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夢境
「要不要我過幫你搬東西的？」唐卿發出了友好的詢問，這位新朋友怎麼說也算是一個人才了，清水泡地板，在家趟水。
慕容然像是得到了什麼驚喜一樣開心的說道：「好啊好啊，你過來這我這裡幫我收拾一下，東西太多了，我忙不過來！」
唐卿問慕容然要了個地址，然後打車過去了，慕容然一個人住的兩百平的大房子，這會兒地板上還積攢著水汪。唐卿覺得自己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還沒進門就瞧見慕容然光著腳從屋裡一路趟水跑了出來。
「卿卿快進來吧…」慕容然拿了雙涼拖鞋給唐卿，小姑娘在門口脫了鞋子穿了涼拖進門，地板上的水都淹過她的腳背了，不知道該不該說這樓層的防水做的好，樓下竟然沒有人上來找慕容然。
小姑娘跟著慕容然一路走到了卧室里，顯然卧室里也進了不少的水，慕容然指著敞開的衣帽間門說道：「就這裡面的東西，我一個人收拾不完，其他的讓別人來收拾吧。」
唐卿走到門口往裡頭瞧了一眼，寬闊的衣帽間里不少漂亮的衣服，鞋子包包什麼的，想到慕容然開的服裝店，唐卿瞭然了。
慕容然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一樣，搬了一個凳子過來放在柜子旁，然後站了上去想要拿最上面那層的東西。唐卿有些擔心的看著慕容然，伸手扶住了凳子，她有點怕慕容然摔下來了。
不過巴掌大的盒子被慕容然放到了唐卿的手裡：「物歸原主，我是要不得了…」
唐卿看這個盒子有那麼點點眼熟，一時半會兒的又沒有想起來，還沒等她仔細想想慕容然已經從凳子上下來了，從柜子里拿了個大箱子出來哐當一下放在了凳子上對著小姑娘說道：「把這個箱子裝好我們就走吧…」
小姑娘只能先放下了盒子，幫著慕容然一起收拾東西。
小姑娘那邊收拾的起勁，慕容然漫不經心的收拾著衣服，餘光落在了那個盒子上面。
之前小姑娘剛把這個盒子給她不久之後，黎淵就找上門來了，看向慕容然的目光裡帶著冷漠與幾分不喜歡。
「你來這裡做什麼？」慕容然雙手抱臂有些不太樂意看見黎淵的模樣，除卻小世界里的記憶，其他的東西她也想起來的差不多了，面對黎淵時就更沒有個什麼好臉色了。
「玉佩…我給她的…」黎淵來找慕容然的目的就是為了那一隻玉佩，慕容然皺了皺眉頭，正打算不承認。
只瞧見黎淵臉色有些難看，看著她認真的說道：「我知道，她把玉佩給了你…」
「是又怎麼樣？你想要回去嗎？」慕容然微挑了一下眉頭，對於黎淵找上門來要玉佩的這種事情也沒有預料的。
「不…我只是想讓你幫我給她，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只要最後玉佩在她手裡就好了…」黎淵說的話有幾分認真，慕容然聽見黎淵這麼說就覺得更為奇怪了，這還是那個一向驕傲的人嘛，話裡帶著幾分卑微。
「你自己給她吧…」慕容然沉默了一會兒，將她隨意扔在抽屜里的盒子拿了出來，放在黎淵的面前。
黎淵看見那個盒子時微微笑了一下，給艷麗的臉龐上增添了幾分姝色。
「不用了，她不會收的，以後你給她就好了…」黎淵看向盒子的目光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執念與不舍，慕容然也看向了那個裝著玉佩的盒子。
看了一眼黎淵依舊難看的臉色，慕容然目光如鏡的瞧上了他的臉龐，看出了幾分蒼白的神色。
「你該不會是在交代後事吧…」慕容然有些狐疑的詢問著黎淵，對方只是沉默，看著那個裝著玉佩的盒子出神。
慕容然心底一驚，雖然她看不慣黎淵，但是也從未想過他就要死了。
「沒有，這裡的一切都只是我們編造出來的而已，我會在現實里醒來的…」黎淵是這樣子回答慕容然的，但是關於這個世界的是真是假，又或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了。
「我說你這人有毛病了…」慕容然瞪了一眼黎淵，剛剛她還真的以為黎淵在交代身後事了一樣，這個盒子她可以帶代為歸還。
