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3章 最後一段閱讀(五十二)
眼下這種情況幾乎是我們來到這島上之後所遭遇的最糟糕的一次情形了,之前的境地即便再是困難,我們最起碼從宏觀上來講還屬於一個整體,然而眼下簡直可以用分崩離析來形容了。
當然,這裡邊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們有「新鮮血液」蘇蝶、吳曦以及裘陸的加入。
眾人此時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我為了緩解這種氣氛,提議眾人要不要到外邊去找找裘龍,然而立刻就被裘陸否決掉了。
他說外邊的這些東西可不會因為是白天就躲藏起來的,換句話來講,其實我們現在的處境並不比昨天晚上的時候強多少,唯一的優勢恐怕也就只有視野的開闊了。
我立刻想起了昨天晚上這裘龍和裘陸兩人最初聽到那嚎叫聲時候的反應,從當時這兩人的表現來看,他們分明就知道外邊的這些嚎叫聲是由什麼東西發出來的。再聯繫上月靈說這些「東西」是直立行走,就由不得我不往那些「變異」的人身上想了。
然而現在這種情況就只有我自己清楚,甚至連眼前這個裘陸都不清楚我和裘龍前幾次的對話。
我之前就已經下決定打算把這消息告訴大家了,只不過由於李景雲發瘋才打斷了我的這個計劃,當下我這種想法再一次冒了出來。
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是想盡量勸說裘陸自己把他知道的情況說出來,畢竟他所了解的事情肯定不是我所能比擬的。
「你怎麼知道這些東西在白天也一樣危險呢?」我立馬看著他問道:「難道你知道外邊是什麼東西嗎?」
「沒錯。」這裘陸居然直接承認了。
「是什麼?」
「我不能說。」
「為什麼?」
「因為這樣會違背太阿王的意志,我會受到詛咒懲罰的。」
這時我聽到周圍的其他人已經在開始嘟囔說這「太阿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了。
此外,聽到「詛咒」二字,我不由得再度聯想起裘龍之前對我說的那些話。
他說這個裘陸和之前那老外身上都已經出現了「變異」的前兆,我立馬仔細朝著裘陸眼睛看了過去,這下我看的清清楚楚,這傢伙的眼睛的確和普通人有著很大的差別,就像是把一個七八十歲老頭的眼睛安到了他身上一樣!
我不由得皺了皺眉,心說這裘陸我昨天也是仔細看過的,他當時的眼睛絕對不是現在這樣,至少沒有現在這麼誇張。不過我嘴上還是繼續說道:「那你起碼得告訴我們應該如何對付那些東西吧?有沒有什麼技巧或者捷徑?」
「沒有。」裘陸斷然否決了我的「幻想」,而且他依舊沒有絲毫透露額外信息的意思。
我心說行了,反正現在裘龍生死未卜,我似乎暫時用不著擔心和他的關係僵化了,當即我便沖著眾人說道:「各位有件事情我得告訴你們。」
我這話才一說出來,就看到之前蹲在牆角處的李景雲猛然抬起頭朝我看了過來。
我心說看樣子這李景雲還是很關心我們目前處境的,現在只能希望他心中的那股暴戾氣息能儘快平復下來吧
接著我便把之前裘龍和我說過的那些有關於「類六芒星」圖案的相關內容,包括他昨晚對我講的那些受詛咒變異的事情一股腦兒全部說了出來。
眾人聽了之後的反應和我預料的一模一樣,那就是
並沒有人完全相信。
「搞了半天,這裘龍還是個教徒。」徐瑤用一種不屑的口氣說道。
她這話明顯觸怒了裘陸,我看到他皺著眉看了一眼徐瑤。
然而其他人嘴上雖然沒有明說,但從他們臉上的表情和舉動來看,分明都和徐瑤的想法差不多。
沒錯,就連我自己都和徐瑤的想法一樣。
裘陸聽了我的這番話之後,臉上的表情也很詫異,他可能也沒想到我會知道這麼多東西,然而他什麼都沒說。
眾人對於裘龍話語的質疑點跟我當初一樣,也主要集中在這符號的「詛咒」性質上,按照裘龍之前話語間的意思,他很有可能認為這些符號跟人體產生「變異」是息息相關的,然而我們根本就不信這一點。
此外,也沒有人相信人會變成裘龍說的那種「怪物」。
就在大家爭論不休的時候,安明亮突然說話了。
「人體的這種變化是真的。」
