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劫後餘生,奇遇幾多
「仙子,仙子,那個人哪裡去了?」那兩個苗家女子氣喘吁吁地跑上前來,問道。那仙子回過頭來,滿臉疑問,「你們說哪個人?」「就是相救我們的那個人。」「那個將官打扮的人。」「手裡提著一把劍。」兩個苗家女子搶著描述張笑川的相貌。「哦,他掉下山崖去了。」那仙子漫不經心地說道。「啊!」兩個苗家女子非常吃驚,她們走到崖邊,聽不到什麼動靜,見那仙子也不以為意,她們二人也不敢多言。「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回去吧!」那仙子說完,徑自去了。那兩個苗家女子向身後看了兩眼,見無異狀,也只好跟著去了。
張笑川掉下了懸崖,迷迷糊糊,一直向下墜去,由於中了毒,他並沒有象常人那樣被驚嚇的大呼小叫。幸運的是,他先後被三株樹接住,砸斷了前兩棵樹的樹枝,身子得到了很大的緩衝,落到第三棵樹頂上的時候,下墮之勢已經小了很多,他衝破了第三棵樹小傘一樣的密枝,悠悠地跌落在了一個平台之上。他背肩觸地,一陣疼痛,一陣眩暈,便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張笑川才緩緩醒來,身上疼痛難忍,心裡煩惡難當,頭還是昏昏沉沉的,他想要起來,卻全身無力,不能移動分毫。陽光熱辣辣地照過來,格外刺眼,他勉強看清頭頂上有株大樹,正是這樹救了他的性命,他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平台,多虧有這樣一個平台,把他托住了。平台向里延伸,卻是很大的一個洞穴。
他側著頭,閉著眼睛,什麼也不能做,卻是連易筋經上解毒的姿勢也擺不出來。這裡甚是隱蔽,又中了毒,張笑川不由得一陣凄涼悲哀之意湧上心頭,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看來,自己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張笑川正閉著眼胡思亂想,突然一陣寒意從手上傳來,瞬間傳遍了全身,直傳到了心頭,他忍不住一連打了好幾個冷戰。他睜眼看去,只見一隻白色的小蠶,正從他手上爬開。這小蠶渾身潔白,晶瑩剔透。這小蠶好特別,雖然有太陽暖暖的照著,張笑川身上的寒意,一時半會兒,卻也不能散去。不過這樣一來,張笑川心頭的煩惡之感略減,稍微感覺舒服了一點兒。
張笑川知道這小蠶是難得的寶貝,有心捉它回來,身子卻是不能動彈,他瞅著那小蠶向洞中爬去。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一隻青蛙從一塊石頭後面跳了出來,擋住了那小蠶的去路。只見那青蛙呈黃綠色,個頭很大,頭體和四肢細長,背側有黑褐色的斑點。那青蛙在小蠶面前虎踞龍盤,便如大將軍一樣。那小蠶見狀,驚慌不已,向旁邊急速逃開。那青蛙行動敏捷,跳躍力強,幾個起落便把小蠶追上。那青蛙蹼按嘴嘗,不一會兒,那小蠶便成了青蛙的腹中之物。那青蛙得意至極,「咕呱咕呱」叫了幾聲,聲音甚響,叫完了,它緩緩地便要離去。
