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進攻
一夜之間，八百人翻越山林，其中數十人永遠留在裡面，再也沒有出來的機會。
一部分因為夜色黑暗失足掉進深澗的，更多人卻是因為毒蟲猛獸的襲擊！
緬懷一番遇難的袍澤，撒出數十人偵查、警戒，讓其餘人員休息之後，王越與王定安、鄭炳坤再次聚攏，商量著具體行動方案。
他們現在的位置是戎狄人大軍的側面，雙方距離並不遠，行動之前萬萬不能被發現。
一但打草驚蛇，那他們這批外出的奇兵就是送菜，一點轉寰的餘地都沒有。
正討論著，有人勾著腰小跑過來，低聲說出一個讓幾人猶豫不定的消息。
「果真？」
「能夠確定嗎？」
王定安與鄭炳坤同時問出聲來。
「害怕驚動了他們，我不敢過於接近，只能遠遠觀望對方，不過從架勢上看，可能性很大。」
三人聞言對視一眼，王越提議道：「咱們一起過去瞧瞧？」
「走！」
都是行動乾脆的人，決定之後也不遲疑，說走就走。
讓所有人員暫停行動，且就地隱蔽之後，三人很快跟著探子到了一處灌木叢邊。
緩緩趴伏過去，輕輕的撥開遮擋的枝葉。
果然，對面山頭旌旗招展，勁風獵獵，有戎狄人衛兵遊走巡視。
一架華貴車輦之上，聳立著高高的頂棚，呈明黃色。
在大周，那是皇帝才有的規格。
草原雖然沒這方面的具體規制，但許多方面都向大周看齊。
所以說之前猜測對面山頭的是察爾罕，並非全無緣由。
「可惜沒看到人。」王越是見過察爾罕的，之前在城牆之上，曾經遠遠看過一眼。
那時對方正在望樓上觀察情況，被一群草原部落的酋長拱衛在中央，好不威風。
如今那車輦中空無一人，王越他們現在的位置視野受限，也看不出太多東西。
觀察半晌，三人不約而同的緩緩鬆手，又縮了回來。
蹲在灌木叢後面低矮的溝壑處，相互看了看，都有些拿不定主義。
「有什麼想法？是按原計劃行事，配合城裡的行動破壞器械，還是冒險等一等，如果真是察爾罕的話，搞定他說不定能夠一舉定下勝負！」
王定安說話的語氣有種壓抑不住的激蕩，那是一種大功就在眼前，很可能由自己親自實現的野望！
他是本次外出行動部隊的負責人，壓力最大，功勞也足，最是心緒大起大落的位置，也最是難以沉住氣。
鄭炳坤搖搖頭，直接放棄了思考，「我聽你們的，你們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這是個聰明人，看似將決定權都交付出來，但同時也免得擔責任。
反正作為勛貴子弟，他身後自有勢力支持，這次行動哪怕有一點功勞，也不會少了他那份。
對於這樣的人來說，只要日常不出錯，屁股坐正了，即便是單純的活著，地位也會穩穩提升，卻不是二王能夠比擬的。
「你覺得之前的計劃成功率有多大，即便成功了，我們又有多大可能活下來？」
王越沒有直接發表意見，只是從側面提出對原計劃的不信任。
要在千軍萬馬中破壞敵軍的器械，即便有城裡配合，或者調過頭來是他們配合城裡，這個成功率也不會太高。
而即便成功了，大多數人活下來的希望也是渺茫！
王越憑藉自身功夫倒是有很大把握殺出包圍，但也免不了遇到危險。
就像之前在城頭一般，若是被人盯上了刻意針對，他也不會好受。
王定安臉上神色變幻不停，可見內心糾結，半晌方才狠狠道：「所謂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如今情況有變，那就再等等！」
他們這些出來的人，大都是為了榮華富貴而冒險，如今既然擁有更進一步的機會，自然不願錯過。
這事情與其它人一說，果然無人反對。
相比千軍萬馬中去破壞器械，這個可能是主動跑出軍營的察爾罕看起來更容易得手。
不過事情到底是不是如同他們猜測的那樣，還需要一番驗證。
首先派人繞到其它方向去觀察自然是少不了的。
進攻人員也可以提前做好行動準備，比如從灌木雜草中匍匐前進，往對面山頭靠攏。
真正行動的時候需要突然性，必須得一舉功成。
不然一但驚動了對方，很快就會遭到大軍圍剿！
那時候……
消息很快就被其它方向偵查的弟兄確認了，山頭上確實是察爾罕。
穿著一身皮裘，嵌掛著華麗的寶石，腰間一柄金玉彎刀，身旁還跟著一步不離的神射手！
王越很快確認，那神射手就是之前讓自己肩頭受創的人。
雖說當初有戎狄人死士糾纏的原因，但能夠三箭突破自身防守，也不是個好對付的傢伙。
便提醒身旁的人道：「小心那個背著強弓的，箭法很是棘手！」
左右各自點頭，並且將他的話一字不差的傳遞下去，不多時就讓所有人都知道了……
察爾罕站在山頭俯視著下方的大軍，時不時抬頭眺望關牆的方向。
強攻已經進行了一天一夜，雙方填進去無數人命，剩下的所有人都是疲憊不堪。
即便是陷入絕境的戎狄人，這樣死下去也要堅持不下去了。
這與他最初的想法並不相符，南方周人的韌性簡直出人意表。
於是他一早帶著族中一群高層蹬上了這個位於戰場一側的矮丘，寄希望於能夠有其它發現，或者放鬆一下腦子想出些別的主意。
不知為何，自從剛才開始，心中就一陣陣不安，看向叢林方向總覺得其中隱藏著深寒殺機。
見他頻頻望那邊張望，身側的鷹眼忍不住開口道：「大王，可是有什麼不對？」
察爾罕伸手指了指對面，吩咐道：「用你的天賦看看，那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那邊有什麼？
鷹眼雖然心中疑惑，不過還是依令而行，雖然自從上次射殺城頭上那個大周人的高手之後他的身子一直沒好利索……
「不好，被發現了！」
看到對面的人向著這邊指指點點，眾人便知道自己等人暴露了。
王越與鄭炳坤同時看向王定安，在這大冬天，他的額頭居然鬧出不少冷汗。
卻見他咬了咬牙關道：「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