「我離開這裡之後，你好好照顧她…」黎淵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將他的一些安排告知了慕容然，大概意思就是他離開第二世界后，就直接回到現實里了，讓慕容然在這裡陪著小姑娘，直到她在現實里醒來。
回憶結束，慕容然想到了今天接的那通電話，最後想了想還是把玉佩還給小姑娘吧，從當初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幾年了，仍舊沒有走出來的只有黎淵了。
漆黑的雨夜裡，慕容然被小姑娘大力的推開后直接撲倒在了地上，然後就是一聲巨響，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小姑娘已經倒在了血泊里的目光渙散最後閉上了眼睛。
遲鈍的疼痛彷彿掏空了她的思緒一樣，連靠近唐卿的動作都變的緩慢了，她只看見了滿目的鮮紅。
周圍來了不少的人，原本就在鬧事里的街道瞬間圍滿了案發現場，剛從駕駛位里下來的司機想跑，卻被路人按住了。
打120的聲音，報警的聲音，還有人指指點點的竊竊私語，一切都嘈雜極了，等慕容然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裡了。
黎淵得到了消息飛快的從住院部跑了過來，亮著鮮紅字體的手術中，緊緊的抓住了兩人的心臟。
原本在放假的秘書立馬趕了回來，處理後續，慕容然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黎淵的手臂。
「你滿意了嗎？」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早知道黎淵是在裝可憐讓小姑娘多留了一段時間，如果她當時就拆穿了，然後帶著人回去了，是不是小姑娘就不會出事了。
想到最後還是唐卿將她推開了，不然這會兒在手術室里的人或許還有一個她，慕容然心疼的無法呼吸了，想的都是小姑娘推開她時的那一幕。
「……」面對慕容然的質問，黎淵說不出任何一句反駁的話來，如果不是他發的消息，小姑娘也不會跑到醫院來看他了…
兩人之間的沉默填滿了整個走廊，秘書匆匆忙忙的來了，又走了。那個肇事司機是喝過酒在開車的，被路人按住的時候，渾身的酒氣味道都揮散不去。
所以這是一場意外？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了，兩人如同雕塑一般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著手術室的燈。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對於兩人來說都猶如萬年一般的綿長。
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了，一個穿著綠色無菌服的醫生走了出來，兩人趕緊跑了過去，詢問著唐卿怎麼樣了？
醫生對著兩人點了點，隨後出來的護士遞了一個本子過來，對著兩人說道：「現在病人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但是由於受撞擊的猛烈，一時半會兒的可能醒不過來…」
慕容然還是忍不住哭了，黎淵的眼眶也紅了。
「病人等會兒轉到重症監護室，就看這幾天的情況了……」
活著總比死去了，直接不給人希望的好。
可是一天，八天，半個月，一個月都過去了，床上的人還是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黎淵帶著人轉回了原本的城市裡，期間有無數著名的醫生都過來瞧過來，床上的人就是沒有醒，像是安安靜靜的睡著了一樣。
植物人，三個字已經宣判了小姑娘還沒有來的及開始的後半生，慕容然越發的沉默了，聽醫生說和小姑娘講話她其實是可以聽見的，慕容然天天都會在小姑娘的床邊念著不一樣的故事，希望哪一天就看見人睜開眼睛了。
眨眼間幾年都過去了，私人的療養院里，楚頤生捧著一把漂亮的玫瑰走進了病房裡，將新鮮的玫瑰放入了桌子上的花瓶里，這才走進房間里去看了唐卿。
