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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剿匪人心難測(1)

  大公山中,火光通明。

  「他二舅母的,老子就說吧,往光的地方去找指定沒錯!」山大王看著前方不遠處的幾個人影,得意洋洋笑道。

  「大哥,我怎麼覺著這事有點邪乎?大晚上的見光,只怕不吉啊。」二當家面色有些擔憂。

  「怕個卵,」山大王側頭一哂:「就是你們這些文人這不吉那不吉的才做不成事,老子不信這一套,干就完事了!」

  「干!」他身後一眾山匪小弟振臂高呼,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四下,震得人頭皮發麻。

  「娘咧,這些糙漢子怎麼好像比咱塞外燕軍還有匪氣,哈哈,真有意思。」拓跋神勇笑著看了一眼十餘步遠處的韓泉,對方將兩把劍扔回給他,隨之看了看背上的苗離,這娃兒好像醒了,正在揉眼睛。

  苗離看到前方一眾人等,正是方才綁架自己的惡漢們,不由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韓泉側頭微笑,「娃兒放心,有叔叔在,沒事的。」苗離輕輕唔了一聲,將頭埋在了他背上。

  拓跋神勇將短刃還給妹妹拓跋芸,試探問道:「芸兒,我們走?」

  拓跋芸面色冷峻,上前兩步,握緊兵刃:「雖說這事輪不到我們管,但是路見不平便拔刀相助,哪裡有假裝看不見的道理?這個時候再分外不外族的,不是小心眼了嗎?」

  她說話聲不大,韓泉倒是聽得分明,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拓跋神勇嘿嘿笑道:「妹妹說得是呀!我也想明白啦,現下這樣的情況,我們也不是為了過個手癮圖個快活,為殺而殺嘛。打抱不平哪裡分什麼彼此的?至於結不結仇那是后話了,不能擔心這擔心那的,最後當了縮頭小癟三嘛,嘻嘻。」

  看來這小子對此事掂量清楚了。

  遠方一棵古木,靠在枝頭上的酒老爺子輕笑一聲。

  「對了二老,你們傷勢還能再戰嗎?」拓跋神勇轉頭輕聲問道。

  黑衣賀老笑道:「無妨,殿下不必擔心。那就依殿下所言,我等也盡量避開要害。」

  拓跋神勇點了點頭,看了韓泉一眼,喃喃道:「唔,這中原的生殺之事,還是交於他們中原人吧。」

  看著對面幾個人不僅不怕自己,反而笑得輕鬆,山大王登時心頭邪火上泛,不過又定睛一看那肩披雪白狐裘的小妞,不由得狠狠吸了口口水,滿眼放光,「那小妮子別傷著了,等老子帶回去好好操練一番。其他的,全殺了。」

  「干!」

  百餘山匪抄起傢伙一擁而上,與韓泉等人扭打成一團。

  「老爺,山上有火光,還有喊殺聲。」

  山腳下,來了一隊人馬,約莫有三千來人,正是老王和徐羽從旁邊的大平縣搬來的救兵。這事情說來也巧,待老王和徐羽和當地名為嵇儈的縣令稟明情況,出示了韓泉太子少師、翰林大學士的官印后,本來無精打採的嵇縣令登時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隨之一拍大腿,似乎恍然大悟,「這一定是附近山匪幹的好事!我留意他們行蹤很久了,最新線報他們就在大公山,正要去剿滅了呢!你們來得可正好,走,咱們一同去!」

  就這樣,嵇縣令領了三千來兵卒帶著老王和徐羽一同往大公山而去。

  不過到了山腳后,聽到手下衙役來報發現火光和有人打殺后,馬車上的嵇縣令並沒有即刻下令加速上山,而是讓衙役附耳過來,小聲交代道:「讓手下的人慢些走,不得聲張。」衙役有些摸不著頭腦,嵇縣令向他狠狠使了個眼色,對方這才明白過來,到最前方將指令暗中傳了下去。

  馬車旁,跟著另外一個騎馬的身影,正是嵇縣令的兒子嵇淡,看上去二十齣頭,他也是一頭霧水,問道:「父親,此舉是何意?」

  嵇縣令剛準備放下車簾,手又收了回去,扶著車欄,冷笑一聲:「淡兒,你說是為何?」

  嵇淡皺眉想了一會,搖了搖頭。

  嵇縣令暗嘆口氣,心裡罵了句不成器,「淡兒,你也不小了,為父就跟你直說了。這為官哪,事情不能在暗裡做,不然誰看得到?為父吩咐放慢些,是讓山上的打鬥更激烈些,最好多死些人,這樣我們再去剿滅,不就更顯壯舉?老百姓也樂得傳頌,上面也自然少不了褒獎。懂了嗎?」

