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罅隙
尉遲鳳軒看著來人,有些不明所以,他明明只吩咐了他們一家刺殺尉遲錦程,為何他會有此一問?
「三王爺難道敢做不敢認嗎?」來人道,「為了配合王爺的這出『苦肉計』,我不惜犧牲了近百名名『玄』階殺手,和十數名『地』階殺手,為何王爺一開始卻要別人先行刺殺尉遲錦程?!」
尉遲鳳軒聞言,大怒道:「荒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王豈是那種出爾反爾之人!你的意思是,在戲一開場時的那些長槍、長刀,都不是你的人刺殺開始的信號嗎?」
那人一聽,也覺得不對勁,追問道:「王爺的意思,並不知道那些人是誰派來的?」
尉遲鳳軒點點頭道:「如果不是你們的人,那麼又是誰派人刺殺的尉遲錦程呢?」
李二在清風殿坐立難安地守在門外,聞笛送來時,便已經氣若遊絲,為了不讓她斷氣,他一路上都暗暗用內力吊著她一口氣。此時藍雨雖然已經答應救她,他卻還是不放心,他覺得她那嬌弱的身子,可能隨時會扛不住的。
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他該如何交代?!
聞笛被放在急救用的榻上,傷口外露,藍雨一手按在上面,防止血流過度,一面準備拔刀。
「去給我將中間架子上頂層最左邊的托盤拿來,快!」藍雨吩咐助手道。
助手點頭,轉身而去,很快將傢伙拿來。藍雨抓過一團紗布,用力按在聞笛心口,一手捏住刀柄,手快速抽離。
「啪」,匕首被拔出來,放在托盤裡。
「竟然這麼深?」看到匕首上的血痕,藍雨有些心驚,只差那麼一點點,便會刺到心臟,這個女人怎麼每次來都是命懸一線?
他伸手去拿托盤中的仙鶴草,誰知,那助手卻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將整盤研磨好的仙鶴草噴飛,混在其他的器具上,還有的竟然沾了鼻涕唾液,眼看是不能用了。
「你!」藍雨恨不得一巴掌將其抽飛,大罵道,「怎麼搞的?不是告訴過你們,打噴嚏捂著口鼻嗎?哎呀,不說這個了,快去再重新弄些仙鶴草來!」
助手連忙點頭跑出去,藍雨氣得直咬牙,連忙用針刺了聞笛好幾處大穴,幫助她止血,只是這樣一來,救活聞笛的幾率又低了。
李二在屋外一直留心聽著動靜,藍雨大罵助手時,他便聽到了,趁著那人開門的功夫,一陣風一般沖了進去。
「怎麼了?!」李二啞著嗓子問道。
「啊呀,那個笨蛋,竟然弄砸了我的止血藥……不是,你怎麼進來了?!」藍雨剛說完,忽覺不對,看著站在跟前的李二納悶道。
「怎麼會這樣?你們怎麼行醫的?!」李二強壓著心頭憤怒質問道,「她現在怎麼樣,你快告訴我!」
藍雨喊道:「什麼怎麼樣?你少廢話,趕緊再給我拿些紗布來!這血止不住,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
李二隨手將紗布又遞過去,見地上一團團染血的紗布丟在那,聞笛的傷勢卻沒有得到緩解,一時咬牙將藍雨推到一邊:「滾開,我來!」
「你……」藍雨差點被他撞了個跟頭,隨即眼珠一轉道,「好,我走,我告訴你,你這是打擾我治療,萬一她死了,可別怪我!」
「你到外面去,止了血,我叫你。」李二冷冷命令,同時一揮掌,一股大力不由分說,將藍雨送出了門。
「娘娘,挺住。」李二抿了抿唇,掌心暗運內力,覆在她小腹丹田之上。
聞笛此時已經沒了意識,不知道他能不能激發她身體里的那股力量,但是此時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聞笛失血過多,臉色蒼白,便是口也是乾的。李二的內力到了他體內,如同烈火,激發著她本體生存的慾望,也焦烤著她的臟腑。
下意識地,她皺了皺眉,口裡喊著:「水……好渴……」
「娘娘!」李二聽到她說話,心頭一喜,看來他的內力是起了作用了,只要喚醒她部分意識,那麼她就有救了!
只是,她現在口渴,怎麼辦呢?
李二四下尋找,看到桌上有壺茶,伸手過去拿了來。
摘下一半面具,露出那刀削斧鑿般的下巴和紅潤的唇,將茶水咕咚咚灌了一些在口裡,李二俯身下去,將唇貼上了聞笛的。
一股清涼的甘露流進口裡,好舒服……
聞笛下意識地動了動嘴巴,努力吞咽著,又因為對於水的渴望,用舌頭舔了舔嘴唇。
那溫潤的丁香小舌碰觸著唇畔,李二隻覺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即便是無意識的,她的唇也甘美如斯。
他輕輕閉上眼,一面徐徐給她輸送著內力,一面貪婪地享受著她的甘甜。
這麼做,很危險!
但是,他覺得自己已經不可自拔了!
