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武俠仙俠>無情逍遙劍> 第九十二章 情債難償,兩情豈可悅

第九十二章 情債難償,兩情豈可悅

  「葉飛,葉飛」,張笑川叫了兩聲,葉飛勉強睜了一下眼,很快又閉上了。張笑川情急之下先點了他幾處穴道,暫時給他止了血,知道他這種情況必須馬上醫治,但這裡又沒有隨行郎中。張笑川大聲喊道,「來福,快去備馬!」來福聽了奔行如飛而去。不一會兒,他大口喘著氣鑽了進來。「不好了,將軍。我們的馬都被放開了,而且都被下了泄葯,都站不起來了。」「不行,沒有馬怎麼能行,快去找!」好些人又衝出去找馬,卻如何能找得到可以騎乘的馬匹。

  那女子自刺了葉飛之後,大腦一片空白,呆呆傻傻地站著不動,過來過去的人不時衝撞了她,她也沒有反應。待到眾人無馬可騎亂成了一鍋粥,這才猛然醒悟。「我有馬,我有馬。」她大聲地沖張笑川喊了一聲,張笑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沒有理她,她突然轉身衝出了營帳。她撮唇一聲唿哨,一匹大紅馬奔行如飛而來。幾名家將衝進帳來喊道,「將軍,馬來了,有馬了。」張笑川聞言,抱起葉飛走出了營帳,他看了一眼那女子,默默地抱著葉飛上了馬。那女子拍了拍那馬的脖子說道,「火鳳凰,乖乖地聽話。」那馬嘶鳴一聲象是答應了。張笑川催動坐騎,那馬放開四蹄,潑喇喇地向前而去。那馬奔行如飛,快如閃電,騎在馬上卻如履平地,沒有任何顛簸之感,張笑川心道,真是一匹好馬。張笑川不時探一下葉飛的呼吸,感受一下他的心跳,心裡不住地念叨著讓他一定要堅持住。

  半個時辰不到,那馬便跑到了一處市鎮上。天色漸亮,張笑川拉了一下韁繩,讓馬慢了下來,他仔細地向前尋去。突然眼前一亮,「濟世堂」三個字進入了視線,張笑川心裡一喜,催動坐騎到了跟前。張笑川小心地抱著葉飛下得馬來,他把葉飛平躺著放在地上,便上去射門。

  「砰砰砰」門被打得山響,裡面的郎中迷迷糊糊睜開眼,不高興地喊道「誰啊?這麼早射門!」「郎中,打擾了,有人等著救命呢!」張笑川心裡著急,又打了幾下門。「別打了,就來就來。」郎中頗不耐煩地喊道。

  「吱吜」一聲門開了,那郎中揉著惺忪地睡眼,探出頭來,「要救誰的命?」張笑川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葉飛。那郎中四五十歲的年紀,睜大了眼睛,一眼便瞅見了插在葉飛胸前的劍。「是兇殺啊!我可醫不了。」說著便要關門。張笑川把門推開,不由分說把那郎中從門內揪了出來。「你醫是不醫,小心我砸了你的招牌。」「你砸了我的招牌,我也是醫不了啊!」那郎中哭喪著臉說道。張笑川心裡著急,哪有心思聽他推三阻四,不由得怒道,「這麼說吧,他胸前的這把劍你看到了吧,他如果耽誤了救治,我就把它插在你的胸口!」那郎中見張笑川說得兇狠,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我醫還不行嗎?不過醜話說在前頭,醫得好醫不好,也很難說。」「你趕緊的!」張笑川不想聽他多啰嗦。「你把他抱進來吧。」張笑川把葉飛抱起來,跟著郎中進了醫館。

  那郎中伸手探了探葉飛的呼息,搭了搭脈搏,聽了聽心跳,又查驗了一下他的傷處,向張笑川說道,「算他運氣好,沒有傷到臟腑要害。」張笑川聞言心裡的一塊石頭方才落了地。「你幫我把劍拔出來。」那郎中向張笑川命令道,「拔的過程不能歪斜,一定要直著拔出來,用力要穩,要一點一點拔出來,你聽明白了沒有?」張笑川點了點頭,那郎中示意張笑川開始拔劍。張笑川調整了一下呼息,小心地,一點一點把劍拔了出來,一股鮮血也跟著噴了出來。那郎中忙給葉飛止血,然後又用了治傷的葯。「我的葯很靈驗的,不過一定要讓他安心靜養。」一邊說著,便給葉飛包紮好了傷口。張笑川從懷中摸出了一隻元寶遞給了他,他頓時眉開眼笑。