此時,它卻不知危險已經降臨,一條紅色的大蛇,在無聲無息地向它靠近,這蛇身子很長,頭呈三角形。那青蛙還沉浸在勝利之中,勝利的果實還沒有消化。那紅蛇已經到了可以攻擊的範圍之內,它猛一探頭,一口把那青蛙的頭部吞在了口中。那青蛙驚恐地四肢亂蹬,卻始終掙脫不了蛇口的控制,不一會兒,便不能動彈。那青蛙個頭很大,紅蛇一下也不能完全把它吞下去,那青蛙在蛇的口中,一會兒進去一點兒,一會兒進去一點兒,慢慢地消失不見,那蛇的肚腹漸漸鼓了起來,顯然是那青蛙完全進入了蛇的肚腹之中了。
紅蛇把青蛙吞入腹中,也費了很大的力氣,它便躺在原地消化、休息。張笑川眼睛瞬也不瞬地瞅著它,心裡念叨著讓它快點離去。
過了一會兒,紅蛇的身子猛烈地翻滾、抽搐起來。青蛙吞了冰蠶,紅蛇又吞了青蛙,雖然紅蛇性冷,卻也抵受不了小蠶的陰寒之氣。翻滾折騰了一會兒,紅蛇好受了很多,卻向著張笑川這邊緩緩而來。張笑川急得在心裡大喊,「蛇老兄,蛇老兄,你吃飽了,喝足了,你就別和我過不去了。」那蛇卻是越行越近,醜陋的頭部距離張笑川的頭臉非常近了,一慚恐懼,一陣噁心,張笑川又暈了過去。
「啪啪啪」張笑川的臉頰被拍的生疼,他睜開眼來,原來是紅蛇在瘋狂扭動身軀,蛇尾不時地掃到他的臉頰。張笑川閉著眼睛,不停地在心裡念叨,「蛇老兄,我不傷害你,你也別來傷害我,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好嗎?」張笑川卻全然忘了自己現在手無縛雞之力,連螻蟻也傷害不了了,再說,那蛇又怎會聽他的念叨。
紅蛇瘋狂扭動了一會兒,動作幅度越來越小,不一會兒竟然不動了。張笑川壯著膽子,硬著頭皮睜眼看去。只見一隻黑里透紅的蜈蚣正在蛇的頭部吮吸,原來這蛇受不了小蠶的陰寒之氣,來這裡曬太陽,卻又被這隻蜈蚣殺死了。張笑川見狀,大大舒了口氣,雖然不能動彈,總比送命在蛇老兄的口中強多了。
那蜈蚣吸吮了一會兒,身體也漸漸鼓脹起來,它在蛇身上趴了一會兒,卻慢慢向張笑川爬來。張笑川又是大急,又開始念叨起來,「蜈蚣老兄,求求你,不要過來!」雖然這蜈蚣沒有紅蛇那樣讓人害怕,但畢竟讓它咬上一口也不爽之極。
張笑川的念叨絲毫不起作用,他感覺到臉上一陣癢,那蜈蚣已經順著臉頰爬了上來,不一會兒,便到了他嘴下。
「蜈蚣老兄,你這是要幹什麼?」張笑川嘴裡嘀咕著,「哎呀,它不會要鑽進我的鼻孔吧!鑽進了我鼻孔,會不會吸食我的腦髓」,張笑川越想越是感覺恐怖。待那蜈蚣從嘴上爬過,張笑川正想到最最恐怖之處,張笑川不由得張開了嘴,那蜈蚣便落到了口中。蜈蚣在張笑川的口腔中一陣亂竄,那感覺真是難受,張笑川怕它傷害自己,再也顧不了那麼多,張開嘴一頓亂嚼,把蜈蚣嚼得粉碎。張笑川雖然四肢無力,牙齒卻是鋒利,嘴也能動。把蜈蚣嚼爛之後,一股怪異的味道在嘴裡瀰漫開來,腥臭酸澀,令人作嘔,但是張笑川卻也無力把死蜈蚣吐出來。他只好硬著頭皮把它吞下肚去,心裡默念,「蜈蚣老兄,是你自尋死路,這可怪不得我!」
死蜈蚣下了肚,隱患消除了,張笑川長出了一口氣,自小蠶出現,這陣子折騰的時間很長,他高度緊張,一直不敢睡去,這會兒,困意襲來,正要眯一會兒,突然,胸腹之間翻江倒海地鬧了起來。肚腹絞痛無比,身子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張笑川抱著肚子在地上打起了滾,他渾身汗濕,躁熱難當。挨到了死蛇的身子,感覺一陣清涼,他便索性把死蛇抱了起來,他口渴難耐,迷糊之中竟然向蛇身咬去,那蛇死去未久,張笑川竟然吃起了它的血肉,吃了一陣,略微好受一些了,便暈暈糊糊地睡去了。過了一會兒,又一陣奇寒之意襲遍全身,張笑川哆嗦了好一陣子。如是,幾次三番,也不知過了幾個晝夜,張笑川突然意識到自己能動了,這才開始用易筋經上的功法來解毒。他感到體內有一冷一熱兩股真氣到處遊走,他努力把這兩股真氣導引到了丹田氣海之中,胸腹之間也漸漸平復,他也不再難受。
