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黑白大爭與十二位總話事人
苑東清將丈夫先前所說，仔細消化理解半晌。
此時搖搖頭有些感嘆道：「從小到大一直都很奇怪，現世中為何從沒見過苦集來人？今日才算鬧明白，敢情苦集根本就不在現世，只存在於虛幻的神魂海之內。」
海東潮緩緩點頭：「神魂海的存在甚為奇特。說起來無形無質，需要靈魂修鍊到一定高度，方能僥倖尋獲門徑，進入其中淬鍊蛻變神魂。
但它在潛意識之外最底層，承載勾連著五行三界所有智慧生靈的靈魂。其廣袤無垠，遠超我們身處的紅塵凡世間。
做個也許不太恰當的類比。假如把五行三界諸多界域，視作一個完整軀殼的話。那麼神魂海就應當算作，這個無比龐大軀殼的神魂。
五行三界所有界域最大、最深的秘密，全都來自於神魂海之內的紛爭變化。
而在神魂海之內，以諸天神明神國浮島為首的諸界萬族白·道勢力；以苦集十二巨島為龍頭的諸界萬族黑·道勢力；不受黑·白制約，強橫詭異的天妖、暝鬼異族勢力、
這三方大勢力數萬年來不斷交鋒博弈，便是神魂海諸多紛爭變化的根源。
咱們身屬太歲東洲黑·道勢力，便註定了將來在神魂海，只能以苦集十二巨島為最終的依歸。
你要知道神魂海上無依無憑，非諸天神明，任何神魂都沒能力潛入不知有多深遠的神魂海底。
而諸天神明以莫大威能，從神魂海底打撈起無法磨滅的『神魂萃晶』，用以煉製修築他們在神魂海上的神國浮島。
神魂海上巨型浮島，除去神國浮島之外。便只有數萬年前，強橫決絕的淵魔一族，所立苦集十二巨島。
這十二座苦集巨島相互連通，甚至可直達五行三界。其投射在現實世界的具象，就是大名鼎鼎的淵魔遺留，十二件撼天魔器！」
苑東清聽到這裡，已經對神魂海格局，有了大致粗淺的印象。
靈魂蛻變為神魂之前，孤獨掙扎磨礪，彼此各不相干；
蛻變為神魂之後，則是個五行三界，萬族神魂黑·白大爭的恢弘場面。
身為黑·道勢力一份子，只有依託於苦集十二島，才能在神魂大爭之局裡存活下去。……
而現實世界許多從前模模糊糊看不太清的變化，此時想來便有更多瞭然。應當大多數都是神魂海中變動，在現實世界里的折射。
比如黑·白·勢力對峙又相互滲透的穩定格局、四十六會十八盟暗地裡同氣連聲等等。
然而還有些疑問不解，跟自家丈夫當然不必顧忌，張口就問：
「既然十二件撼天魔器，就是苦集十二巨島在世間的具現。那諸天神明和雲間行獵者豈能輕易放過？
記得咱們殺生院創派祖師苗不凡，似乎就有傳言說，是當時的魔器之主。對四十六會十八盟來說，尋找魔器和魔器現世之主，難道不是首要之務么？」
海東潮搖頭笑道：
「並非如此，要知道十二件撼天魔器流傳五行三界數萬年，恐怕大多數時間都是無主狀態。正所謂『魔器常在，而魔器之主不常有。』
咱們創派祖師苗不凡，的確曾是一任魔筆之主。「太歲刺客第一盟」，也是由此創立而來。
事實上四十六會十八盟，每家會盟最初，都是由某任魔器之主所創立。不然根本無法與白·道殿域和萬古世家相抗衡。
但紅塵凡世間數萬年以降，至今也僅有四十六會十八盟。可見十二件撼天魔器，有主之時是極少的。
據說古時候諸天神明，曾被淵魔一族殺得七零八落。祂們當然無時無刻，都想抹去所有淵魔遺毒。
但十二件撼天魔器之內，皆融入了當年那位逆天魔主的一滴心頭魔血。
魔主率淵魔一族自我獻祭后，他們與原初九天及諸天神明誓死抗爭的不滅執念，便部分留在了撼天魔器里。
神魂之下感應不到還無所謂，但凡神魂之上，哪怕是以諸天神明莫測威能。膽敢觸碰撼天魔器者，都會被淵魔執念撕裂甚至湮滅掉神魂。
因而神明和他們在五行三界的眾多代言人，包括咱們頭頂上的雲間行獵者。沒誰會傻到直接針對魔器，那純屬自找不痛快。
他們只會安排凡間勢力，於每一任魔器之主弱小時，設法將其扼殺掉。省的日後，成長為心腹大患。
所以沒必要替撼天魔器操心。反倒是咱們蛻變神魂之後，始終都要仰仗魔器之威蔭蔽，才能在五行三界神魂海大爭之中混下去。
比如長生會前任會首，就曾傳回過消息。他蛻變神魂后，經苦集十二島潛行抵達五行之地『鎮星』。
凝聚出全新軀殼后，於『鎮星』創立王朝，大殺四方，好不痛快。
再比如百川盟前任盟主與蒼山會前前任會首兩位，蛻變神魂后聯手抵達五行之地『長庚星』，同樣化身為當地族類，搞得風生水起。」
