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蘇國公這樣的偉男(一更)
同塌而眠?
蘇瑾嚇得立馬裹著被子躥到了床腳。
「怎麼說的?」她勉強擠出笑容,「不是一早陛下便說了,要在不遠處的驛館住下嗎?」
「陛下喝了幾杯酒一時興起,便打算就住在這裡了。」陸暻已走至床邊,開始脫靴子,「他自然是一人一間,兩位殿下也不能屈就。所以,陸某便選著跟蘇大人一間了。」
「不敢高攀不敢高攀。」蘇瑾扯著笑,往外溜。
「您的身份比我高貴多了,這床鋪又窄,實在睡不下兩個人,不如都讓給你。」
「何必如此麻煩呢?」陸暻挑挑眉,「蘇大人身子瘦弱,我也不胖,兩人擠一張床到還不難。」
聽他這樣說,蘇瑾抬頭向陸暻看去。
面前的男人此刻正雲淡風輕,眉眼彎彎地看著她。
那笑里,七分調侃,三分探究,卻無一分真意。
「好啊!那既然陸大人不嫌棄,咱們就睡一張吧!」蘇瑾登時放開裹住自己的被子,十分坦然的開始寬衣解帶。
「你睡裡面還是睡外面?」
看著她已經脫了外套,陸暻的神色雖然沒有變化,然而眼底出現了細小的波紋。
蘇瑾這個人他實在看不透。
剛剛為他擦去殘渣,看她臉色爆紅,心中已確定兩分。
然而此刻她又變得如此坦然,剛剛生出了那兩分確定又消去了,反而又多了一份疑慮。
倘若蘇瑾真是女子,又怎能做出如此行為?
莫不是脈象真的探錯了?
陸暻在這邊推測思考,蘇瑾在那邊天人交戰,彷彿耳邊有兩個聲音不停的在說。
惡魔蘇瑾惡狠狠的開口,「我讓你賭!賭輸了吧?現在你脫,看看到底是什麼結果。」
天使惡魔柔柔弱弱的開口,「不會的,看著陸暻那個人就極愛乾淨,那靴子上都沒沾一點兒泥,說明有潔癖,不可能願意與我們睡一張床的,都是試探而已。」
「瞎說!」惡魔語氣猥瑣,「你看他現在還不說說話,估計就是等著脫完衣服和我們睡呢!」
「你胡說!」
「你才胡說!」
「是你!」
「是你!」
「好了!」蘇瑾皺著眉頭,揮手把惡魔和天使都趕回了老家,不耐煩的抬起頭看著陸暻,「你脫不脫?不脫起來,坐這兒擋著我發揮了!」
她這一開口,陸暻卻慢悠悠的穿上了靴子,身子一傾,拿起剛剛蘇瑾放在旁邊的那隻空碗,「突然想到這碗還未洗,在下先……」
「陸大人!」門外突然有人高聲叫道,「陛下請大人過去一趟。」
蘇瑾心頭一喜,頓時覺得渾身輕鬆,語氣也一下子活潑起來。
「快去吧,快去吧,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現。」
陸暻沖她微微一點頭,托著空碗出去了。
他這一走,蘇瑾也躺不住了,自己穿了鞋子,套了衣服打算出去看看。
練兵場地處郊區,風還是有些涼的,她攏緊衣衫,看見還有幾個士兵在火堆前烤著肉,喝著酒。
她邁步過去,踩到地上的聲音很輕,然而離他們幾步遠時,那士兵們還是警覺的轉過頭。
「啊,蘇大人!」見到是她,那些士兵眼裡的戒備立刻消失了,反而帶了些許笑意,伸手就將她拉過來一起坐下,又遞了肉過來。
「大人吃一些吧。」
吃是肯定要吃的,蘇瑾已經餓的肚皮貼了后心,於是也不客氣,接過來,道了謝就張著嘴啃。
見她這般隨和,那群漢子們「轟」一聲笑了,看著她的目光也多了幾分親切。
「大人今天在場上的表現,真是讓咱們刮目相看。」一個士兵盤腿坐著誇她。
「可不!恁股熊瞎子的勁兒咱誰有?」見她快吃完了,負責烤的士兵又拿著匕首劃下來一塊,「再吃?」
「吃!」蘇瑾嘴裡塞的滿滿的,像個小包子,「烤的外酥里嫩,必須吃!」
「哈哈哈哈!」那漢子笑的爽朗,「大人吃慢些,可別牽了傷口留了疤,明日回了家,婆娘不讓你上榻!」
蘇瑾聽著身邊的漢子們頓時都哈哈哈哈的笑起來,也勾了勾唇角。
「也不怕婆娘不讓睡!」又有漢子狹促的眨著眼,「蘇大人和咱們可不一樣,那可以共度良宵的可多的是嘞。」
蘇瑾差點被噎死!
