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糟糠之妻不可棄
嘛的,這張家人真是猴精猴精的,順風就下坡,見梗就拽驢,你特么的敢做,就有點骨氣啊
吳縣令對這一家沒好印象,心裡暗暗罵著,表面上卻是點點頭
「嗯,那本官就再多嘴問下,那劉氏是怎麼嫁給你的?」
這事情,都是明面的,張德順不敢隱瞞,講的都是實情,也跟劉玉蘭說的一模一樣
「就是說,她娘家收了你家的五兩聘禮,沒陪送嫁禮」
「是,是的」
「所以你們就認為,她是你家買回來的?」
「不,不敢」張德順此時,低著頭,腿都是軟的,來這裡實在太莫名其妙
這縣令可真是和別的官不一樣,有點邪,不能輕舉妄動
難道劉玉蘭死了之後,給這個大人託夢了?他們壓根就沒往劉玉蘭還活著的上面想
三個人想到人死後託夢這事,身子不斷的冒著寒氣,感覺公堂上,到處都是劉玉蘭的鬼影在晃動
「呵呵,讀書人家,把書都讀進了狗肚子裡面,你也配讀書?」
張德順這時還理直氣壯的辯解
「大人,何出此言?張某用心讀書,對書本沒有一點怠慢」
「哼,他嫁於你時,你病的快要死了,是她衣不解帶,精心照顧於你,」
「她嫁過來,就是我家的人,做這些是應該的呀」
張德順不甘心的反駁著
「哦?那本官問你,她是你家買來的丫頭?還是你爹娘生的她?養的她?還是她欠你的?
都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張德順,是你賺錢在養她,還是她賺錢在養你?」
提起這個,張德順是一點底氣也沒了,他對這個家不曾賺過一分錢,又不敢說,為了逃稅,全家的田地,都掛在他的名下
「你倒說呀?連個面都沒見過,也不見得有什麼情義,她照顧你,是她本性善良
你花了五兩銀子做聘禮,是不是覺得冤的要死?
那她給你家,賺了何止五銀子,是不是就應該在你家耀武揚威?
可是這些年,她在你家如何?你眼瞎,有人不眼瞎,都看見了
哼,素芬綉庄掌柜何在?」
側堂上,玉瀾納悶,好象這些話她跟縣令沒說過吧?這縣令是怎麼知道的?去調查了?還是順嘴說的?
長相俏麗的婦人,聽到大人點名,忙上前跪下,「大人,民婦在」
「那綉庄可是你的」
「是的大人,民婦,李素芬,就是綉庄的東家兼掌柜」
「嗯,說說,這十幾年來,張家的劉玉蘭交上來的綉活,一共多少兩」
「劉玉蘭從沒來交過活,都是她的婆婆王氏代交的,說她忙,來不了
官差到我那兒時說了這事,民婦粗略的查了一下帳,每年大小活不等,加起來差不多有三百兩左右」
「嗯,多謝你來做證,趁天早請回吧,你鋪子里還有很多事,」
「應該的,應該的」李掌柜朝上面行了個禮,一扭一扭的走了
張德順的臉刷的一下白了,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這下在大人面前,他成了一個吃軟飯的了
吳縣令冷笑著看著,「怎麼,說你讀書讀到狗肚子里還承認?花著媳婦賺的銀子讀的書
做的卻是豬狗不如的事,用得著的時候,讓她當牛做馬,用不著的時候,棄之如履」
「大人,我」
他能說什麼?說他只花她賺的錢?沒有盡到丈夫的責任和義務,把鍋推給別人,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嘛
「哼,糟糠之妻不可棄,她為了你做了這麼多,你竟然在沒有人臟具獲的情況下,草草寫了休書,說你無情無義,可過分?」
「大人,張某當時在氣頭上,情急之下,只因對她看的重,才失去了理智,還望大人明查」
吳縣令站起身來,用手指著他,「那這麼說,你後悔過?事後找過她?」
「是的大人,可是她人卻不知去向」
縣令巴達了一下嘴,沖一邊的官差使了個眼色,官差去了側堂
「大人讓你過去,剛才公堂之上你也看清楚,是你真正伸冤的時候了」
玉瀾重重的點點頭,摸起自己的拐拄,在官差的帶領下,來到了公堂上
啥也沒說,一下跪在那兒,蒙著眼晴的灰布,瞬間被淚水打濕,「老天開眼,我總算碰到青天大老爺了,求您為民婦做主啊」
張光輝,張家合,張德順,三人看到劉玉蘭,嚇的一哆嗦,她,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堂上縣令重重拍了一下驚堂木
「劉玉蘭告狀丈夫,無情無義,為了把自己趕出家門,誣陷自己,張家族長不分清紅皂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默許族人歐打於她
此事本官經過詳細調查,確屬事實,所以本官判決如下,摘去張德順秀才之名,罰銀五十兩賠給劉玉蘭
張家族長沒有秉公處事,當誤本官寶貴時間,和官差的寶貴時間,罰銀十兩沖公
張家合做為一家之長,沒有教好兒女,罰銀十兩沖公
若有下次,罰銀翻倍,並處於刑罰」
靠,我們不服
第一個就是張德順,「大人,張某並沒有無情無義,事後真的去找過她,也真的悔過了,是那劉玉蘭自己跑了,不怨在下啊
求大人原諒張某一次,只要劉玉蘭跟我回家,我一定善待她,再也不會讓怒火沖暈腦子」
玉瀾順著聲音,用手顫抖的手指著張德順
「你,你真是無恥之極,還善待於我?回去后讓人冒棄野漢,做實我的七出之罪?還是讓我當妾?扔在你家柴房,只要不死喘口氣就行?
你和那郭家莊的郭秀芹,相好了一年,休了我之後,沒幾天,就到郭家莊求娶那個女人
還說什麼找我,看重我,全都是放狗屁,青天大老爺呀,求您為民婦做主啊,這事郭家莊和虎狼村的人
沒有不知道,他們已經訂了親,迎娶的日子都訂了,不信你可以派官差去兩個村子里隨便問」
吳縣令呵呵的笑起來,笑得不過癮,居然捂著肚子笑起來,一點形象都沒有
「哎呀,哈哈,好一個讀書人呀,在本官面前,還睜著眼說瞎話」
堂下三人,臉色慘白慘白的,這種又想要面子,又想不講理耍混的人,還真真的第一次見到
「大人,沒,沒有,小人沒有馬上和那郭莠芹訂親,是過了好幾天之後才去訂的,也是家裡人非逼著我去的」
張家合想張嘴,被堂上縣令一眼瞪了回去
吳縣令這時也不用驚堂木,大手一拍桌案,「看來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要不要我把你家的家底說說?周師爺!」
「屬下在」
在縣令旁邊不遠處,一個黑鬍子,帶紗帽,衣著幹練的中年男子,縷了下鬍子上前一步開口
「我家大人,在傳喚你們的時候,就派人順便仔細查了下,張家兄弟三人,沒有姐妹
老大老二在家務農,偶爾出去打個零工,每年收的銀子加起來,不超過五兩
而張家一共有田地二十畝,刨去上交公糧,再刨去一家人吃,剩下也就最多五兩
還要供張德順讀書,日子緊巴的根本沒有餘錢,要說這日子好過
也是張德順中了秀才后,家裡的田地都掛在他的名下,逃了稅,手裡才有了一些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