聞笛身體里的乾坤妙法訣再度被調動,隨著李二的內力在周身運轉,快速修復著她心口的傷。李二的手輕輕放在她胸口,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她的體溫在漸漸恢復正常。
好奇怪,是什麼?帶著淡淡的馨香之氣又將火熱的生命力傳遞到她的身體里……
聞笛的意識有些遊離,她只覺得身體被一團溫暖包圍著,好舒服。藍雨事前對她進行過麻醉,她感覺不到痛,卻能感受到乾坤妙法訣在體內的歡愉。
「唔……」她閉著眼,輕輕哼了出聲,李二一個驚顫,雙唇迅速離了她的身體,他怎麼可以這樣?她……心裡的那個人不是他!
再低頭看她胸口,血已經漸漸止住,可以縫合了。
「咔」,門再度被推開,藍雨帶著助手走了進來。
「我說你,不行就趕緊讓開,再待一會兒,這姑娘的血就該流幹了!」藍雨一邊嘮叨著,一邊將他扒拉開,一見聞笛胸口已經不再汩汩流血,大叫一聲,「哎呀,竟然已經流幹了!」
李二冷冷開口道:「是止住了。」
藍雨扭頭看向他,見他面具摘了一半,一個「你」字剛出口,李二便重新將面具戴好,轉身離開。
「剩下的交給你,記住:不準留疤!」說完,人已出了門,還將門帶上了。
「我為什麼每次都要聽你的!」藍雨憤憤不平地說道,然後抓緊處理起聞笛的傷口來。
兩個時辰之後,藍雨來到屋外,看到坐在那一動不動的李二。
「她沒事了,也不會留疤,你可以帶她走了。」藍雨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李二站起身,面對藍雨微微點頭:「多謝。」
「唉,不用感謝我,這個診金……」
藍雨的話還沒說完,李二就將他一句話懟了回去:「你師父曾經允諾過,在下永遠可以找你們清風殿免費求醫。」
「你……」藍雨指著他,才說了一個字,李二就閃身進了屋,很快將聞笛抱出來。
「有勞你,告辭。」李二說完,再次如風般消失。
「這個傢伙!明明有那麼好的身手,為什麼偏偏甘心任人驅使……」藍雨癟癟嘴,轉身看到胖大媽正含笑站在他跟前,立刻「唉呀媽呀」一聲慘叫,溜進病房。
尉遲錦程獨自坐在書房裡,旁邊的茶已經冷了,他卻沒有喝。
不知為何,他今日有些後悔,原本想利用刺客去試探聞笛,卻不想真的令她陷入危險。已經兩個時辰了,也不知道李二能否將她救醒。
這個女人,他不想讓她死!
「啪」,房門被人推開,李二英挺的身姿出現在門外,並沒有對尉遲錦程行禮,而是大步走進來,然後關了房門。
「李二,規矩呢?」尉遲錦程有些不悅地斜眼看著他,臉上掛著一層寒霜。
「王爺,為何如此做?」李二嘶啞的聲音質問著尉遲錦程,絲毫不懼他十七王爺的身份。
「李二,你竟敢如此同本王講話!」尉遲錦程有些微怒。
「王爺,聞側妃差點就死了。」李二冷冷說道。
尉遲錦程聞言,心裡如同遭遇了重擊,但他並未表露出來,而是一字一頓地道:「但是,本王將她的安全交給了你!」
李二緊緊攥著拳頭,沉聲道:「便是因為如此,李二才斗膽質問王爺:為何要如此對待聞側妃?!」
尉遲錦程「啪」地一聲拍向桌面,厲聲道:「李二,你大膽!本王還未治你的罪,你倒怪起本王來了!」
「王爺!縱然是為了試探,但那人還是傷了她!李二覺得,是他先違拗王爺在先,死有餘辜!」李二的胸口劇烈起伏著,連嘶啞的聲音都帶著憤怒。
「即便如此,有權利制裁他的人,也是本王,輪不到你李二!」尉遲錦程吼道,「本王一掌擊向他之前,你的飛花已經將他殺了!」
「王爺!她是聞側妃!王爺怎能忍心看著她受傷?!」李二一拳擊在尉遲錦程的桌案上,「而且,今日若不是聞側妃挺身而出,只怕最後那個刺客,王爺不會全身而退!」
「是啊,最後那個刺客。」尉遲錦程咬牙切齒地重複道,「本王倒要問問你們,是怎麼安排的人?最初的那些武生倒還好,為何後面接二連三的出狀況,被人鑽了空子,連本王的女人都差點死了?!」
李二聽到最後幾個字,人變得冷靜下來。他冷哼一聲,嘴角扯了個弧度,淡淡道:「王爺還知道她是你的女人啊……她為王爺做了這麼多,王爺竟然想借著刺客試探她的忠心。王爺,你真的拿她當過自己的女人嗎?」
尉遲錦程憤怒地指著門口大吼道:「李二,你給我滾!滾!」
「側妃娘娘正在休息,她這次的傷,只怕是沒個十天半月起不來床。王爺倘若心裡有她那麼一丁點兒位置,便該去看看了。」說完,他急急轉身,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出。
「可惡!可惡!可惡!」尉遲錦程一拳砸在桌案上,竟將其砸了個粉碎,「李二,本王就是太過縱容你了!從小到大,只有你敢和本王如此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