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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如此,城破

  時隔不久,綿、漢、龍、劍四州都巡檢使張思鈞攻陷漢州,王均部下刺史苗進戰死。

  後來,雷有終等人又率大軍到來,各路兵馬齊集益州城下,把益州城團團圍住。王均等人被困城中,孤立無援,形勢十分不妙,城中叛軍惶惶不可終日。

  到了晚上,王均命令士卒,在城頭沖著官軍營地高聲吶喊,還不時地施放幾支冷箭。雷有終與諸將帥知道這都是王均的擾軍之計,但也不敢絲毫大意。他們怕王均夜裡偷襲,也怕他們趁著夜色逃出城去。雷有終安排人手,嚴加防範,時刻監視著叛軍的一舉一動。

  張笑川、雷震天、王繼忠、諸葛子瑜分守著四門。夜裡有人從城牆系著繩子溜下來,他們命令士卒一陣亂箭射殺。王均見此計不成,只好作罷。

  消停了幾日,一天夜裡,突然北門喊聲大作,城牆上有幾百個人影順牆而下,雷震天正守著北門,他一面指揮士卒射箭,一面傳喻其他守軍。起先,雷震天以為王均狗急跳牆,要在這裡突圍。一陣亂箭過後,卻不聞受傷哀嚎之聲,雷震天心裡納悶,忙派人上前檢視,卻發現城牆上系下來的全是稻草人。雷震天怕王均虛張聲勢,聲東擊西,趕忙派人提醒張笑川、諸葛子瑜、王繼忠知道。

  時間不長,一切都安靜了下來。諸葛子瑜得報,有幾個人從城牆墜下,身手甚是了得,弓箭手未能奏功,他們下來之後,幾個縱躍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是時,諸葛子瑜把守著東門,梁棟和雷有終的駐地也在東門附近。諸葛子瑜怕他們會對主帥不利,忙派人加強巡邏,並親自帶人前去巡查。

  到了雷有終的駐地,四下里很是安靜,沒有發現異常情況,諸葛子瑜便又帶人到了梁棟的駐地。梁棟的宿營地是一處民房,房屋雖然破舊簡陋,但略微收拾一下,卻也舒適勝過中軍賬。

  梁棟的屋裡依然亮著燈,諸葛子瑜帶著幾個隨從,他令眾人到四周查看,自己慢慢地向梁棟的房舍走去。到了近前,諸葛子瑜發現裡面有人在低聲說話,顯然是刻意壓低了嗓音。諸葛子瑜很是納悶,他把腳步放得很輕,不發出一點聲響,慢慢地靠近窗前。只聽梁棟說道,「上一次,我也未能出力,俗話說『無功不受祿』,怎麼敢受殿下黃金萬兩。」「梁大人言重了,些許禮物,不成敬意,還請梁大人笑納,事成之後,我另有重謝!」諸葛子瑜聽在耳里,心裡疑惑,不知梁棟口中的殿下是誰。「可是,此事非上一次能比,一旦敗露,便是殺頭抄家的大罪。」梁棟說得很是惶恐,不知他們要梁棟做什麼事情。「風險肯定是有的,梁大人不必多慮,我大遼不日便要揮兵南下,逐鹿中原,屆時還要仰仗梁大人鼎力相助,此乃一場大富貴。事成之後,梁大人裂土分王,何等榮耀,你說這險可冒得?」原來說話之人是耶律隆緒。

  「話雖如是如此說,不知殿下什麼時候能夠發動?」顯然梁棟對這一場大富貴頗為動心。「這也容易得很,只要這次我們能幫助王均等人站穩腳跟,即日便可發兵。」「如此甚好,只是。。。。。。」「梁大人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儘管明說。」「裂土分王,我也不敢奢求,只要殿下記得我的好處就行。」「梁大人儘管放心,平定中原,許多事情,還要倚重梁大人呢!」梁棟聽了這話很是滿意,便不再言語,耶律隆緒又說道,「只是還有一事,需要拜託梁大人。」「請殿下吩咐,只要梁某能做到的一定盡心儘力。」梁棟奴顏婢膝,極盡諂媚,聽的諸葛子瑜氣惱異常。想是他們故意壓低了聲音,這次諸葛子瑜隱隱約約只聽到了「石普」兩個字,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提到石普,想到梁棟勾結外敵,諸葛子瑜氣往上撞,幾次想大聲呵斥,又或是去帶兵圍了他們,但是想到梁艷泓對自己的情意,真不知把梁棟繩之以法之後,怎樣去面對她。諸葛子瑜幾次欲去叫人,又幾次折返,心裡矛盾至極,不由得頓足捶胸,深怪自己不能取捨。