  新田一郎和任無悔,那天晚上返回了營地,見眾人都聚集在一起,任無悔悄悄地接近了張笑川等人的坐騎,往草料里摻了泄葯,然後又把坐騎一一解開了韁繩。新田一郎看得有趣,畢竟是少年心性,覺得好玩,便和她一起做這些事,他們兩個做完了這一切,相視一笑,便在暗中觀察,密切關注營帳內眾人的一舉一動。待見到張笑川抱了葉飛騎馬而去,兩個人知道出了大事,便也有機可乘,他們決定要趁著混亂把那位姑娘救出重圍。他們兩個騎在馬上,一左一右沖向眾人,任無悔取出彈弓,一陣猛射,射中了數人,眾人紛紛躲避,只有那位姑娘獃獃地立在當地。「姑娘快上馬。」任無悔一聲喊,她如夢初醒,飛縱上馬,三人絕塵而去,眾人失了坐騎,自是無法追及。

  任無悔對她問這問那 ,她獃獃地不言不語,任無悔以為她受了刺激,便不再相詢,新田一郎趕緊和她聊起了各種話題。午後,三人進了汴梁城,那姑娘向任無悔、新田一郎辭謝而去。任無悔正要向新田一郎道別,新田一郎卻率先說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不知在哪裡可以找得到姑娘?」「如若有緣,自會相見,咱們就此別過。」說完便打馬而行,行了一段距離,猛回頭,見新田一郎正痴痴地瞅著自己,眼神里滿是期待,她於心不忍,沖著他喊道,「若要見我,可去虹橋。」說完揚長而去。「虹橋,虹橋。」新田一郎嘴裡念叨著,開心不已。

  那日一別,任無悔時不時會想起新田一郎,想起那天晚上在獵苑,他對自己所說的話。在這之前,任無悔一直刻意地壓制著自己的情感,她對一幫師兄弟刻意地保持距離,不遠不近,不冷不熱,若即不離。那天晚上,新田一郎的幾句話卻讓自己臉紅耳熱,心跳加快,不過聽在心裡卻有絲絲甜蜜之感。他兩次相助自己,兩次拉了自己的手。任無悔又想起了第一次與他相遇的情景。

  任無悔被幾個家將追的正緊,突然從巷道上方,跳下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他面若冠玉,很是清俊,他便是新田一郎。任無悔一驚,以為自己被堵截了,甚是慌亂。新田一郎卻對她喊道,「姑娘莫慌,我來助你。」說完他便和那些家將斗在了一起。他所學廣博,身手很是不錯,不過那幾個家將身手也不弱,一開始他還能主動進攻,後來只能守不能攻。任無悔見他不敵,忙回身去救,又鬥了十幾個回合,兩個人又處下風。「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新田一郎猛攻了幾招,拉起她的手就跑。他對這裡非常熟悉,跑過彎彎繞繞的街巷,把眾家將甩得沒了蹤影。

  到了無人之處,任無悔不好意思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新田一郎卻是大大方方地說道,「請教姑娘芳名?」任無悔臉上微微一紅,「多謝你相助,我,我還有事。」徑自轉身跑了。沒想到他卻一直跟著自己,相助自己,那天晚上他竟然那樣和自己說話。任無悔想著這些,不知不覺便走到了虹橋。

  她一邊想著心事,一邊走上橋來。「無悔。」一聲喊把她拉回了現實。「一郎。」她抬起頭來,新田一郎正微笑著從橋上向她走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竟然喊出了「一郎」,只感覺他的笑好甜,好有魔力,任無悔這樣想著,自然而然便喊了出來。從彼此的眼眸里,他們都讀出了驚喜。「無悔,你能來真好!」「一郎」,任無悔忍不住又叫了一聲,她神態嬌羞,卻是無限溫柔。

  葉飛休養了已經二十多天了,那郎中的葯果然十分靈驗,傷口也好了很多,只是大家都不讓他活動,都要求他安心靜養。葉飛實在悶得厲害,便要求在府中四處走走。周一鳴、小葉子也知道,這段時間太難為他了,便爽快地答應了,都囑咐他多注意,走一走儘快回來。葉飛答應了,象出籠的小鳥一樣歡快地去了。