所有人都被他這話驚到了,安明亮的生物學威信至少在我們這些人里已經是至高無上的了,他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不過我並不驚訝,因為安明亮之前就已經和我講述過他的身份了,他也和我說了一些關於感染宏病毒的人類特徵,其中就包括裘龍所描述的那種狂躁、失去人性和記憶,但是並不包括眼睛變成那種「類六芒星」。當然,安明亮也只是在錄像中見過這種人,他很有可能也沒能看仔細。
安明亮很快就把他自己的真實身份坦白了,眾人可能是受到接二連三的刺激太多了,對於安明亮的這個身份反而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不過安明亮只透露了自己參與過這種病例的研究,並沒有提到製藥公司的事情。
「那你是什麼意思?」李景雲在角落中問道:「你是說我們應該相信這個瘋子的話?」
裘陸立刻回頭看了一眼李景雲說道:「我不是瘋子。」
李景雲立即冷哼了一聲。
「我只是提醒大家,昨天晚上的那些嚎叫聲明顯不是正常的人類發出來的,我們應該提高警惕,做好隨時防備的準備。」安明亮說道。
眾人一時間都沉默了,因為我們並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防備。
如果按照裘陸剛才的意思,那我們就只能被動地固守在這裡了,而且也不能外出尋覓食物,那我們豈不是遲早得被困死?
我還在思索的時候,猛然聽到段英突然毫無徵兆地喊了一嗓子:「你們看他的眼睛!」
他這一吼把我們都驚了一下,我這才發現他正用右手指著裘陸。
我心說看樣子這傢伙應該是被我剛才的話嚇到了,我正打算挖苦他一下,接著我就聽到孟雨也驚呼道:「他眼睛怎麼了?」
我這才朝著那裘陸的眼睛看了過去,只見就這麼一小段功夫的時間內,他的眼睛已經再次發生了改變!
在他的「三角眼」上方,又出現了另外幾道裂紋,很像是在他的眼睛上方又出現了兩隻倒過來的三角眼,這個「三角眼」合併在一起之後,分明就形成了一個六芒星的形狀!
我草!
不管裘龍之前的那些話有多麼讓人難以相信,但眼下他的話似乎已經變成現實了!
這次這個裘陸可是眼睜睜地在我們眼前發生了改變。
「快閃開他!」林海大喊了一聲,我見聶曉曉就在他身旁不遠處,急忙一個箭步衝上前取將她抱走了。
「怎麼了?」這裘陸見我們所有的人都在看他,臉上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
「你別動!」林海緊張地用刀指著他說道:「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我怎麼了?」我看到裘陸也終於皺起了眉頭,他可能也感覺到不對勁了,只見他開始低著腦袋朝著自己身子上看了過去。
只見林海從他身後取出一捆繩子來,我知道這繩子是他昨天給蘇蝶和吳曦鬆綁時收回來的。
「你要幹什麼?」裘陸皺著眉說道:「我可是傷者!」
「肖辰!」林海根本就不理他,而是沖著我說道:「來跟我把他綁了!」
「別過來!」裘陸這下似乎也有些惱了:「你們這些人是不是有病?我是來幫你們的!你們還綁我?」
我和林海兩人開始一左一右朝他慢慢挪動過去,這裘陸眼見著我倆朝他越來越近,開始不斷退後起來。
「你們別過來!快告訴我怎麼了?我身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我心說如果現在就告訴他的眼睛變了,也不知道這傢伙會不會暴走,當下我便安撫他說道:「沒事,我們只是看看你的槍傷。」
然而我這安撫的技巧實在是太過低級了
果然,我這話才一出口,就聽到月靈在我身後不易察覺地笑了一下,接著就見裘陸大吼道:「少騙我!」
接著就見他身子猛然朝著他左側的石洞角落處沖了過去。
那邊就是我們之前存放槍0支的木箱子,我心中一驚,急忙奮力朝他撲了過去,這裘陸直接對著我一腳踹了過來,我急忙身子一側,順手把他的腿直接抱住了。
林海和王新此時也沖了上來,這兩人很快就完全把裘陸制服了。
我們依舊用「五花大綁」的方式把他死死地控制了起來。
「你們這群瘋子!」裘陸大聲吼道:「我就該讓你們自生自滅!」
隨著裘陸的掙扎扭動,我注意到他眼睛上的那些裂紋更加明顯了。
這裘陸就這樣在地上掙扎了好半天,最後可能是由於他體力耗盡,外加槍傷發作的緣故,終於漸漸停止了掙扎,可他依舊用仇視的目光朝著我們看了過來。
而且由於他此時眼睛的樣子實在過於駭人,導致他的目光也變得凌厲起來。
我承認自己是真的有點被嚇到了。
我之前一直認為裘龍說的那種雙眼變成「類六芒星」的說法不過是一種宗教上的影射,然而眼下看來,這竟然是真的!