  聽到聲響,屋內諸人吃驚不小,頓時安靜了下來。過了片刻,梁棟故作鎮定,向外面訓問到,「什麼人在外面?」諸葛子瑜知道驚動了眾人,隔著門喊道,「梁大人,是我,諸葛子瑜。」「噢,原來是諸葛將軍,這麼晚了還不睡嗎?」「方才有人墜出城來,怕梁大人有什麼閃失,屬下特來查看。」諸葛子瑜強壓著怒火,耐著性子說道。「多謝諸葛將軍挂念,要不要進來坐坐?」梁棟說完,「吱扭」一聲門開了。諸葛子瑜不想當面揭破梁棟的奸謀,但是也想嚇他一下,提起腳來邁進了門檻。

  諸葛子瑜邁進了門檻,梁棟的神色很是尷尬,神情也頗為緊張,諸葛子瑜知道自己身處險地,也不敢貿然前行。就在裡面,門后,一邊藏了柳承宗,一邊藏了班智達,只待諸葛子瑜再向前邁得一步,便要對他進行擊殺。

  正在此時,那幾位軍卒巡視回來了,帶頭的人向諸葛子瑜回稟道,「回稟將軍,一切如常。」諸葛子瑜「噢」了一聲,然後向梁棟說道,「既然一切如常,那就請梁大人早點安歇吧,屬下告退。」「諸葛將軍辛苦了,你也早點安歇吧!」梁棟客氣地回應了一句,心裡也鬆了一口氣。諸葛子瑜強抑義憤之情,緩緩退去,回到營地,又是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一晚上,諸葛子瑜思前想後,難以入睡,好不容易迷糊了一會兒,也是惡夢連連。他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突然響起了緊急集合的號角。

  原來,益州城已經四門大開,雷有終一面派人集合士卒,一面召集眾人商議對策。諸葛子瑜聯想到昨天晚上的情況,知道事情定不簡單,他和李繼昌堅稱這一定是敵人的詭計,不能大意,張笑川和雷震天也同意他們的看法。雷有終和上官正聽了卻不以為意,他們兩個哈哈大笑說道,「料想王均之輩焉有諸葛之才,他們定然是棄城逃命去了。」梁棟也催促眾人趕緊入城,不要貽誤戰機。諸葛子瑜掃了他一眼,梁棟心虛地把目光移向了別處,諸葛子瑜還要想說什麼,雷有終卻高喊了一聲「入城!」軍令既下,雷有終與上官正、石普等人率領官軍,蜂擁湧向益州城中。

  諸葛子瑜和李繼昌實在放心不下,他們二人緊趕幾步,攔在了雷有終的馬頭前面,焦急而懇切地說道,「敵人匆忙退去,事有蹊蹺,小心有伏兵,請雷將軍三思。」上官正聽了二人之言,在一旁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李將軍,諸葛將軍,你們也太小心了!敵人逃的快,是因為怕被活捉,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們如果不信,就留在城外看我們得勝而歸吧!」話音未落,上官正便帶兵追入城去了。雷有終略一遲疑也打馬追了上去。

  雖然雷有終等人已經入了城,諸葛子瑜和李繼昌、雷震天吩咐部下原地不動,以防不測,張笑川和王繼忠隨雷有終等人一同進入了城中。

  不到一頓飯的工夫,城中突然一通鼓響,諸葛子瑜等人遠遠望見城門關閉。城中頓時喊聲震天,各種呼喊之聲傳到眾人耳中,諸葛子瑜心知大事不好,忙督率士卒前去攻門。但苦於兵力不足,城池牢固,諸葛子瑜等人,一時不能把城門攻破,只有在城外干著急的份。