  嵇淡不寒而慄,嵇縣令落下了車簾。

  「老爺辛苦啦。」馬車內,另一個對坐的身影欠身上前,訕笑道。此人名為劉畢,乃是大平縣刑名師爺,自幼便跟在嵇縣令身旁。

  至於嵇儈能夠當上縣令,乃是由於他是魏晉時竹林七賢之一嵇康的後人,後來娶了吏部尚書趙忠的庶女兒,在吳振楚平定滇地后,分配到大平當了縣令。別看大平縣雖是縣城,但其屬於滇地五郡之首的建寧郡中最大的縣城,現今有三萬餘戶,單一縣城便能貢獻建寧郡每年近兩成收成。另外其距離滇地最大的城池昆明頗近,地理位置可謂得天獨厚,重要性不言而喻。

  嵇縣令長嘆了口氣,看了師爺劉畢一眼。劉畢訕笑兩聲,自然明白這個眼神意味著什麼。嵇縣令自幼便被稱作神童,生得是眉目俊朗不凡,甚至還有人將其比作當朝司馬相如,但哪知後來卻娶了個相貌奇醜的女子作夫人,還生了個看著愣頭愣腦的兒子,這些都讓他哪裡能夠接受?每每想之都心煩意亂。

  休妻的念頭無數次在腦海中閃過,但是最終都只能無奈打消,誰讓她是百官之首趙忠趙尚書的女兒呢?還有這醜女人,偏偏還自視極高,不準自己納妾。唉,一入宦門深似海啊。本來還想著借趙忠這個高枝平步青雲,等這老東西死後再一舉休妻,重新娶幾門美妾,但誰知只落得個邊遠滇地的縣令,一干就是二十餘載。雖說這大平是個好地方,油水也足,但是誰還會嫌官低?況且撈來的油水又不能用在美色上,這他娘的有個卵用?這些年嵇儈一想到自己的身世,想死的心都有了。

  嵇縣令搖頭嘆氣,深深看了師爺劉畢一眼:「劉畢啊,老爺我就指著這一撥了,可千萬不能有什麼閃失。」

  劉畢趕緊道:「老爺放心,不會有閃失的。只是老爺,那山大王這兩年與咱們暗裡多有牽扯,此番……」

  嵇縣令給他使了個眼色,劉畢馬上噤聲,明白過來,不能讓他有開口的機會。

  原來這山大王能夠發展到今日的規模,很大程度上是由於嵇縣令以及旁邊幾個縣的刻意縱容,每次去剿匪大多是作秀,去之前還會給對方通氣,讓之做好準備。

  當然偶爾也會抓兩個蟊賊給百姓看看,特別是在出了些惹起民怨的事情的時候,那就多抓幾個,給百姓狠狠罵幾天,轉移下焦點,民怨平息下來,功績也有了,一舉兩得。此外,留著山匪也是有留敵自重之意,山匪都剿完了,還要縣令作甚?咱頭上的烏紗帽還等著升遷哪。

  正是由於此間等等原因,滇地匪患一直不絕,百姓不明所以,反倒是每每抓來匪徒時對縣令讚不絕口,感激涕零。看咱這父母官,真乃是再生父母哇,能生在此地真是三生有幸。

  不過當嵇縣令得知有京中要員到來時,立馬意識到更大的機會來了。嘿嘿,太子少師、翰林大學士哪,聽說還是皇帝身邊的紅人,這枝頭要是攀上,指定不比現在處境差。此番幾乎傾巢而出,算是忠心日月可鑒了吧?哈哈,而且這太子少師入官不久,想必路子挺清,就算只是據實上報自己的一番作為,也是大功一件哪!

  嵇縣令想著不禁笑出了聲,直到放聲大笑,忽而覺得不對才趕緊收住,自顧自道:「這番也是天助我也,由頭偏偏出在了北羊。哈哈,那姓余的小兒,可有得好看了。哼,不就是自己考了個進士當了個縣令,還真以為自己多清高?這些年明裡暗裡敢和我等不對付。好啊,真有你的,還想自己獨自剿匪。呵,剿匪是你想得這麼簡單的事?蠢東西,看看,這到頭來還不是我能剿了匪,有你何事?」

  師爺劉畢訕笑點頭:「還是老爺高明。」

  這一隊人馬前方,老王和徐羽如坐針氈,這隊伍行進速度怎麼越來越慢了?徐羽問過旁邊的兵卒后,對方只是以山路難行,況且走這麼遠體力不支了等理由搪塞他。

  徐羽臉色陰晴不定,老王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徐公子,我們就不等他們了,先行一步,如若碰上危險,就見機行事,你看如何?」

  徐羽重重點頭,和老王一夾馬腹,向山上火光處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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