這是不是就意味著裘龍說的其他話也是真的呢?難道「詛咒」也是存在著的?
裘陸安靜下來之後,林海立刻上前試探著問道:「裘陸你現在有沒有感覺自己身體有哪裡不舒服?」
「我被你們綁著能舒服嗎?」接著就見他懷疑地問道:「我身上到底怎麼了?」
這裘陸開始喘著粗氣挨個朝我們看了過來,我們此時都在盯著他的眼睛看,這傢伙大概也發現這一點了,只見他臉上露出了一個表示奇怪的表情,接著就見他眉頭微微簇動了幾下,又眨巴了幾下眼睛。
這下他應該能發現自己的問題所在了。
因為我看到隨著他眼睛的眨動,他那已然變形了的眼皮便不自覺地黏著在了一起,連我都能看出這眼皮阻礙了他的正常視線。
他自己果然也發覺了,我看到他眉頭猛然一皺,接著就見他開始把自己的腦袋朝肩膀上杵了過去,明顯是在用肩膀撥弄他的眼皮。
「我眼睛怎麼回事!」這裘陸開始大聲吼叫起來:「快告訴我!我眼睛怎麼回事?」
沒有人說話,所有的人都膽戰心驚地看著他怪異的舉動。
裘陸在地上又開始猛烈掙紮起來,接著就見他突然抬頭朝我們「看」了過來,然而此時他的眼皮已經完全將他的眼球「縫合」上了。
我聽到聶曉曉發出了一聲表示害怕的叫聲,我急忙叫孟雨把聶曉曉抱到外邊去。
「我看不見了!」裘陸開始大聲叫喊起來:「快救救我!我看不到了!」
我急忙看著安明亮問道:「這是什麼情況?」
然而安明亮也皺著眉頭說道:「他眼皮上的細胞似乎在快速分裂繁殖這怎麼可能?」
只聽裘陸繼續喊道:「你們快告訴我!我的眼睛現在像什麼?!」
李景雲終於回答了他:「像六芒星。」
裘陸聽到「六芒星」這三個字之後,立刻像被點了穴一樣呆立了半晌,接著就見他開始歇斯底里地大吼起來:「不可能!太阿王不可能騙我!不可能!我不相信!你們誰有鏡子?誰有鏡子?讓我自己照照看!」
我這時發現裘龍的神智明顯已經開始不清醒了,他已經有了幾分瘋狂的意味。
我怕這傢伙暴走起來傷人,便開始招呼其他人朝洞外走去。
很快洞內就剩下了我、林海、月靈、安明亮、李景雲以及蘇蝶和吳曦幾個人。
當然,李景雲還是在角落處被綁縛著,他此時也在皺著眉看著這裘陸的舉動。
裘陸開始在洞內四處亂撞起來,他現在已經失去了視力,完全像是沒頭蒼蠅一般,我們只好盡量躲閃到邊緣地帶。
我們正打算上前把他再次制服的時候,就見他突然間停了下來,接著就見他雙膝朝著地上一跪,竟然開始對著前方磕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