  再說雷有終,親率官軍入城之後,眾人向前行了一段距離,並未發現異常情況。雷有終想起諸葛子瑜和李繼昌說的話,他越發覺得二人太過小心, 他隨口說了一句,「搜城!」話一出口,雷有終馬上就後悔了。他意識到自己犯了兵家的大忌,竟然縱容部下公然入民宅搶掠。但為時一晚,將士們聽了命令,一個個歡喜雀躍,紛散而去,再也無法約束,雷有終心神不寧地看著這一切,心裡暗暗祈禱無事。

  將士們挨家挨戶地猛「搜」下去,卻見不到一個人影,民房內的東西也都搬空了,眾將士氣得直罵娘,心中卻是難以置信,心想難道他們都上天入地了不成?就在大家又氣憤又沮喪的時候,突然一陣悶雷般的鼓聲響起,街上頓時塞滿了桌椅、門板等各種障礙物,只留下可供一人出入的通道。這是明擺著要各個擊破,要把官軍分而殲之。官軍分散在各條街巷之間,無法合力進攻,如同是俎上魚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雷有終、上官正、張笑川、王繼忠等人知道中了敵人奸計,他們一邊苦戰,一邊召集士卒向東門方向退去,好一場血戰。

  雷有終被柳承宗和汪天迫住,雷有終敵之不過,在眾兵的護衛之下,他跑上了城牆,幾番爭鬥,不小心從城牆墜落。幸好雷有終反應敏捷,在下落的同時,他雙手與足尖緊貼在城牆壁上,使下墜之勢稍緩。落地之後,雷有終雖然手腳受傷不輕,卻總算撿回了一條性命。

  張笑川與王繼忠雙戰班智達,幸有眾士兵忠心守護,二人勉力支撐,也血染戰袍。上官正、石普、李惠等人則壓力更大,他們被耶律隆緒、李德明、巴桑、林正傑等人率眾圍攻。李惠身受重傷,自知不能脫困而出,他豁出性命,掩護眾人向東門突圍。眾人拚死奪下了東門,眼看就要突圍出去,李惠再也支撐不住,被刀劍加身而亡。石普、上官正眼看就要突出城去,突然有冷箭射來,一箭射穿了石普後背,石普不治身亡,上官正左臂中了一箭,卻無大礙。恰在此時,諸葛子瑜帶人前來接應,他組織弓箭手射退了追兵,大家才退出城去。

  此一役,官軍傷亡慘重,被敵人圍殲了兩三千人,雷有終又氣又恨,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召集散兵退入江州城內。石普在最後關頭被冷箭射殺,諸葛子瑜想起那天晚上他們曾提到石普的名字。原來,石普是抗遼先鋒,且頗有建樹,一直為耶律隆緒所忌,此次特意安排了毒計將他除去。諸葛子瑜知道此事定然與梁棟脫不了干係。

  城中百姓,乘官軍退去,紛紛出城逃難。為了穩定軍心,王均下令,凡是出逃的百姓,一旦被活捉回來的,當眾**。王均的士兵多是官兵中的劣士,他們凶暴殘忍,作踐百姓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後來,甚至出現了一人逃亡,殺其全家的殘暴情況。大難在前,王均只是想讓百姓留在城中守城,卻忽視了「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的古訓。他們對百姓愈是殺戮,他們愈是外逃。

  雷有終一面緊緊圍困益州城,一面大力安撫城中的百姓。雷有終下令,凡逃出城者,由官軍在衣服上畫上標記,不再追究責任,善加款待。在雷有終的招撫政策之下,城中百姓大量流向城外,城中防守的力量逐漸減弱。

  王均民心盡失,內外交困,官軍經過一段時間的整合奮戰,終於攻破了益州城。王均知道無法堅守,只好率領部下連夜逃出城去。雷有終聽說之後,率軍來到城下,見城門大開,卻不敢進城。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雷有終記著上次的教訓,再不敢貿然前行,在確定城中沒有埋伏之後,才膽戰心驚地率軍入了城。

  入城之後,雷有終下令,將曾經替叛軍做過事的數百人抓住,併當眾燒死。對於雷有終的如此做法,眾人認為實在不妥,盡皆苦勸,雷有終始終不聽,眾人深覺寒心,覺得他也太過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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