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周大善人
等出了江杭城，路都變得窄起來，一開始還是柏油路，到了後面乾脆就是寬一點的黃土地似的，還坑坑窪窪的。
「魏嬸，還沒到么？」周若成被顛的有些受不了了。
「還有段路呢，少爺稍微忍耐一下啊。」魏嬸說。
「誒！你開車就不能開的穩當點？」周若成轉頭就開始埋汰花姒瑾。
「靠北！不喜歡坐老娘的車自己下車走路去還那麼多廢話！」花姒瑾也被這破路搞得很不淡定。
好不容易到了村子里，周若成好好的伸了個懶腰。
村子里沒有什麼二層建築，大多都是平房，有幾個屋子都還是茅草頂，屋子門口坐在這個孩子，孩子們的膚色也和這裡的土地似的，又黃又干。
魏嬸帶著周若成到了村長家裡，村長家可比別的家富裕多了，兩間平房，還有一個牛棚。
「村長，這位就是我和你說的周大人。」魏嬸上千對坐在屋檐下拄著拐杖的老頭說。
「啊。。。。洲府大人來看我們啦。。。大人。。。小老兒給大人請安。。。」老頭顫抖的站起來，就要跪下去。
「誒誒誒，老村長別別別，意思意思就夠了」周若成趕緊上前扶住村長。
「大人啊。。。我已經和附近幾個村子的人都說過了。。。今兒我們召集到一塊兒。。。。讓大人給咋們說說話。。。。」慢悠悠口齒不清的話周若成聽著也費勁。
「沒事兒沒事兒。」周若成賠笑著「村長這麼大年紀了還幫我傳話，真是不好意思啊。」
「大人能記得我們。。。我們也是三生有幸啊。。。」老村長說。
給村長請完安，周若成站在村長家門口，村子里靜悄悄的，偶爾能聽到一聲牛叫，也飄散在風塵里。
「村裡能幹活的都下地去了，有些力氣的都和老魏一樣去城裡找差事去了，就一些婦女老人。」魏嬸說。
「嗯。」周若成看著周圍的景色。
「就這破村子能找得到人么？」站在一邊的花姒瑾嘀咕。
周若成看著花姒瑾，卻沒有說什麼。
「幹嘛？我說錯了么？賺不到錢那是自己本事不濟，有能耐早搬城裡去了。」花姒瑾看周若成這樣趕緊說道。
「你個。。。」老魏倒是挺不下去了「搞得你有能耐似的！你也就給人家。。。」
「好了好了。」周若成打斷了老魏的話，轉頭看著花姒瑾「你說得對，他們確實沒本事，所以我們才來啊。」
「。。。。你倒是像個州府大人的樣子。。。」花姒瑾嘟囔著。
大概等了有個一個小時，有個人從別處回來了，和村長說了聲，村長就站了起來「大人。。。這幾個村的人都來了。。。還請大人去村口打點打點吧。。」老村長站起來。
周若成跟著村長慢悠悠的走到了村口，已經來了不少人，聚攏在一塊兒，看著周若成。
一個先生打扮但是袖口附近都打著補丁的人送上了一個薄薄的冊子「周大人。。這是附近幾個村住戶的名單，還請大人過目。」
「嗯，好的。」周若成接過冊子「能來的人都來了么？」
「即便是在干農活的人也都來了，在城裡幹活的，只要是不打緊的也今天早上的時候回來了。」先生說。
周若成看了看四周的人，估計著算過來也不到兩百多還有一半是老人小孩，男人也是，身材不能算得上是健壯。
「鄉親們，今天是洲府周大人來我們這視察的大日子，洲府大人沒有忘記我們，讓洲府大人說話！」先生倒是會帶動氣氛。
鄉親們稀稀拉拉的鼓掌。
周若成走上前，咳嗽了一下「不好意思啊，今天突然來訪，害的你們聽下手中的活來聽我扯皮。」周若成說，因為當過先生，周若成的嗓音洪亮口齒清晰，就是沒有喇叭也傳得到所有人耳朵里。
「今兒到村裡來呢，我主要還是為了一些私事。」周若成從懷裡掏出了一沓紙。「你們誰願意賣到我們府上做雜役的？」
頓時村裡的人就開始議論起來。
有幾個稍微有些見識的人就問了「大人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去您那做傭人嘛？」
「是的。」周若成回答。
「要是賣掉了是不是就不能回到這裡了？」又有人問。
「至少沒有經過府里的同意你不能隨便回來。」
「有沒有人願意的？」站在一邊的先生問。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搖了搖頭，哪有人要隨便跑去給人家做傭人的？
「都不願意是吧？」周若成把手裡的契約收了回去「那好吧，那麼我們再來談一件關於錢的事情。」
一聽到錢，就有幾個人把頭昂起來了。
周若成給魏嬸使了個眼色，魏嬸就把她揣的死死的那些錢串子拿了出來，叮叮噹噹的發出聲響。
有幾個孩子也是頭一次看見這麼多錢，發出了「哇。。。」的聲音來。
「考慮到你們這些日子也不容易，咱們就發一些福利了。」周若成找了塊石頭坐下，翻看起那本名冊來。
「帶著你們一家上來，報名字，一個人頭五十錢，有孩子的，外加三十錢。」周若成說。
一聽要發錢，頓時村民們就爭先恐後的要擠上來。
