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刀光耀山村,劍影隱清溪
在川東有一個美麗的山村叫清水溪,清水溪的美是一幅畫,一幅動態的水墨畫。山村四周是高高的山峰,中間是空曠的平地,一條大水溪環繞村周,在村前蜿蜒而過,和高山相依相伴。春天,蒼涼的山峰慢慢披上綠裝,在陽光的照耀下異常鮮亮,清雅的新綠給村莊帶來無限生機。夏天,到處一片蔥鬱,粉的,黃的,白的,紅的,五顏六色的小花點綴其間,好一個色彩斑斕的世界。秋天,深淺不同的黃色和紅色相間錯落,配上藍天、碧水,還有青翠的竹林,把清水溪裝點成一則童話。清水溪的冬天亦是色彩斑斕,有春的綠色,有秋天的異彩紛呈,也有落葉之後的灰色,如果幸運的話,還能看到飄雪,不過這種情況少之又少,正因為少,人們就更多了期待。這裡風景優美,民風淳樸,人煙稠密,又遠離鬧市,雖不是世外桃源,確也是人們安居樂業的理想去處。
怱一日,傍晚時分,蹄聲「嘚嘚」,一匹健碩的大黃馬,馱著一老一少兩個人,飛奔而來,瞬間打破了這裡的寧靜。後面數十騎緊緊追趕,他們各執兵刃,大聲呼喝,「莫要走了反賊!莫要走了反賊!」眼見距離越來越近,前面馬上的中年漢子回身連射兩箭,「嗖嗖」聲響過,便有兩個人滾落馬下。其他人知道中年人箭法厲害,不敢迫得再近,只好不疾不徐地跟著。又過一會兒,領頭的人不耐煩地催促起來,「我們快點趕上去,必能將他們生擒。」眾人於是又催動坐騎,向前面趕去,他們一面懼怕著,一面又生怕別人搶了頭功。「嗖嗖」又是兩箭射來,又有兩人應聲落於馬下。如此以來沒有人再敢上去搶功,還是性命要緊。
突然前面出現了一條岔路,由於剛才只顧著保命,不知不覺間已經落後太遠,加上暮色四合,他們竟然沒有看清,到底他們是向哪條路去了。帶頭的人大刀一揮,我們向左,你們幾個向右。大黃馬已經跑了整整一天一夜了,無論如何強健終是疲憊不堪,追兵卻不停地換馬,過了岔路不久大黃馬就慢慢地萎頓了下來,它實在是走不動了。
那中年人和孩子從馬上下來,他憐惜地摸了摸大黃馬的頭,回過身來,把孩子拉在後面,從腰裡抽出寶劍,寶劍一橫,威風凜凜地站在大路中間。他剛做好準備,後面的追兵已經策馬到了近前。待到他們驚覺,他縱身一躍已經一劍把前面的人砍下馬來。後面的人急忙勒馬,馬被拉的急了,高舉前蹄長嘶不已。趁著這混亂,那中年人快步向前,又把兩人刺下馬來。後面的七八個人,見他們的馬已經萎頓在地,紛紛躍下馬來,他們一擁而上,四個人圍住了中年漢子,另外四個人在旁邊略陣。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為了追捕他們二人,朝廷也真是肯下血本。四個人把他團團圍定,他們一個使雙鉤,一個使單刀,一個使長槍,一個使朴刀。他立在當中,劍走輕靈,身法頗為靈活。那使刀的一刀向中年人斬去,中年人,步法一變,側過身子卻向使雙鉤的人砍落,那人忙用雙鉤向上一架,要去架住他的寶劍,想把他的兵器控制住。見狀,他寶劍急撤,迅速躍向一邊又與使朴刀的人戰在了一起。使長槍的見有機可趁,一槍挑來,那中年漢子向外急閃,眼見不敵。長槍急著跟進,那人一側身子,長槍從腋下刺過,手順勢一撩,劍隨槍桿削向那人的手,那人一聲大叫,中劍拋槍。原來這人步法甚是輕靈穩健,他連和三個人交手,連換三次方位,對方以為他必定忙亂不堪,便想撿個大便宜,不想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那使朴刀的漢子眼見同伴受傷,又因他距離最近,趕忙來救,一刀橫砍,那中年漢子,以最快的速度,劍交左手,冒著危險去格他的朴刀,這樣一來,他就與那人貼得很近了,右手猛地一拳正中那人左胸,那人大叫一聲,朴刀奮力揮出,中年漢子左臂中了一刀,鮮血狂噴,那中拳之人卻仰面朝天摔得倒地不起。中年漢子冒險一擊,本已得手,沒想到對方臨死一擊還是傷了自己。中年漢子自思不能兩全,殺心大起,虎吼一聲,狂怒至極,戰鬥力大增。只見他挽起朵朵劍花,直如驚濤駭浪,那二人眼前白花花一片,看得眼花繚亂,分不清哪裡是劍花,哪裡是真劍,只聽得慘叫連連,兩個人瞬間萎頓在地,一動不動了。其餘四人本事原與他四人不相上下,眼見四個人瞬間一人受傷三人殞命,他們想也不想,轉身躍上馬背瘋也似地逃命去了。那個受傷的人,也吃力地攀上馬背,一上了馬背,馬上催動坐騎逃命去了,雖然受傷,卻不影響逃跑的速度。