張笑川慢慢坐起來,猛然看見那蛇殘缺不全的身子就在自己身邊,心裡一驚,猛地跳了起來,飛起一腳把它踢到了崖下,他卻全然不知,這些日子自己全賴了蛇肉蛇血才活了下來。
張笑川甩了甩胳膊,踢了踢腿,微微感到後背稍微有些疼痛,除此之外,身體沒有任何不適,反而感覺神清氣爽。他向洞中走去,這洞又高又大,裡面並不黑暗,頭上有陽光照進來,抬頭見有碗口大的一個窟窿,高達數丈,甚是明亮。陽光正是從這個位置照進來的,陽光正好照在一個石桌之上,桌上有杯盤碗盞,旁邊還有幾個石凳,只是都落滿了灰塵,看來這裡曾經有人住過,張笑川不由得大喜,心想這裡肯定會有出路。
張笑川向前走了一段距離,隱然有台階向上而去,張笑川大喜過望,興奮不已,他沿著台階飛奔而上,沒跑幾步,心就涼了半截。一塊千斤重的巨石把出路堵死了。張笑川兩手推了一下那塊石頭,石頭紋絲不動,張笑川默默地轉過身去,沮喪不已。他再向右行去,聽到了淙淙的水聲,他跑過去,見是一條暗渠,水中還有小魚游來游去,只是暗渠不深,不知流向了何處。張笑川掬了一捧水洗了洗臉,又喝了幾口,感覺腹中飢餓無比,伸手入懷,又把乾糧掏了出來。這乾糧又干又硬,張笑川皺著眉頭,一點點咬下來,慢慢地咽下去。
張笑川折身回來,又到了台階下面,這次又有了新的發現,在台階的右下方還有一個洞口,他興奮地走進去,見當中放著一口石棺,這裡也找不到任何出路。四壁之上卻刻滿了人形和文字,張笑川定睛看去,只見上面有幾個大字「逍遙步法」,張笑川知道這肯定是一門功夫和身法,但是他現在找不到出路,怎麼能有心思去看去學,他懶洋洋地走出去,走到外面的平台。他抬頭向上看,只見崖壁高聳,無法攀援而上,再向下看去,腳下雲霧迷漫,不知崖高几許,左右亦無出路。
張笑川踱回洞中,坐在石凳上發了一會兒呆,難不成自己真要困死在這裡了。他經歷了幾次磨難,大難不死,心有不甘,心想,既然我身已平安,老天總不至於不給我一次機會吧。「天無絕人之路,我不能放棄!」張笑川打定了主意,便想看看那些文字之中有沒有蛛絲馬跡可尋。
他又回到放置石棺的洞穴之中,仔細地研究起了「逍遙步法」。只見「逍遙步法」開篇說道,「莊子作逍遙遊,吾創逍遙步法,二者同屬逍遙,皆悟大道,異曲同工。此法源出道家,出於卦爻,但有卦象之形,卻脫於形跡。身法靈動,步法玄妙,意隨心動,形隨意走,盡顯逍遙,方可大成。」其後便是文字與圖形詳解,怎樣移形,怎樣換位,講解甚是詳細具體。張笑川一路看下去,好奇心起,忍不住一一習練。有的地方甚是易懂易學,一看即會,有的地方則需要反覆揣摩,耗時甚多。張笑川餓了就吃乾糧,渴了亦有水喝,他一心一意習練逍遙步法。乾糧吃完了,他便在水裡掬幾條小魚和水充饑,偶爾也有幾枚果子掉落在平台之上,果子或好或壞,他也撿起來吃了,就這樣湊合著,不知不覺又過了十數日,張笑川對逍遙步法已經精熟無比。張笑川見那身法末篇署名居士李天河,他心道,不知這李天河居士是何等樣人,竟然能創出如此玄妙的身法、步法。