  他蹓蹓躂躂地信步而行,不知不覺便到了湖邊,他自然而然便想起了那天與她在湖中相遇的情景,一邊想著一邊走,不一會兒,便到了那處水榭。想起了她曾在這裡換過衣服,想著她俊俏的模樣,不由得臉上一熱,心跳撲通撲通加快了速度。他也想起了那天晚上兩人相鬥的情景,自己慢慢軟倒,她眼裡的羞慚、悔恨之意表露無遺,更加讓人憐惜,不知道她最近好不好。

  「葉飛,葉飛」,他正這樣想著,從水榭傳來了輕聲的呼喚,接著他便看見了那張俊俏的臉。葉飛緊走幾步,來到了跟前,「你來了!」葉飛興奮不已,在夢裡不只一次與她相見,謝天謝地,今天終於美夢成真了。「葉飛,你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那姑娘從石頭後面走出來,一臉的關切。「有勞姑娘挂念,我恢復的挺好。」葉飛盯著她看,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感覺他的目光是那樣炙熱,她微微低著頭,羞答答地說道,「對不起,葉飛,那天我不是有意要傷你的。」「我知道,都過去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葉飛反過來安慰她,突然話鋒一轉,「哎,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名字的,這好象有點不公平。」那姑娘一愣,「什麼不公平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說這天理何在?這公平嗎?」葉飛故意把表情作得很誇張。「原來是這個啊!」那姑娘「咯咯咯」笑開了。她笑起來的樣子更美了,葉飛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我叫冰倩。」笑完了,她便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名字說了出來。「冰倩,這名字真好聽,和你的人一樣美。」冰倩笑了笑,向著水邊走去,葉飛也跟著走了過去。兩個人站在水邊,腳下有魚蝦游來游去。

  「那天。」沉默了片刻,兩人同時開口了,他們相視而笑,葉飛示意她先說。「那天,你在船上,我在水裡。」「那天,你就這樣拿袖箭對著我。」葉飛邊說邊比劃,做了個難受的表情又把冰倩逗笑了。「不過那天你的樣子也夠狼狽的,回去沒有生病吧?」「是啊,是夠兒狼狽的。」冰倩也想起了自己那天的樣子,接著說道,「多虧你給我送來了衣服。」想到那天在石頭後面換衣服的情景,冰倩臉上一陣緋紅。兩個人說了很多,說說笑笑,甚是歡愉。夕陽西下,映在水中,波光鱗鱗,美不勝收,冰倩見時候不早,便要離去,葉飛很是不舍。「明天,你還會來嗎?」冰倩望見他期待的眼神,歡快地說道,「明天見。」然後徑自去了,葉飛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直比吃了蜜還甜,一連幾天,冰倩都來和他相見。

  夜漸漸安靜了,張笑川突然被喧鬧聲吵醒了。外面有呼喝聲,驚叫聲,還有馬蹄的「嘚嘚」聲,「又有人來搗亂了」,這樣想著,張笑川一驚,馬上坐了起來,他迅速地穿好衣服,向外走去。

  小廣場上,家丁家將圍住了一個人,她正是冰倩,她騎在馬上,正是她借給張笑川的那匹馬,原來她是來牽走自己的馬的,不想卻被人發現,終成了「盜馬賊」。那馬神駿異常,左衝右突,已經傷了不少人,眾人雖然圍住了她,卻是不敢靠的太近,他們備了繩索,試圖絆馬,卻是不成。

  張笑川走上前來,見又是她,不由得氣往上撞,徑直迎上前去。眾人忙向他喊道,「將軍小心!小心那馬!當心暗器!」冰倩見有人迎了上來,便策馬上前,那馬很快就到了張笑川跟前。張笑川力貫雙臂,準備隨時給那馬一痛擊。那馬到了跟前,見張笑川不閃不避,它忽然減速、駐足,人立而起,竟向張笑川踢去。張笑川閃向一邊,更加惱怒,心道:連這畜生也這般凶強霸道。張笑川身子躍起,凝力於臂,便要向馬頭擊去。突然想到這馬確是神駿,如若就這樣斃了它,未免太過可惜,這樣想著,便改變了主意,右掌變爪,去拿冰倩手臂。冰倩見他突然來拿自己,手臂一揚,發出了幾枚銀針。張笑川見她手臂一動,便知不妙,但人在空中,無法閃避,左掌急發,「嘭」地一聲,冰倩摔下馬去了。冰倩發了銀針,掌風早已及體,她情知不妙,想也不想便向後躍出。即便見機的這樣快,她還是被掌風掃中,飛出去了一丈有餘,落地之後,她「哇」地吐了一口鮮血,右臂軟軟地垂了下去,顯然是已經斷了。

