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不同意
按說林大慧是林家第一個結婚的，該擺幾桌熱鬧熱鬧，可家裡確實困難，林新生就擺了一桌，請了村支書，村長，他們隊的隊長，再就是自家人了。
今天娘舅最大，三個舅舅坐上桌，接著就是村老，村支書他們，林新生最後落座，幾個男人正好一桌，女人小孩們另開了一桌，菜色不如男人那桌，但是今天炒菜放了油，還有肉菜，吃的也很開心。
李春蘭看到林慧慧在那大快朵頤，皺了皺眉，「別關顧著自己吃，照顧著些你表弟，對了，你二哥沒回來？」
林慧慧左右看了一眼，「沒看到，二姐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李春蘭這才發現林曉慧沒在，去她房間看了也沒人，這死丫頭，今天這麼忙跑哪去了。
「春蘭，你家曉慧呢？」李春蘭的娘家大嫂找過來。
「哦，我讓她上山摘幾根黃瓜去，大嫂找她有事？」這麼忙的日子躲懶，傳出去對名聲可不好，彩禮都要不高。
「沒事，跟你說也一樣，我娘家你是知道的，小金嶴村，偏是偏了點，但是依山傍水，可不缺吃喝。」大嫂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外人偷聽，湊近李春蘭耳旁小聲的說道：「有人找我問曉慧了，對方願意給一百五十塊彩禮。」
李春蘭聽到這個彩禮一愣，狐疑的看著大嫂，「他為啥願意給這麼多？人有什麼問題？」
「人沒問題，小夥子長得那叫一精神，就是吧……」大嫂拉李春蘭到一個更偏僻的地方，用氣聲說道：「他家兩個兒子，老大在小的時候發高燒給燒傻了，也不完全傻，就是跟七、八歲小孩差不多，他們就想呢，曉慧嫁給小兒子，然後給大伯子生個孩子，這樣他老了也有個依靠。」
「什麼意思？讓曉慧多生一個過繼給他？」李春蘭沒聽太明白，「那沒問題呀，不就多生個孩子。」
「不是。」大嫂又看了眼周圍的地方，生怕被人聽到了，「是跟大伯子生一個，大伯子親生的。」
李春蘭瞪大雙眼，「你說什麼？」
大嫂忙擺了個噓的動作，著急的讓她小點聲，「你喊什麼，這不是跟你商量著嗎，那你說說，沒點要求誰家願意出這麼多彩禮娶媳婦？不過你家志國也是，幹嘛非得娶李娟，兩百二呢，都能起兩間房了。」
李春蘭懶得理她，正好看到林志勇和林曉慧回來，冷著臉問道：「不是讓你去摘黃瓜，黃瓜呢？」
林曉慧愣了一下，看到她身旁的大舅媽馬上反應過來，這大舅媽是出了名的大嘴巴，連忙回道：「太小了，我沒捨得摘。」
李春蘭疑惑，這二丫頭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機靈了？
「那就算了，你去隔壁婆婆家問問有沒有，有的話借幾根來，回頭咱家熟了還她。」李春蘭把林曉慧支走，然後扯著林志勇的耳朵到裡屋，「你今天在親家那有沒有說胡話？」
「誒誒誒，媽，掉了，掉了。」林志勇歪著腦袋，跟著她進了裡屋，然後從李春蘭那把耳朵奪回來，「行了啊，大舅媽都看不到了，您還扯著我耳朵幹嘛？」
李春蘭瞪了他一眼，然後問道：「你跟曉慧去哪了？」
「就在外邊轉了一圈。」林志勇瞄了眼門口，小聲說道：「媽，大舅媽找你什麼事？是不是說曉慧的婚事呢？」
「你怎麼知道的？」李春蘭好奇問道。
林志勇撇嘴，「她能有什麼事，媽，大舅媽這人不靠譜，介紹的人也不會靠譜，您可別害了曉慧。」
聽到這話，李春蘭抬手就要打林志勇，不過被他躲了，看著兒子的背影，心裡卻在想大嫂剛剛說的親事。
小金嶴村她去過一次，從林家村過去有三十里路，倒不算遠，就是路太難走了，全是山路，因為背靠大山，有膽子的人進山打點獵物換成錢，比他們這些外村的還要富裕。
可一女侍二夫？不行，不行，傳出去他們林家的臉還要不要了。
林曉慧拌了幾根黃瓜端到桌上給他們下酒，被長輩們逮著誇了幾句，故作羞澀的趕緊離開，去女人那桌瞧了瞧，就剩下一些殘根剩飯，看著就沒胃口，盛了點飯在廚房找了一點沒動過的菜就著吃。
「二姐，你上哪去了？」林慧慧看到林曉慧回來，頓時鬆了口氣，小表弟實在太調皮了，「二姐，我去茅房，表弟你看會。」
林曉慧幾口吃完飯，起身說道：「媽讓我上山拿菜，你自己看吧，先走了。」
李春蘭兄弟姐妹六個，她排第五，下邊有個小她十歲的弟弟，可以說這個弟弟是她一手帶大，感情自然不用說，然後大舅生了四個姑娘，沒有兒子，二舅給人當上門女婿了，生的孩子不姓李，小舅也是在生了兩個女兒之後才有了這麼個寶貝疙瘩，別說老李家了，就是李春蘭這些姑姑都寵的不行，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同輩們見了都討厭，所以林曉慧才不接這燙手山芋。
林慧慧眨了眨眼，有些沒反應過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二姐像換了一個人。
