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秋天葉落時
對於秋這個季節,唐代詩人劉禹錫曾這樣感嘆過:「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而我、對於秋,也有著別番的感觸。
「前夜春風乍到,后夜孤枕清瘦。幾處笛鳴稀在,怎知吹了個曲終人散僅剩相思淚。清早雀巢依舊,唯鳴難覓。轉眼已是黃昏落,伊人幾時歸?數年花開花落幾重,那年信箋泛黃枯瘦;梨花淚盡,眾鳥離歸,百花凋零萬葉該向何處尋落根?瑟瑟悲涼絕意道秋迎新月,幾輪顧盼惹得誰人落下相思淚!
窗前的片片落葉依舊,寒意稍添些許憔悴;幾處筆記孤冷清瘦不見舊人來翻,書中的開局誰人續寫、你來我往已成的陌路!
往年的這個季節,她會站在窗前凝視遠方,通過潔白的窗沙去看外面的枯黃,她的神情永遠是那麼的波瀾不驚,可她的眼眸猶如一汪清泉,流淌過潔白從往凝視的地方……
夜裡的她,老說自己很冷,不知如今誰人在替她驅趕焦慮的憂傷!
她是一股淡淡的清香,只能賞其芬芳,不可伸手觸碰。
她是月光下的一輪餘暉,照亮了一角深躲的我,燃盡了自己!
她如三月天的春雨,灌溉了我的滄海,滋潤了我的桑田,險些我被她所淹沒……
擁有時,沒人珍惜她的珍貴,失去時,方知何其重要。
如果每個人都能提前懂得,在恰當合適的時間,遇到最不舍的那個她,結局又會是怎樣的呢?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遺憾吧!一個本不該出現的時間段,遇到了一個本不該提前出場的她,特意來教會我們如何去懂得珍惜對的人吧!
曾經的過往已是過往中的曾經,無論如何挽留,無論多麼後悔,這世上沒有月光寶盒、會帶我們從新來一遍過往中的過往,已經定格了的畫卷,也許只得稱之為記憶吧!
遙遠的天邊傳來一聲巨響,將我從夢中驚醒!睡眼朦朧的我只顧著找尋巨響所傳來的方位,卻完全忘卻了眼眶中還殘留著的點點淚花。
隨著熟悉的鈴聲再次響起,讓我著實一驚。撫摸過枕頭的手中傳來了一片潮濕,才知昨夜竟又哭了一夜。
看到手機中來電人的名字時,不知是何緣由,淚水模糊了雙眼,化為了千言萬語泣不成聲……
也許是做了一夜夢的緣故,又或許是來電人的原因,也又可能是這個季節與此時灰朦天氣的緣由;總之,突然間的我內心翻騰、五味雜陳。
歡喜、憤恨、激動、擔憂,無盡的相思叫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多年後的她,突然來電又是為了哪般,過往的種種不斷在腦海中上映,久別了的聲音,在整個房間里遊盪。
書架旁的筆記也被一陣風再次打開,故人幾時曾書寫過曾經。空蕩的坐椅未曾迎來故主的蒞臨,一層薄塵恍如隔世。
許久后,我胡亂的擦去眼角的淚漬,注視著未接思量了許久后還是撥去了電話。手機的另端,幾度魂牽夢繞的聲音再現。
「你……你還好嗎?」
「好……好……你┈┈」
到了嘴邊的話,愣是沒說出口來,原本想著說點別的,眼淚卻不爭氣的先流了下來。緊接著,整個人都跟著淚水的划落也抽搐了起來。
「你、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很努力的平息了下內心的翻騰,然後故裝平靜的咳嗽了幾聲,咳的有些做作有些假,叫我自己聽來都有些不適。
「沒事,只是有點感冒。」
電話的那頭,一陣的沉默……
自始至終她的聲音都很平靜,沒有流露出一絲別的異樣。
這種感覺、讓我很是熟悉而又感覺很陌生;同時,也讓我有些擔憂……
擁有這樣一個性子的她,真不知在他的城市裡是怎麼生活的,與周邊的好友、同事是如何相處的?
記憶中的她,用電視劇中的一個人物來形容的話,是最恰當合適不過的了───那就是小龍女。
當然,神鵰中的小龍女淡雅脫俗,不食人間煙火。而她,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也不遜色那個神仙姐姐多少,就單單那份喜怒不形於色,恰到好處的有了小龍女的神韻。
我常常在想,原本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她,上蒼怎忍心安排她偏偏撞上了不是楊過的我呢?究竟是緣分使然還是命運捉弄?