張笑川突發奇想,不知道我結合逍遙步法,使出逍遙劍法,會是什麼效果,想到這裡,便順手去腰間摸劍,一摸卻摸了個空,他才想起自己肯定是在跌落懸崖時失落了。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哎,對了,既然我落在了平台上,我的劍怎麼不見了。」他幾個起落,躍到平台上,抬頭向上看去,只見綠樹濃蔭之間,那劍正好架在樹冠之上。張笑川見那樹高一丈左右,腳下用力,身子飛縱而起,他竟一下子衝破了樹冠並且高出了樹冠丈許。張笑川驚詫莫名,身子凌空,處於萬丈懸崖之上,怎不驚慌,忙使了一個千斤墜,向下落在了樹冠之上。張笑川牢牢握住了樹桿,定了定心神,取了寶劍,輕輕躍下。他不知自己服食的幾種毒物,也是奇物,以毒攻毒,毒性相互抵消,他功力也因此大進,受益匪淺。方才,他縱身一躍,用力過猛,又不知道自己已經功力大進如斯,所以才從樹冠中穿出。
張笑川返回洞穴之中,又拔身而起,頓時欣喜不已,他只是輕輕一縱,便能拔高二丈有餘。張笑川稍微一想,便明白了,這事定是和自己落崖后的奇遇有關。
張笑川拉開了架勢,邁開步子,踏著逍遙步法的方位,使出了逍遙劍法。他身形靈動飄逸,劍法揮灑自如,劍法與步法,配合得妙到毫巔。劍上「嗤嗤」有聲,竟然有了劍氣,張笑川知道自己劍術又到了一個新的境界,心裡又是一喜,心下得意非凡。
一套劍法使完了,一安靜下來,張笑川便又發起愁來,我這麼好的劍法和步法,出不去,又有什麼用。「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出路。」這樣想著,他又走進了放置石棺的洞穴。
對這個洞穴裡面的四壁,張笑川已經看了無數遍了,並沒有什麼出路,也沒有什麼暗示。這次,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這具石棺之上,不知道這石棺放在這裡有什麼古怪,是不是李天河居士就在這石棺之內啊,還是這石棺就是為我準備的呢。張笑川想到這裡,圍著這石棺走了一圈,沒有什麼發現,張笑川俯身看向石棺的蓋子,上面有一行小字,不湊近看真是不引人注意。只見上面寫到「入得此棺,方得重生。」
「入得此棺,方得重生」,張笑川念叨著這句話,心裡頓時燃起了希望之火。他放下寶劍,小心地推動石棺的蓋子,那蓋子慢慢地錯開了一道縫。等那石棺的蓋子打開了三分之一的時候,張笑川小心地向裡面看去,裡面什麼也沒有,就是一個空空的石棺而已。
「難道這石棺就是專門為我而準備的嗎?難道這裡就再也沒有出路了嗎?」張笑川幾乎又要徹底失望了,突然又想起了那句話,「入得此棺,方得重生」,既然這樣,我何不入棺中看看,這樣想著,他便邁腿進了石棺。
進了石棺,張笑川矮下身子,見裡面空空如也,並無異樣,他乾脆坐在了裡面,慢慢地舒展身子躺了下來。他閉上了眼睛,靜靜地躺著,想象著人死後也是這個樣子。「入得此棺,方得重生」,張笑川睜開眼睛,卻體會不到重生的意境,也沒有重生之路。
張笑川在石棺里翻了兩個身,左右看了一看,什麼也沒有發現。就在他翻身的時候,感覺身下石板好象微微在動。張笑川一激動坐了起來,看那石板,是一塊一塊拼起來的,他用手去壓、去推,感覺到有一塊動的挺厲害,他的心臟忍不住狂跳起來,難道重生之路就在這裡。張笑川用手去掀那石板,那石板竟然應手而起,下面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