林曉慧隨手拿起一隻籃子，慢悠悠的來到自家菜地，幾株黃瓜藤上掛著不少黃瓜，摘了兩根到不遠的山澗，隨便洗了洗就直接吃，現在的蔬菜都不打農藥，絕對的純天然。
連著啃了兩根黃瓜，林曉慧又摘了一些才下山，把婆婆那借的還了，回家時，客人們已經走了，林曉慧喊了聲爸媽就進廚房貓著。
看著模樣出挑的二閨女，林新生帶著酒氣說道：「你大嫂那邊回了吧，咱再相看相看。」
「爸……」林志國聽到這話，瓮聲瓮氣的說道：「娟子不能等了。」
「啥意思？怎麼就不能等了？不能等就別娶，真當自己天仙下凡呀？瞧你這點出息，她說什麼你就聽什麼？她叫你吃屎你也去吃？」李春蘭早就不滿意這個未來兒媳婦了。
「小聲點，生怕別人聽不見？」林新生瞪了她一眼，回頭看向林志國，「說說，什麼個情況？」
「娟子有了。」林志國咽了口唾沫，緊張的說道。
這下林新生都嚇到了，「有了？你是說有孩子了？」
見他點頭，李春蘭頓時滿臉笑容，「傻小子，這是好事呀，她有了你的孩子，不嫁你嫁誰？哼，既然有了孩子，咱就不該著急，咱就拖著，拖到肚子大了，到時候該急的就是她。」
一旁的林新生若有所思，半餉沒開口，顯然是默認李新梅的想法了。
在廚房的林曉慧輕哼一聲，能賣女兒的人，說出這些話也不奇怪，不過聽林新生那話什麼意思？大舅媽提她的婚事了？
事關自己，林曉慧聽得更仔細了，免得被賣了都不知道。
「不行。」林志國猛地提高音量，嚇得林曉慧手裡的豇豆都掉了，「不行，娟子說了，要是我月底不去提親，她就把孩子做了，爸，媽，我二十五了，隔壁剛子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這個孩子要是沒了，下回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再說了，你們捨得自己的孫子被流了嗎？那可是你們長孫。」
「她敢。」李春蘭怒目圓瞪，「她肯定框你的，放心，娟子肚裡有了孩子，著急的是李三他們。」
聽到這話，林志國急的滿頭大汗，「媽，是真的，娟子她媽已經找了人，要不是我苦苦哀求，孩子已經沒了。」
「娟子的爸媽都知道了？」李春蘭認識李三夫妻，這兩人還真會帶著女兒去醫院，「他爸，你說咋整，這可是咱們長孫。」
「當然是儘快娶進門。」林志國著急的說道：「大舅媽都跟我說了，不就是給大伯子生一個孩子嗎，給誰不是生，咱們跟二妹好好說說，二妹會同意的。」
什麼叫給大伯子生一個孩子？林曉慧腦子沒轉過來，隨即想起原著中，有流言說原身嫁的其實是三個男人，難道就是大舅媽介紹的這個？
「爸，媽，你們倒是說話呀，那可是你們大孫子。」林志國催促道。
「這個……得曉慧同意才行。」李春蘭沉默了許久，說道。
本身林大慧嫁個這麼矬的男人已經被人說三道四，二丫頭再一女嫁二夫，那他們老林家的臉皮就徹底沒了，不過，林曉慧要是能瞞著不說，別人也不會知道。
「什麼事需要我同意？」林曉慧本來想忍到相親成功的，現在看來不行了，既然忍無可忍，那就無需再忍。
「曉慧？」李春蘭見二女兒出來，乾脆不瞞了，「既然你都聽到了，我也不瞞你，你大舅媽今天跟我提了一門親事，是她娘家那邊的人，小夥子長得很精神，家裡條件也不錯，就是……他有個腦子燒壞了的哥哥，要給他生個孩子。」
「給他生孩子？意思就是一女嫁二夫咯？」林曉慧冷笑著問道。
「不是，你只嫁給弟弟，就是給哥哥生個孩子，反正都要生，晚上燈一關，有啥不一樣的。」林志國語氣隨意的說道。
聞言，林曉慧抬手用了這輩子最大的力氣抽了林志國一巴掌，打完她的手都疼的發抖。
早想抽他了，剛一巴掌出去，一直堵在胸口的氣總算順了。
她現在勢單力薄，該示弱還得示弱，不等林新生和李春蘭反應過來，哭著說道：「林志國，你說的這是人話嗎？再說了，爸媽還沒死呢，我的婚事輪得到你做主？你說的這麼輕巧，那李娟也給志勇當老婆，給他生孩子去。」
「你說什麼？」林志國先是被打蒙了，聽到她最後那句話，頓時兩眼充血，鼻孔張大，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林曉慧抄起一旁的掃把指著林志國，「咋地，想打人？」
「林曉慧，把掃把給我放下，什麼時候學會打人了？」李新蘭總算反應過來，看到林志國臉上五指分明的巴掌印，心疼的說道：「死丫頭下手這麼狠，哪有這麼打自己親哥的？」
林曉慧看了幾人一眼，放下掃把，可手並沒有鬆開，「有這麼跟妹妹說話的親哥？要是現在還有青樓，是不是就把我賣青樓了？反正燈一關都一樣……」
「林曉慧……」林新生厲聲制止，「越說越沒邊，你不願意，我們還能綁著你嫁過去？春蘭，把你大嫂那邊回了，咱不著急。」
「爸……」林志國焦急的叫道。
「你閉嘴。」林志國瞪了他一眼，「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不想抽人，都給我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