「都不許吵，敢吵吵的不但錢沒有，還要挨板子！」周若成瞄了這些刁民一眼，老魏手裡拿著個船槳，威風凜凜的站在那裡，看起來還蠻有威懾力的。
村民們沒有辦法，只好排起隊來。
「第一個誰？」周若成說。
一個男人就帶著自己的老婆孩子上來了，有些畏畏縮縮的看著周若成「大人。」
周若成看了他們一眼「名字？」
「張大強。」
「張大強，一家三口人，一共是一百三十錢。」
魏嬸早就把一百的錢幣串好了，又數出三十個錢來，交到那人手裡。
那人手裡拿著錢，看著周若成，又看了看魏嬸「這錢真的給我們？」
「真的，回去給孩子買點好吃的。」魏嬸笑著說。
周若成免表無情「下一個」
一個個村民帶著他們的妻女孩子上來領賞。
「愣著幹什麼？幫魏嬸數錢啊。」周若成白了在一邊看著的花姒瑾。
花姒瑾倒也沒說不樂意，上千幫著魏嬸把錢幣數出來，然後交到村民手裡。
又一個頭有些禿的男人帶著個孩子上來了。
「名字？」周若成問。
「羅大嘴，這是我小兒子羅水生。」那人一臉笑嘻嘻的說「大人，我還有個大兒子在城裡打工，老婆在大員外那裡做工。」
「大人，這傢伙根本就沒老婆！家裡也。。」有人叫起來。
「閉嘴！」周若成大聲說道。
村民們就不說話了。
周若成看著這個男人「羅大嘴，一家四口人，你大兒子多大了？」
「已經成年了大人。」男人搓著手。
「一百八十錢。」周若成又低下頭。
這個時候周若成的小腿就給人踢了一腳，抬頭看見花姒瑾盯著自己。
「踢我幹什麼？發錢！」周若成也瞪了她一眼。
花姒瑾也是氣不過，轉頭去數錢去了。
一百八十錢放到男人手裡，男人樂呵呵的走了。
等到所有人都把錢領完了，周若成合上冊子。
「誒，別走，周大人還要說話呢！」先生叫住各位。
「你個傻逼！」花姒瑾在一邊小聲的罵道「好幾個都已經領過了，換了一個人來領你也把錢給他們了！你個大人的錢就這麼好騙啊？」
「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麼？」周若成白了她一眼。
「你！」花姒瑾氣不過「老娘好心提醒你！你這個人。。。」
氣的一直踹周若成的小腿。
「誒！你！你！你！你！」周若成抓了幾下終於抓住了花姒瑾的胳膊，一把把她拉倒自己懷裡，嘴巴靠在花姒瑾的耳朵邊上「好了，閉上嘴看戲！」
周若成鬆開花姒瑾，拍了拍自己的小腿褲管「都領到錢了？」
「都領到了，謝謝大人。」村民們手裡攥著錢，笑呵呵的說。
「那麼我再宣布一件事情，我在江杭城有家酒樓要開張了，但是還缺了很多干雜活的人，有沒有人要去的？月俸么。。。是你們今天領到的好幾倍。」周若成說。
嘗到了甜頭的村民們這下開心了，爭先恐後的上前來，「大人！我！我！我去！」
「都給我閉嘴！」老魏手裡拿著船槳上千大喝一聲，比劃著。
村民們這才退後。
「都要去啊？」周若成笑著「我可不收這麼多人。」
「大人，選我吧，我最擅長幹活了！」又有一個人說道。
「誒呀，那我們就得說道說道了。」周若成又拿出那本冊子「三河村、長河村、橫河村三個村子加起來的村戶是八十九戶，一共是二百七十三口人，可為什麼我剛才卻發出去整整三百十四口人份呢？」
頓時村民們就相互看著，似乎在尋找著那些謊報的人似的。
「沒有人承認是吧？」周若成冷笑了一下，打開冊子「那麼我報名字了，羅大嘴，在冊兩人，謊報四人；馬成，在冊三人，謊報四人；邊老六，在冊三人，你叫你老婆又來領了一次。。。。。」
周若成也沒帶筆，就這麼洋洋洒洒的把鄉親們的劣跡都給說了出來。
花姒瑾站在一邊，看著周若成在這裝逼，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們少爺可真有本事。」魏嬸在一邊說。
「以上。」周若成合上冊子，「由於你們的不誠實，那麼這個做工的機會，我就不能給你們了。」
頓時一半的人就開始叫起來「不能啊大人，給個機會吧。。。我們真的不敢啦。。」之類的話。
「連五十錢都要貪的傢伙，你們叫我怎麼放心的用你們？」周若成用一隻手托著下巴，問道。
「大人！小的只是一時狗屎蒙住了眼睛，動了些小心思，真的不敢以下犯上啊！」羅大嘴是第一個跪下的「你看我們父子倆在外也不容易，還請大人大人有大量給小的一次機會吧！」
「誒，我說你們。。。我錢都給你們了，你們還這麼死皮賴臉的。。。。怎麼回事啊？」周若成笑著問道。
羅大嘴從兜里拿出那些錢來「大人。。這些錢小的還給大人，求大人收留。。。」
「不是我不給你們機會，是你們自己沒有爭取。。」周若成搖了搖頭，從懷裡又掏出那一疊身契來「那麼現在就只有這麼一條路給你們了，要麼拿錢就走，要麼賣身當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