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 章 天尊毒發
紫荊峰上,清月宮內。
凌霧皺眉看著榻上滿頭冷汗的炫月,慢慢給他輸入靈氣。自上次地宮封印變故后,他又一次耗費靈力,終於毒發了。
清月嶺因為魔界來搶奪魔尊殘魂被毀后,炫月帶領門派弟子撤至紫荊峰,並將魔尊的殘魂,重新分次層層封印,每一次都要耗損大量的靈力和修為。本來以為回到了紫荊峰,安頓下來后也能休養生息,可佰仟雲那個不省心的,偏偏去招惹什麼魔界的人,身陷險境,那次與魔界交手后被對方下了毒,每每運功就會遭遇反噬。
如今毒發,加之封印殘魂幾乎耗費了炫月近半的修為,魔界賊心不死,如不能儘快解毒,後果將不堪設想。
「唉!」
凌霧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個永遠孤傲清高的人,如今也會被世俗之事,累及至此,躺在眼前奄奄一息,真是讓人唏噓啊!
「死不了,嘆什麼氣!」冰冷的聲音從榻上傳來。
凌霧一驚:「你醒著啊,我還以為你又暈過去了。」撤了給炫月輸入真氣的手:「你說你這人,醒著就睜眼啊,裝什麼睡啊!」
「不想看你的臉。」炫月繼續閉著眼,冷冷的說。
「哼,你以為我愛看你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啊?」凌霧嘴上雖然抱怨著,手卻搭上去替他把脈:「氣息平穩了很多,暫時壓制住了,這又耗費了我百年的修為啊,唉!」
「誇張,就這點靈氣也值百年?」炫月繼續不冷不熱的說道。
「那怎麼也有五十年吧!」凌霧不服,隨即眼珠一轉:「你中毒之事,要不要告訴雲丫頭?」
炫月突然睜開眼,冷冽的看著凌霧。
「好好,不說!」凌霧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你是怕她擔心你吧?其實我在想,如果是雲丫頭照顧你的話,你或許會好得快一些,有人看著,我也可以抽身去為你尋解藥。」
「不必!」炫月說道:「你去便是,有香奴在,不必驚擾其他人。」
「知道了!」凌霧一撇嘴:「那你昏迷中,別叫其他人的名字!」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去安排一下門內的事務,這便動身去無妄大仙處,看看有沒有解毒的辦法。」凌霧閃身出門。
炫月藍眸漸凝,昏迷中,叫了誰的名字嗎?
「香奴!」凌霧來到廚房:「尊上的葯,煎好就送上去吧。我要出門幾天,記得晚上要守著。對了,他睡著了后意識會弱,壓住毒性的真氣會散一些,那樣毒性會侵蝕他的經脈,所以要提醒他不要睡得太沉。」
「知道了,仙上。」香奴謹慎的應道。凌霧又交代了幾句后,匆匆走了。
入夜,炫月臉色蒼白,豆大的冷汗滑落衣衫。
香奴著急的邊用巾帕給他擦著汗,邊輕聲的喚道:「尊上,尊上,別睡太沉。」
炫月彷彿未聞,沉睡不醒,香奴不知所措,心疼的看著炫月,扶著他的肩輕輕搖著,只希望他能自己掌控意識,凝聚真氣將毒性封住。
「仟雲!」
香奴一驚:「尊上,你說什麼?」
「仟雲,不要去……」炫月呢喃著,蒼白如紙的臉上,不斷的冒出冷汗。
香奴眼眶濕潤,只有脆弱如斯,他的主子才會喚出那個名字。人前的冷傲和無情,終敵不過自己的心,香奴知道自己的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曾經將那個人,呵護得如同珍寶一般,怎麼會說放棄就放棄,說忘記就忘記呢!只是將不為人知的痛苦,強壓在心上罷了。
哪怕他如此虛弱,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意識時,還是如此的惦記和牽挂,如今他心裡,最希望留在身邊的人,怕是只有她了吧!