也許她也是知道我是故意裝出的咳嗽,在這個話題上並沒有過多的停留,很快她又說道:「昨夜做夢了,讓我……」
「嗯!」
我只是嗯了聲,沒有去詢問究竟是何夢,因為我知道,她想說自然會說的,要是她不想說的東西,只會讓彼此為難。
「我昨夜又回到了那個季節,有你、有我,還有當初的好多熟人。彷彿一瞬間又好像還看到了曾經熟悉的街道,我在只屬於你我的「三生樹」前,聽見了某種聲音的呼喚。」
我沒有應答,只是靜靜的聆聽著宛如仙籟的訴說,品味著、回念著、找尋著……
記得聽人說過,當你夢見另一個人時,說明另一個人也在想你。這種自我安慰的話語,我相信它是存在的,至少,我得到了滿足。
後來、我們聊了很多,唯獨沒有提起她的那個他,也沒有說起過她現在的現況,幾乎大多數都是曾經的過往。
快到接近尾聲的時候,我也告訴了她一些事。
「爺爺走了!」
她沉默了許久后問道:「什麼時候?」
「兩年多了,轉眼也就整三年了!」
「我記得那年咱們去你家不是┈┈」
話說了一半的她突然停頓了下來,深呼吸了口氣后,才接著先前只說了一半的話問了句:「爺爺說什麼了嗎?」
「你應該知道的」
這回她沒有去接我的話茬,又問道:「奶奶身體好嗎?」
「好,現在家裡就剩她一個人了,還好……」
「還好什麼?」
「哎!算了,爺爺到最後不能說話了,確切來說,從醫院回來后就不能說話了。我和奶奶伺候了好幾個月,直到入土為安。起初,爺爺顫抖著雙手曾用筆寫著詢問過你的狀況,我也給你發過好幾次信息,就是,你一直沒有回復過我!」
「你現在應該很恨我吧?」
「沒有,不愛了也就不恨了!」
她也跟著重複了句:「也是,不愛了也就不會恨了!」
看似很平常的一句話,從她口中用她的言語再次重複了一遍時,讓人聽得格外的凄涼。
我強壓制著內心的凄涼又說了句:「還有,門前的三生樹、也隨著爺爺的步伐走了。」
聽見這句話后,電話的那頭卻傳來了哭泣聲,我不知道她為何聽聞了三生樹的離去后,她會無緣故的突然哭泣,難不成爺爺還不及三生樹?
「爺爺那時問我什麼了?他……他怎麼就不能說話了呢?」
「我爺爺!」
「好、你┈┈」
她停頓了下又說道:「爺爺那時┈┈」
我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我爺爺那時候問我,是我不要你了還是你不要我了,我們要是還有如果的話,他自知自己時日不多了,他很想你,就是想見你最後一面!」
「你是┈┈」
「我給了爺爺等待的希望,最後……」
「你怎麼不告┈┈訴我?」
「我給你發消息了,你回了嗎?」這一句話我幾乎是吼著說的。
「我不……」
隨後她又問我:「爺爺沒再留有什麼話嗎?」
「爺爺做的是氣切手術,脖子下面靠一根管子呼吸,到了後期的爺爺,已是自顧不暇,傷口開始惡化,沒再詢問過關於你的任何消息,你也不用自責什麼。」
之後好幾次她好像有話要說,總感覺她想說些什麼,就是一直沒有說出口。
只得我繼續又說道:「爺爺走了,曾經的三生樹也已不在了;不管是人為、還是氣數使然,都已成了過往裡塵封的曾經。我不否認到現今還對你的幻想,我也不逃避日夜對你的思念……」
沒等我將話說完,她的一句話徹底的打斷了我的繼續。
「你想多了,我只是做了個夢。」
「哦……這樣最好!」
「最好……這樣……掛了吧!」
掛了電話的我,許久后才呢喃了句,這樣、最好!
隨後手機卻又響了起來,原來是她發來的一條簡訊息。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第五最好不想愛,如此便可不相棄。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說真的,我真不知道她為何要引用倉央嘉措的這首詞來劃上最終的句號,但我隱約間好像明白點了什麼……
一別相思幾度憂愁愁滿天,兩天思念怎辨白晝三更夜。四時初醒幾更見明月,五更天里最為道冰涼。試問八千里路七魄怎達六尺幽冥見十方閻羅?九九歸一可曾直達極樂傲游天際盡顯神通!三生石旁奈何橋上且莫豪情狂飲,不然過往雲煙皆成浮雲!
千里孤墳盡道凄涼,庭前荒蕪寸草怎生!百年古木化塵揮淚,幾處笛鳴意猶未盡。
你我相識於那個秋,別離於另一秋。秋、這個季節,是你我見證,更是你我的禁地。
你我生愛於秋,離恨於秋,相識相思於秋,猶如落葉各自歸根於秋。
只記得她喜愛秋,對於秋、有著別樣的傾心。不為別的,只為蕭條的枯黃。當然,也有後來我的原因!
用她的話來說,秋的到來,意味著這是一種結束,更是一種重生,只要能挨過冬的徹骨。
可惜,我一直停頓在了秋這個時節里,未曾走出過那個早已被固定了的季節。
固執的我多年來,未解其她所說的深意,當然也有我不願去深解的原因。
因為┈┈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