戲鳳,關鍵在於「游」「戲」二字。張笑川身形快捷,直如游龍滑過柳承宗身側,他「戲」的更是傲驕輕視。此招使出,張笑川本就帶了輕視調笑之意。柳承宗早就惱怒至極,見了他的身法、神情,氣更不打一處來。趁張笑川劍招使到中途,余招余勢未盡之際,柳承宗瞅准機會,猛得欺身而上,雙手各施狠招,一招「韓壽偷香」,一招「暗渡陳倉」,分襲張笑川左右。

  張笑川猛覺人影一閃,想不到柳承宗竟然冒險向自己懷中撲來。張笑川知道兇險,哪敢再戲。柳承宗一爪抓他右胸,一招拂他左肋。張笑川心念電轉,身子滴溜溜一轉,如一陣旋風退了開去。同時,手中劍,一招橫掃千軍揮出。柳承宗利爪剛觸到張笑川衣衫,正要狠狠抓下,青光一閃,劍鋒到了跟前。他來不及傷人,忙收手向一旁躍開。張笑川被抓破了衣衫,柳承宗手臂險些中劍,二人都吃驚不小。張笑川玩興大減,再也不敢存絲毫大意之想。他力透劍端,配合著巧妙的身法,發起了一輪猛攻。劍氣大盛,柳承宗眼花繚亂,驚慌失措。「嗤」的一聲,被削去了一片衣襟。時間不長,又「嗤」的一聲,另一片衣襟也被削去。如此一來,柳承宗愈發慌亂,不知躲向何處,亦不知如何應對。「嗤嗤」聲中,他的衣襟已經襤褸不堪,他茫然無措,開始大兜圈子,象一隻無頭蒼蠅一樣亂竄。

  突然有幾人躍到了外圍,張笑川怕傷及無辜,攻勢緩了一緩,待看清來人,張笑川不禁黯然,他頓時停了下來。柳承宗已經狼狽不堪,知道與他相鬥只能是自取其辱。張笑川罷手之後,他遠遠地站著,兩隻眼時刻關注著他,怕他突然發難。

  原來是蘭婷、明陽、新田一郎和任無悔,她們都提著寶劍,一步步向張笑川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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