  前不久,冰倩差點傷了葉飛性命,現在又來暗算自己,要不是自己見機的快,已經為她所傷。張笑川惱她出手狠辣,怒聲質問。「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小小年紀,恁般歹毒,我便再廢了你另一條手臂,看你如何傷人!」張笑川一邊說著便走上前去,冰倩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怨毒地望著他。張笑川正要施展擒拿手去拿她左臂,突然在身後傳來了一聲焦急的喊叫,「爹爹不要!」張笑川回過頭來,葉飛飛縱而前。「葉飛,小心你的身體!」張笑川知道他身體還沒有復原,忙開口提醒。轉眼,葉飛便到了跟前。「爹爹,她年少無知,你就饒了她吧!」「葉飛,你們認識?」張笑川見葉飛給她求情,很是不解。「我們,剛這幾天才熟識的。」「葉飛,不要求他。」冰倩倔強地說著,身子有些搖晃。「媽媽被他害死了,我也死在他手裡正好。」冰倩說到這裡,傷心欲絕,「哇」地一聲,她又吐了一口鮮血出來,隨即慢慢地倒了下去。葉飛忙上去攙扶,嘴裡叫著「冰倩,冰倩」,甚是關切,甚是焦急。

  冰倩悠悠地睜開眼睛。「你醒了。」葉飛關切地問道,「感覺怎樣了?」冰倩想坐起來,胸口疼痛,胳膊無力。「我這是在哪裡?」她疑惑地問道。「將軍府啊!」「我怎麼會在這裡?」問完這句話,她便記起了那天晚上的情景,自己被張笑川打傷,後來暈了過去。「我昏迷了多長時間了?」「十多天了,你一直發燒昏迷。」冰倩掙扎著要坐起來,卻是差著半分力氣,葉飛只好扶她。冰倩坐起來之後,便要下地,葉飛大急。「你身子傷的很重,還不能走動。」冰倩執意要下來,「我要離開這裡。」「等你身子好了再離開吧!」葉飛帶著關切求懇。「我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待。」她固執地堅持著,向前挪了幾步,險些摔倒,葉飛趕緊扶住了她。

  「冰紫煙是你什麼人?她,現在好嗎?」張笑川出現在了門口。「她死了,是你害死了她!」冰倩身子顫抖,淚水潸然而下。張笑川身子一震,「她死了,怎麼死的?」這些天,張笑川也猜出了個大概,具體情況卻是不知。「請你讓開。」冰倩不耐煩地向張笑川說道。「今天你必須給我講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張笑川嚴厲地說道,這幾天,他一直被這個問題困擾,說什麼也要問個清楚。「說就說!」冰倩淚如雨下,身子抖個不停,葉飛忙扶她又坐回了榻上。

  「媽媽聰明美麗,溫柔善良,父王對她寵愛有加,言聽計從,父王要攻打媽媽的族人,媽媽一求懇,父王便即作罷。」冰倩幽幽地訴說著往事,臉上洋溢著幸福。突然她話鋒一轉,仇恨地瞪視著張笑川說道,「可是因為你,一切都變了。父王知道媽媽和你關係不一般,從那之後,對媽媽動轍打罵,對我也不如從前那般疼愛。父王要攻打媽媽的族人,媽媽求懇再三,父王只是不理。媽媽得知父王大敗族人之後,傷心透頂,竟從城門跳了下來。」說到這裡,冰倩又大哭了一陣。過了一會兒,她停止了哭泣,一直對張笑川怒目而視。「媽媽臨去之前,讓我來見你,可是,我恨你!」冰倩說完又向門口走去,張笑川想著她的話,獃獃地沒有動。冰倩推了他一把,張笑川下意識地挪向了旁邊,冰倩卻險些摔倒,葉飛忙扶住了她。冰倩推開了葉飛的手,跨了出去。葉飛瞅了一眼還在發獃地張笑川,看著冰倩踉踉蹌蹌地走著,還是追了上去。

  一直出了府門,那馬也跟了出來,冰倩回頭看向葉飛,「你叫張將軍爹爹?」「是啊!我從小就這樣叫的。」葉飛不明就理,冰倩什麼也沒說,想要上馬,卻是體弱乏力,試了兩次都沒有成功。葉飛扶了她一把,她才勉強跨了上去。她坐好了,抓緊了韁繩,看了一眼葉飛,便打馬而去。那馬帶著冰倩很快就沒有了蹤影,葉飛站在原地,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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