閉上眼睛的小姑娘猶如睡著的小天使一樣，原本有著嬰兒肥的臉頰早已經消瘦了下去，下巴都變尖了，床上的人依舊無知無覺的躺著。
楚頤生擰了一條溫熱的毛巾敷著唐卿的手背，白皙的手背上有著一團團的青紫，那是長期扎針留下來的傷痕，已經成型了，無論他們怎麼保養依舊礙眼的停留在小姑娘的手背上。
慕容然今天來的有些晚了，楚頤生已經坐在一旁翻開了一本小說，相比之前在學校里時的楚頤生，現在身上更多了一種溫和的氣質，溫文爾雅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的好相處。
「路上堵車，來晚了一點…」慕容然看著躺在床上的小姑娘溫聲的解釋道，也沒有人回答她，慕容然挪了一個凳子，坐在小姑娘的床邊。
楚頤生已經將手裡的小說翻完了，合攏了書本，看著慕容然認真的說道：「我最近有一個實驗項目，是有關於沉睡中的人的夢魘世界的，有的人會根據自己白天所經歷的，然後在晚上做夢的時候將這種元素添加進去，也有的人在睡夢中自己構成了一個夢境，就像一個完整的世界一樣，在這個世界里他們所做一舉一動也會影響到外界的身體。」
「你想說的是什麼？」慕容然聽著楚頤生說了半天，只見楚頤生對著慕容然微微一笑的說道：「如果卿卿醒不過來，那我們乾脆給她在夢裡建造出來一個世界，等她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后再告訴她真相，受到刺激的小姑娘自然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慕容然跳了一下眉頭，她沒有想到楚頤生竟然這麼大膽，想要在小姑娘的身上做實驗項目。
「我不同意，萬一要是事情過頭了，更加醒不過來怎麼辦？」慕容然有自己的擔憂，而且楚頤生這個實驗項目一聽起來就覺得不太靠譜的樣子。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嗎？」楚頤生反問著慕容然，不管是昂貴的機械藥物治療還是人為的輔助治療，都沒有讓躺在床上的小姑娘有一絲一毫的起色。
還不如鋌而走險賭一把，反正最壞的結果也就跟現在保持一樣，但是成功的話就是另外一種不一樣的結果了。
慕容然有些猶豫，她很明白楚頤生話里說的意思，這就像是一場豪賭，目光微斜看著唐卿日漸消瘦的臉龐，她同意了。
「光我一個人同意可沒用，別忘了黎淵…」這家私人的療養院是黎淵的，醫院裡的醫生護士都是黎淵一手安排的。慕容然也不是沒有想過帶著唐卿離開，但是走不了，黎淵從小姑娘出事兒那一刻開始就不正常了。
「我會說服他的…」楚頤生對有幾分自信的說著，慕容然不以為意的點點頭，在黎淵那裡只要是有關於小姑娘的事情永遠都是重中之重，就是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同意這一場沒有盡頭的豪賭了。
「嗯…」慕容然淡淡的應了一聲之後就沒有下文了，待在這裡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下午6點之後兩人都離開了。
剛從公司下班回來的黎淵脫掉了西裝，換上了一身舒適的休閑服，洗乾淨了手，這才走進了小姑娘的房間。檢查了一下維持小姑娘生命的機器是否正常運轉，然後就變回了貓咪的模樣。
相比之前有著圓滾滾的小肚子的貓咪，現在的黑崽兒已經十分的消瘦了，將自己是蜷縮成了一團，小心翼翼的窩在了小姑娘的脖頸旁。
房間里安靜的只有空調運轉的聲音，人體的恆溫度是37度，黑崽兒蹭了蹭小姑娘的臉頰，然後睡著了。
窗戶外陽光最後的餘暉也消失不見了，就是想貓爪間想抓住的流光一樣，消失的太快也就什麼都抓緊不住了。
又是尋常的一天，黑崽兒醒了從床上爬了起來，蹭了蹭小姑娘的手臂和臉頰，然後才變成了人身的模樣，擰了乾淨的熱水毛巾，仔細的擦拭著小姑娘的臉頰，和每一根手指，像是在對待什麼稀世的珍寶一樣。
楚頤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說服了黎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