那中年漢子站在原地,全不理會,「哈哈,哈哈」一陣狂笑,騎在馬上逃跑的那人幾乎被嚇得跌下馬來。待到他們都去的遠了,那中年漢子卻再也支持不住,慢慢悠悠地倒了下去。他剛才受傷,失血過多,奮起全力殺敵,嚇退敵人,實在是僥倖,敵人既已去遠,他便再也支撐不住了。
那孩子跑上來喊著「叔叔,叔叔。」四下里別無聲音,這一段村莊住戶本來就少,這裡的人大多膽子不大,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都躲在家裡瑟瑟發抖,只盼「瘟神」不要尋上門來。但有一家門縫裡卻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著這一切。他便是這清水溪賣豆腐的光棍李大春。
看到官兵逃的遠了,見孩子可憐,叫的凄厲,他便躡手躡腳地走到跟前,「孩子別急,我來幫你。」那中年漢子,還有氣息,他用眼睛示意他給自己止血。李大春在他的示意下找到了一個葯囊,取出止血藥,給他止血包紮,然後把他拖到了房屋側面。那裡有個地窖,他把窖口的大石片搬開,把中年漢子慢慢遞了下去,又讓那孩子,躲了下去,把石片蓋好,他把旁邊的一堆柴草用力推了幾下,柴草塌了下來,正好遮住了窖口。
回過身來,看見那中年漢子的坐騎還在路邊,那大黃馬已經能夠站立,只是不見了主人,不忍自去,他順手抄起一根木棍,照著馬屁股狠心打去,那馬吃痛,「嘚嘚嘚」向前跑去。
等他到了門口,一隊官兵已經到了跟前,他們看見地上的屍體,馬上勒馬停了下來。檢視了一下,發現幾個人都沒有了呼吸。驀然看見房屋門口立著的人影,眾官兵大吃一驚,一起呼喝,「你是什麼人?」
「回稟官老爺,小的是這裡的住戶。」那人戰戰兢兢地回答。「你剛才見到了什麼,如實講來,如有半句虛言,小命不保。」「是,是,是,小人一定實話實說。」停頓了一下,李大春說道,「小人在屋裡聽到了呼喝打鬥之聲,也不敢出來,待到聲息全無,小人實在尿急,只好壯著膽子出來小解,一出門,見一頭大驢馱著兩個人跑了。」
眾官兵聽了「哈哈」大笑,都說這鄉巴佬到底是沒有見過世面,硬把「大馬」說成了「大驢」。 眾人聽他說完,大聲說笑著往前面追去了。
隔三岔五,便有官兵前來搜巡,李大春自是不敢大意,他只是在夜深人靜地時候才敢去給他們倆送東西吃。時光荏苒,轉眼一個月就過去了,那中年漢子身體已經恢復,也頗有了體力。好在李大春靠做豆腐、賣豆腐為生,還算比較富足,那中年漢子叔侄兩個沒少吃他的豆腐和豆腐餅子。
這天晚上,李大春正要準備去給他們送吃的,他們兩個卻已經站在了門口。
雖然照顧了他們一月有餘,加上地窖比較昏暗,李大春一直沒有正面看過他們。借著燈光,李大春仔細地打量了他們一下。這中年漢子有三十歲左右,雖然衣服破舊不堪,也難掩他的一股英氣。這小的只有五六歲。
那中年漢子,也打量了一下李大春,見他五大三粗,濃眉大眼,正憨厚地沖自己笑呢。
「救命之恩,不敢言報,敢問恩公尊姓大名?」「什麼大名不大名的,小人叫李大春。」說完又憨厚地笑了。
「笑川,快來謝過恩公!」說完兩個人就跪下了,李大春嘴裡說著,「使不得,使不得」忙去攙扶,又哪能扶得起來。兩個人敦敦地磕完了頭,站了起來,「你們這樣太折煞小人了,我平時最恨官兵欺壓良善,也知道官逼民反,你們是好人,我自當救得。」想不到李大春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又接著說道,「我打心眼裡佩服你們。」