苑東清聞言頗覺新奇，以前和各盟、會高層交流，還真沒人跟她說及過這些。大概還是她自身境界、層級都相差太遠的緣故。
這時不由得恍然道：「怪不得咱們從不宣揚蛻變神魂前輩的去向，原來都潛行去往五行三界其他界域興風作浪。」
海東潮哈哈大笑著回應：
「那是當然，咱們有苦集十二島接應中轉，『萬族潛行者』可不是白晉陞的。去往五行三界其他界域，比雲上那群看門狗方便自在得多！」
他說完這句，忽然像是想到些什麼，皺起眉頭又道：
「苦集十二島雖然強大，甚至能在神魂海中與神國浮島長期分庭抗禮。但唯一的變數，就在於魔器之主。
十二件撼天魔器流傳五行三界數萬年，認主條件雖然苛刻，但歷任魔器之主也足夠車載斗量。
可迄今為止，還從沒有哪一任魔器之主，真能成長到抗衡諸天神明的地步。
不過於咱們而言，魔器一旦認主。那位魔器之主，便能藉由苦集巨島，掌控所屬神魂生死。
所以每一件撼天魔器之主。便是天上地下，五行三界，所有黑·道勢力共主。當之無愧的十二位總話事人之一！」
苑東清聞聽魔器有主，便能掌控神魂生死，心下不由得一驚。
但隨即轉過念頭，世間哪有隻享受好處不需付出代價的好事？更何況是淵魔那等酷烈決絕之族的遺澤，更不會平白讓人有便宜可占。
海東潮看到妻子臉上神情變幻，自然猜到她心中大概所想，口中繼續道：
「咱們創派祖師『殺生筆』苗不凡，他當年手中賴以成名的『殺生筆』。其實便是十二件撼天魔器中的魔筆『描魂』。
所以咱們殺生院秘傳，魔器的來龍去脈、細節種種，總歸要知道得多些。
神魂海底的神魂萃晶，乃是無數神魂歷經億萬年消融后，其細微不可再溶之精粹，在神魂海龐大壓力下凝聚而成。
其堅牢之程度，已達世間萬物皆不能令其損毀的地步。因而諸天神明才會不惜施展莫大神通，用其建造神國浮島。
而十二苦集浮島之上，便有許多神魂萃晶雕像胚子。只需魔器之主將其雕刻出某人樣貌，那雕像便會自行於現實世界里具現。
至於其作用嘛……，嘿嘿，你難道從來都不奇怪，咱們殺生院中的祖師貢像，為何始終都是背朝外間，正面向內嗎？
若是我告訴你，那祖師貢像的樣貌，與咱們的大長老「無端獵命」賀平年一模一樣。
將來或許也會變得和我一模一樣。
日後不論誰接任大長老之位，那祖師貢像便呈現出誰的樣貌。你會怎樣想？」
苑東清聞言驚愣，隨即止不住苦笑連連。
這可是個她從小熟視無睹，實際卻蘊含重大機密的要點。
祖師堂那尊三人高的青色祖師貢像面壁而立逾兩千大年，歷代殺生院門人都當那是創派祖師雕像。
看來歷代殺生院大長老，也全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如此重大機密公然擺在祖師堂，任由門人一代代年年朝拜，果然看慣了就不會有任何疑問，哪怕祖師像面壁而立其實很不合常理。……
想到這裡，苑東清蹙眉問道：「莫非那雕像，便是苦集巨島用來控制咱們的手段？」
海東潮微微點頭：「要說控制嘛，的確有那個效果。但也不完全，只能說好處壞處都很大，說不定好處還更多些。
那尊祖師貢像，其實是當初創派祖師苗不凡，以二代祖師閔天養為原型所雕。
天養祖師乃是苗不凡祖師親手帶大的孤兒。所以雕刻那尊雕像的初衷，肯定不是為了控制。
而是為殺生院能在苗不凡祖師死後，繼續穩固發展，不斷壯大。
據師門秘傳所載，苦集浮島上的神魂萃晶雕像胚子大中小成套配屬。
每尊三人高大型雕像，都會配有六尊等人高中型雕像，以及三十六尊半人高小型雕像。」
苑東清聞聽這成套雕像的數目，立刻就反應過來：「嘶……，莫非院下六山，和山下三十六門都是……？」
殺生院下屬「無定山」、「無形山」、「無影山」、「無蹤山」、「無跡山」、「無盡山」，六山各司其職，為殺生院六大護翼；
而這六山之下，每山又有下屬六門，合稱三十六門。比如「窺秘之心」，便是無定山下屬六門之一，專為無定山黑市刺探隱秘，搜集消息。
兩千餘大年以來，殺生院的發展當然不可能始終一帆風順。整體規模幾番被削弱，又幾番重新發展壯大。
但無論規模怎樣變化，其下屬六山三十六門的三階組織結構從未改變。原來根子竟然是在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