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暴君,放過我(17)
迎娶皇后的一切儀程早已準備妥當,只待兩位主角登場。
回到南昭國皇宮的北堂君浩再不見之前那幅落魄的樣子,身穿黃色龍袍,頭戴冠冕的他,站在高高的台階之上,沖著台階下的白若蓮伸出了手。
從白若連的角度抬頭望去,那一輪燦日正巧映在他腦後,金光灑下,彷彿給這個人鍍上了一層耀眼的光暈,這一刻,說他是天神也不為過。
當這樣一個男人朝你伸出手,邀請你成為他身邊那個唯一可以與他平起平坐的女人時,很少有人可以拒絕如此誘惑。
將手放進北堂君浩的掌心,白若蓮緩緩踏上最後一個台階,接著轉過身,和他共同面對高階下高呼「娘娘千歲」的眾臣,嘴角緩緩勾勒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無人可見,在她黝黑無光的瞳孔內,看不出一絲情緒。
***
「那個該死的女人,憑什麼!憑什麼!皇上喜歡的明明是我才對!一定是她迷惑了皇上,一定是的。」已經被關在承乾宮內整整十天的白鳳蘭消瘦了許多,也因此越發凸顯她那鼓起的肚子。
明明是懷孕初期,最需要靜養的時候,她本人卻似乎毫不在意,只站在承乾宮地勢最高的亭子里朝外眺望,嘴裡不住的自言自語,時而嘟囔,時而大叫,仿若瘋子。
「娘娘,注意身子。」有人走到她身邊,給她披了件斗篷:「天冷了,小心受涼。」
「茯苓,茯苓,本宮知道你是皇上的人,你告訴我,皇上一定不會娶那個女人的對不對?」白鳳蘭聽到她的聲音,整個人像是突然從癔症當中清醒了過來,她死死的抓著茯苓的手,就像是落水的人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娘娘。」茯苓並未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輕聲道:「今天……是陛下大婚的日子。」
白鳳蘭一下子怔住了:「……大婚?」
茯苓說完這句話,輕輕巧巧的掙脫了她的手:「娘娘,我去給你拿個暖手爐。」便飄然而去。
「皇上他……大婚?跟誰,跟那個賤人嗎?我的妹妹?」白鳳蘭呆立在原地,絲毫未察覺到剛剛茯苓用的自稱是我,而非奴婢。
自己努力了那麼久,做了那麼多——哭求父母,威脅庶妹,打壓嬪妃,不過是為了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邊。
可是現在,他卻將另一個女人封為皇后,自此以後,琴瑟和鳴,恩愛不移。
身後突然一陣大力傳來,踉踉蹌蹌跌下亭子的最後一瞬,白鳳蘭腦海中閃過的,卻是那年春天陪母親參加宮宴時遇見的那個瘦瘦小小的少年——或許,不該遇到他的。
被封禁的承乾宮裡宮人寥寥無幾,因此直到白鳳蘭跌倒后許久才有宮人發現:「不好啦,茯苓姐姐,娘娘暈過去了!」這座冷冰冰的宮殿里,只有茯苓才有資格出去,別的宮人都是要陪白鳳蘭一起禁足的。
茯苓倒是沒耽誤,一聽到消息就出去請御醫了,可今天皇上大婚,大家都想沾沾喜氣,御醫院眾人喝了不少酒,因此緊趕慢趕,到了承乾宮時,也還是遲了。
面對著身下血流不止,氣息奄奄的白鳳蘭,已過而立之年的御醫遺憾的搖了搖頭:「還是儘快告訴皇上此事吧。」
「什麼?貴妃娘娘小產血崩了?」
李總管望著一身寒氣的茯苓,忍不住皺起了眉:「怎麼偏偏趕在了這個時候,陛下洞房花燭之夜,如此晦氣之事,還是不要拿來打擾了。」
「是,茯苓知道了。」
離開這座燈火通明,滿目皆紅的宮殿之時,饒是自認冷血的茯苓心中也難得升起了一絲感慨:「都說皇家無情,當真是半點不錯。」回想起之前去涼亭時看到的那個幼小的身影,她嘆息著搖了搖頭:「還得去將那孩子處理一下。」
紅色的燭淚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厚重的帷帳之後,本該被翻紅浪的一男一女卻對坐在床榻之上,冷冷的互相對望。
北堂君浩今日本是想春宵一度,享受一番美人在懷的感覺的,尤其是在白若蓮並未反抗,而是乖乖與自己喝下合巹酒,甚至上床之後還主動放下床上的帷帳之後,更是迫不及待就撲了過來,想壓倒她——然後他就被牢牢定在了床上,動彈不得。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場景,白若蓮盤膝坐在他的對面,連身上的喜服都沒脫,只是將頭上的鳳冠摘下來扔在一邊,不耐煩的用左手輕點著右手的手背,像是在等待著些什麼。
心裡默數著時間,當天邊灑下第一縷陽光之時,白若蓮驀的睜開了雙眼:「時間到了。」
寅時已過,白鳳蘭已死,劇情該結束了。
「嗡——」
宛若漣漪微微散開,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出現在這個小世界每一個人的心間,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某些一直纏繞在身上的東西一下子崩碎了。
「嗡——」
又是一聲,這個唯有白若蓮能聽到的聲音,彷彿在宣告著此間世界的欣喜若狂,源源不斷傳進身體里的精純能量就是它給白若蓮的最好回禮,感謝這個人幫助自己獲得了自由。
這種感覺,還不錯。白若蓮握了握雙拳,感受著身體里澎湃的力量。
她能感覺到,對面的北堂君浩自然也能感覺到:「桎梏已消,你該放開朕了吧?」
「不急。」白若蓮抬起頭,粲然一笑:「劇情既然已經結束了,也該好好算算我們之間的帳了。」
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濃,北堂君浩禁不住變了臉色:「你想幹什麼!朕可是南昭的皇!」
「知道知道,你不僅是南昭國的皇帝,還是這個世界的男主呢!」白若蓮緩緩貼近他,輕聲低語:「那、又、怎、樣。」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