「恩公救命之恩,無能為報,這裡有些銀兩,給恩公留作差使吧。」說完那中年漢子從懷裡摸出了幾錠銀子。「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救你,是敬重你,難道是為了求財嗎?」李大春顯得非常生氣。「對不起,恩公,是我錯了。」停頓了一下,中年漢子說道,「恩公,實不想相瞞,我叫張鵬,這是我的侄子,我們殺官造反,被官兵追殺,我們已經叨擾恩公許久,以防連累恩公,現在便即告辭。」
「你們想好去哪裡了嗎,有沒有什麼打算?」李大春不放心地問。「回恩公,那倒沒有。」張鵬一臉的茫然。「既然沒有,你們就安心地住在這裡好了,我這裡平時少有人來。」說到這裡,李大春又覺不妥,停頓了一下說道,「哎呀!不行,總不能讓你們躲在地窖里一輩子吧。俗話說『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必須想個萬全之策。」他摸著後腦勺在地上轉了兩圈,然後一拍腦瓜門說道,「有了,村子北面的後山有一個大山洞,非常隱蔽,你們可以住在那裡,衣食自有我接濟,你們說怎麼樣?」「恩公為我們考慮地很是周詳,那就有勞恩公費心了。」一時也沒的別的去處,張鵬只好先安頓下來再作打算。
張鵬和張笑川在那山洞裡一住便是半年多,此後官兵再也沒有來過,見風聲已經過去了,李大春便來接張鵬二人出山。這時候的張鵬已經兩頰長滿了虯髯,模樣變了不少,張笑川也長高了很多,顯得非常白凈。
李大春在村子邊上,找了一處特別破落的房子,抽時間幫他們修繕了一下房屋,看到這裡物阜民豐,風土人情都很好,張鵬二人便不走了,把這裡當作了家,自此之後李大春也少不了接濟他們。
在這裡安定下來之後,二人也開墾了一些土地,種上一些莊稼,張鵬也幫別人做一些活計,來維持生計。
這叔侄二人也很少到村子裡邊去,他們很少與其他人交往,除了做活也不多說話。只是他們有一個習慣,那就是每天天不亮叔侄兩個人就起來練武,離村子不遠的一處竹林成了他們的練武場。
每天張鵬出去做事了,就留下張笑川一個人在家。張笑川畢竟是個孩子,在家裡實在待不住了,也就想出去走一走。一天,張笑川一路踢著一塊小石頭,百無聊賴,漫不經心的向前走,一抬頭竟然走到了一戶人家的門前,一個和張笑川年紀相仿的小姑娘正在院子里玩。小姑娘直起身子,好奇地向他問道,「你是誰呀?」「我叫張笑川。」「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呀。」「我是剛來這裡的。」
時間長了,兩個人就熟悉起來了,這女孩叫葉紫嫣,張笑川就叫她「小葉子」。自此之後,張笑川也不再無聊了,每天都會找小葉子來玩,兩個人一塊騎竹馬,玩遊戲,一塊到河邊抓魚蝦,到竹林挖竹筍,童年的生活畢竟是豐富多彩的。
只是從張笑川十歲之後,張鵬便總要帶張笑川出門,每次出門總要走半年的時光,在一起玩慣了,分開的時候,兩個人免不了要互相想念。張笑川再回來的時候,小葉子就問他「笑川,你們為什麼總要出門呀,而且一走就是那麼長時間。」「叔叔,帶我出去一是帶我見世面,再就是走遍名山大川,走訪名師,學習劍術。」「嗯,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美麗吧。」於是張笑川就給小葉子講起他在外面的所見所聞,聽得小葉子是一臉的羨慕一臉的嚮往。
兩個人也漸漸的長大了,張笑川長得個子不低了,而且非常英俊,長期練武再加上受叔叔的影響,小小年紀,他也能透露出一股子英氣。小葉子,個子也長起來了,而且越長越美麗,過不了幾年就是個美麗的大姑娘了。隨著年齡的成長,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倒不如原來那麼自由自在了,兩個人之間自然而然的有了一種別樣的情愫。這也許就是自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而來的愛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