什麼鬼東西啊,說的像是她老和別人一起過什麼耗費體力的夜生活一樣!
「瞎說什麼!」她含糊不清的開口,「聽誰給你傳的謠言?」
「害,蘇大人還不承認。」又有人開口,從懷裡摸出幾個本子來,對著火光一一念給她聽。
「喏,這本,《震驚!兩男子居然在馬車裡做這樣的事!》,」他手指頭點了點,「您和晉王殿下的故事,這銷量第一啊!」
蘇瑾眼睛頓時瞪大。
那皮上還帶著油點子,看來書主人吃飯的時候也在認真研讀。
「還有這個,您在春風樓的偉績,」他對著蘇瑾揚了揚,「《一夜不睡的戰爭——論如何能成為蘇國公那樣的偉男!》,銷量第二。」
蘇瑾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那書背都快散架了,這哥們兒是翻了多少遍了?
「還有這本!《吃什麼能讓你兩天內睡遍大魏的青樓楚館》,」另一個漢子從屁股底下拽出一本已經起毛邊的話本子,得意的一笑。「嘿嘿,我可是珍藏版!」
蘇瑾目眥欲裂。
珍藏你個大頭鬼啊,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
「哎,」身邊的漢子湊過來,「正好蘇大人在這兒,和咱們說說唄,您是怎麼一夜金槍不倒的?」
那些吃肉喝酒的漢子們頓時又是一陣放肆的大笑,笑的蘇瑾窘迫的發紅。
這都是哪個兔崽子寫的,她一定要把人抓出來打一頓。
「想不到啊,想不到!蘇大人身子這麼弱,在這方面可謂是天賦異稟,天賦異稟。」將士們嘴上開始滿嘴跑火車,話題也逐漸往不可控制的方向而去。
「停,快停!」蘇瑾揮了揮手裡的羊骨頭,「都是假的,都是謠言!你們看我今天被打的這樣慘,那個……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嘛?」
「不過話說回來,您身邊那個侍衛武功倒是超群。聽聞還會醫術真是人才。」
醫術……
垂著眼看了看自己手上背包的亂七八糟,搖搖欲墜的繃帶。
唔,君染的確是個人才,還真沒人能把繃帶綁的一碰就掉的。
那人拿著棍子挑了挑火。
「不過大人,您今天傷了余將軍的手腳,難保他不會報復,可得小心。」
「陛下不是已經責罰大人了嗎?大抵余將軍不會再為難大人了吧?」有人接上話茬。
「啊?」蘇瑾一愣,「我被罰了?」
「您還不知道?」眾將士們一臉同情的看著她。
「皇上身邊的孟大人建議了,讓您去寫悔過書,再罰些銀兩上來,此事便了了。」
聽到這兒,蘇瑾眉毛頓時一擰。
憑什麼?
她蘇瑾被打成這個樣子了還要給寫悔過書,還要罰銀子?
又不是她討的打!
心中一陣冷笑。
人家打她,打成這樣便是切磋武藝,正常受傷;她打人家打成,那樣便是過分囂張?
這事兒,公平嗎?
皇權之下,權利之中,她蘇瑾,就得如一隻螻蟻,被人捏來扔去,踩在腳下卻不敢還口?
憑什麼?
她是生來就得如此卑微?
這段時間的舉步維艱,她蘇瑾身上的囂張已經被磨平了不少,但是該有的尊嚴和骨氣,她,半分也不曾丟棄。
不甘心。
如此沉涼的世事,直教人慾翻身農奴把歌唱!
弱小可憐又無助從來不是她的代名詞,蘇瑾不要做等待王子來救的少女,她要自己爭回來這口氣。
清酒入喉,還有些微辣,蘇瑾乾脆揚頭,一口喝下去。
然而就在她仰起頭的那一瞬間,眼角一瞥,突然看見帳篷邊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