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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芸不禁有些擔心，但又想起梁淺以前跟她說過的話，猶豫了會，還是坐回了車上。她相信她的女兒是有分寸的，而且現在這個世道早已不同於往常，不能隨便就心軟。況且……她什麼忙都幫不上，過去了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反而是女兒的拖累。

  梁芸雙眼有些黯然，十分痛恨自己在這種情況下的無能為力。

  草垛子里——

  男孩兒一邊哭，一遍哽咽道：「對不起姐姐……我撒謊了，我……我不想變成怪物，你殺了我吧……」

  說完便閉上了眼睛，仰起頭，一副我不想活了的表情。

  但是又因為害怕，身體微抖，連睫毛也一下一下地顫動著，眼淚隨著他的動作不停地涌動下來，鼻頭微紅，配上他那張精緻的五官實在是讓人於心不忍。

  梁淺突然覺得有些頭疼。

  她本想伸手揉揉太陽穴，抬手一看手上的臟污又克制地放了下去，並下意識地伸遠了一些。

  她掃了眼梗著脖子哭的小正太，又看了看四周，最後略帶嫌棄地把手放在一旁的乾草上蹭了又蹭，直到把上面的血漬蹭乾淨了心裡才好受了些，站起身來。

  梁淺背著光，一站起來就將男孩整個都籠進了陰影里。

  男孩兒明顯感受到閉著的雙眼前光線一暗，又聽到梁淺走近一步踩在草垛上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

  梁淺見狀嘆了口氣，看了眼自己較為乾淨的左手，猶豫了會兒還是輕輕地落在了男孩兒的頭上，撫了撫，「小孩，睜眼。」

  男孩兒顫顫巍巍地睜開雙眼，正好對上那雙隱隱帶著柔和的銀灰色眸子，愣住了。

  梁淺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拉起來，這才發現他沒有她想的那麼矮，都快齊她胸口了。這種給人比較矮的錯覺，應該是與他太過瘦弱的身材有關。

  「把被咬的地方給我看看。」

  男孩隱約能感覺到梁淺的善意，眼淚止住，猶豫了會兒，還是把背著的那隻手慢慢伸到了她面前。

  梁淺一點也不溫柔地抓住他的胳膊，將袖子刷了上去。

  乾瘦蒼白的胳膊上有一道刺目的咬痕，已經結了痂。

  梁淺眸光閃了閃，心中隱隱有了一種猜測，「你什麼時候被咬的？」

  「五……五天前。」

  梁淺唇角彎起一個幾不可查的弧度，沒有替他把袖子再拉下來，放開他的胳膊。

  男孩收回手，立刻就想把袖子拉下擋住咬痕，被梁淺伸手攔住了。

  「就這麼挽著，熱。」

  男孩看著她，袖子拉不下去，原本就通紅的眼睛急得更加泫然欲泣。

  梁淺覺得有趣，「你叫什麼名字？」

  「江……江瑜安。」男孩小心翼翼地開口回道。

  「多大了？」

  「……九歲。」

  九歲？梁淺有些詫異。

  九歲的話還沒到她胸口，那是真的有點矮，營養不良啊。

  看著他這張過於稚嫩的臉，梁淺的聲音不由得放柔了些，「家裡還有親人么？」

  「沒……」話沒說完，江瑜安臉上突然又掛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姐姐，你不會是想把我給賣了吧？不行的，我會變成怪物咬人的……」

  「噗」，梁淺看著他害怕又認真的表情忍不住輕笑了聲，嘴角的弧度很淺，卻足夠驚艷。

  江瑜安呆住了，下一秒回過神來，漲紅著臉低下頭，不敢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