整夜,炫月昏睡不醒,汗流不止。
香奴照顧了一夜,也六神無主的擔心了一夜,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盼著凌霧能早點取到解藥歸來。
如果,如果,雲姐姐在的話,主人會不會很快就能好呢?想到此,香奴抬頭看著榻上昏睡的炫月,一咬牙,從懷裡掏出了靈蝶,向屋外走去。
次日黃昏,雲靈山上,風姨拿起著桌上的一張字條。
「這孩子,怎麼說走就走了啊?招呼都不打一聲!」風姨嘆了一口氣。
佰仟雲腳步疾馳,心裡五味雜陳,看到香奴紙蝶上的消息后,她的腦袋轟的一聲就怔住了。
那一刻,心好像被神秘東西吊了起來,懸在空中,久久不能呼吸。
她也記不得自己怎麼下的山,怎麼匆匆的給風姨留了字條,什麼東西都來不及收拾就離開了。
她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要快點見到他。哪怕昔日那個人,對她說過的無情的話,做過的冷漠的事,她都不在乎了。如今他中毒病卧在床,比起他的生死,那些都不重要。
還是那個雲萊紫荊花飛舞的懸峰,還是那座透著寒冷氣息的清月宮。
佰仟雲緩緩的步入寢殿,香奴回頭看見她,一臉驚喜。給她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她炫月已經睡著了。
佰仟雲順著看過去,只見榻上的炫月一身白衫,銀髮散落,面色慘白,如玉的臉色汗珠淋漓,眉頭深鎖。
佰仟雲呆了,一步也動不了,那個彷彿永遠屹立不倒的人,那個凌駕於萬物之上,孤傲冷冽的人,那個從不會在人前,露出一絲脆弱神情的人,此刻,竟虛弱不堪的躺在那裡。
錐心之痛傳來,眼眶漸漸濕潤。
香奴見狀投來擔憂的眼神,低聲叫道:「雲姐姐!」
「他怎麼了?」佰仟雲輕輕問出聲,竟有些哽咽。
「尊上封印魔尊殘魂,導致體內毒發了!」
「他何時中毒了?」佰仟雲一驚。
「上次,上次」香奴有些遲疑,還是說出了:「我們被魔族所困的時候,那
魔頭趁尊上不備,對他下了錮靈毒。」
「錮靈毒?你說的是白沙鎮酒樓,炫月救我們的時候,中毒了?」佰仟雲心裡一沉。
「是的。」香奴低下頭看了一眼炫月,輕聲說道:「中此毒是不能發功的,但是後來尊上又耗費大量靈力封印魔尊殘魂,所以……」
佰仟雲心頓覺無力,腦中一片混亂,炫月中毒,是因為救自己!而自己這一年,都在做什麼,想些什麼啊!一次次的闖禍,賭氣一般的讓自己身臨險境,只是想證明他還放不下她嗎?如今證明了,這個結果卻不是自己想要的,應該說,早知道會是這樣,她必定不會那般胡鬧了。
「雲姐姐,不要擔心。」香奴看佰仟雲一臉自責和痛苦,有些不忍:「凌霧仙上已經去天庭求葯了。」
「師兄什麼時候回來?」佰仟雲急切的問道。
「昨日起身的,應該很快吧。」香奴邊說,邊幫炫月拭去額頭上的汗珠。「我來吧。」佰仟雲拿過香奴手裡的巾帕。
「那我去給尊上取換的衣衫,這件已經被浸濕了,尊上體寒,不能穿濕的。」
「去吧。」佰仟雲看著炫月,如玉的肌膚被汗水打濕的衣衫緊貼著,她伸手幫他拉起被褥蓋住,眼淚終於止不住,落了下來。
香奴很快就取來了乾淨的衣衫,炫月極少穿除白色以外的衣服,也沒有繁複的裝飾,最多有點銀色鑲邊,永遠是那個銀髮白衫的形象,也倒是形如其名,炫月,皎潔無塵,孤冷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